那冷若冰霜的女子,正是T市刑警队的队长沈雪姬,至于那高个男子,是她的下属,吕天风。
“亦天,好久不见啦!”吕天风看到亦天,也十分高兴,“有好几个月了吧?”
亦天点了点头,不禁又想起几个月前发生在扇贝岭山庄的事。
“亦天,”沈雪姬淡淡地说,“案件的真相,你都知道了吧?”
“是的。”
“那么,你继续吧。”
“嗯。”
“喂,你们是谁?”简军然没好气地说,“连羲,我不是吩咐你别让闲杂人员进村吗?”
连羲没有回答他的话,风健宗则大声说:“简军然,住嘴!这两位都是T市的刑警,这是T市刑警队的队长沈雪姬。”风健宗说着,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佩服和尊敬的表情。
风健宗知道沈雪姬通过了前年公安部面向全国公安干警和武警公开招募执行联合国维护和平任务的国际维和警察的“死亡考核”,因此对她十分敬佩。
要知道,要获得成为国际维和警察的资格,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参加培训的公安干警和武警,都必须经过极为残酷的“死亡考核”,考核项目有英语、汽车驾驶、手枪速射、电脑操作、擒拿格斗、军事地形学、国际法、任务区地理与文化等科目,只要有一个项目不及格便淘汰出局。
“哦?你就是沈雪姬?”简军然冷冷一笑,“我听别人说T市的沈雪姬是一个十二分完美的刑警,是警界神话,没想到原来只是个白痴而已。”
他如此讥讽,沈雪姬的脸色丝毫不改,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倒是吕天风激动起来,大喝:“混蛋!你说什么?你!你竟敢侮辱队长?”
“呸,连一个小鬼的话也相信,不是白痴警察是什么?”简军然冷然道。
“亦天,”沈雪姬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继续吧。”
她的声音不大,但那冰冷的话声中似乎带有一种令人不得反抗的力量。简军然心头一震,竟不敢再做声了。
“好,那我从陶妍琴被杀一案说起吧。”亦天说着清了清嗓子,同时自右自左向在场众人扫了一眼,最后望着被众人包围在中间的简军然,展开了推理。
“在简军然的计划中,阮廷是第一个代罪羔羊,原希晨是第二个代罪羔羊,因此在杀害陶妍琴、富焱和卓千枫时,阮廷和原希晨都必须没有不在场证明。简军然在展开连环杀人计划前,已经知道了几个状况,包括:‘陶妍琴每天晚上八点后会风雨不改地到唐思池的墓碑前呆半小时’,‘富焱生日时会把村里的人请到家中来吃顿饭’,‘村中居民在富焱家中吃饭后会留下来闲聊一段时间’,‘阮廷从来不参加富焱的生日宴会’,‘原希晨患有心脏病,且每天晚上八点左右要吃药’。
“在要杀害陶妍琴那天的下午,简军然在阮廷喝水的杯子里放了特效安眠药,让阮廷在家里睡觉,这样他就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接着,他潜入原希晨的家,把原希晨药瓶里那些治心脏病的药全部倒掉。然后,简军然来到树林,在唐思池的墓碑附近等待陶妍琴前来。大概八点五十分,陶妍琴来到墓碑前。简军然用铁棍击打了她的头部,但没有杀她,只是让她暂时昏迷过去而已。接着,简军然用望远镜,监视悬崖对岸的富焱的家。
“九点十分,简军然通过望远镜看到原希晨从富焱家走出来。唔,这些都在简军然的意料之中,因为原希晨九点要吃药,而简军然事前偷偷地把他的药倒掉了,他此时只能回家取药。九点二十五分,简军然看到原希晨回到富焱家,算了算时间,他离开了大概十五分钟。当确认原希晨离开的时间足够他利用绳索渡过悬崖杀人,再利用绳索返回富焱后,也就是确认了原希晨有杀害陶妍琴的时间后,简军然才下手把陶妍琴杀死了。”
“好周详的计划呀。”吕天风惊叹道。在来宁山村的路上,他和沈雪姬已从连羲的口中得知了几宗谋杀案的大概情况。
“昨天在电话里连刑警跟我说了一个简军然一直没有告诉我的状况:陶妍琴的头部有两个伤口,其中一个是致命伤。为什么会有两个伤口,大家明白了么?一个是等待原希晨离开富焱家前把陶妍琴击晕的伤口,另一个则是把陶妍琴杀死的伤口。”亦天说道。
简军然一言不发,脸却不安地扭曲了。他紧紧地盯着亦天,眼睛中充满怨恨和愤怒。
“明白了吧?原希晨不是凶手,原因之一是他患有恐高症……”
“对,关于证明原希晨在五年前攀山时失足掉下来后患上恐高症的医生证明,我已经带来了。”吕天风插话。
亦天被吕天风打断话头,心中稍感不悦,低低“嗯”了一声,接着说:“原因之二是,如果原希晨是凶手,他没有患恐高症,他准备通过利用绳索渡过悬崖的方法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那他为什么要选富焱生日的晚上,大家因聚在富焱家而都有不在场证明的状况下杀人呢?为什么他不选择一个其他人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时机来杀人?”
赵采冰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顾绮雯听亦天提起亡夫富焱,心中一酸,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陶妍琴被杀后,简军然和连刑警到宁山村调查来了。当时大家都以为他俩是第一次到宁山村来,殊不知简军然在前一个晚上已经来过,并且杀掉了一个人。”
亦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望了简军然一眼,见他紧紧地盯着自己,表情稍微有些变形。亦天不理会他,接着说:“接下来是富焱被杀一案……”
“够了!亦天!”简军然忍无可忍,吼了一声,“你别再胡言乱语了!风队长,连羲,还有T市来的两个白痴刑警,你们到底怎么啦?这小鬼说的话根本毫无根据,我们还有必要听下去吗?”
简军然一口气说了许多话,顿了顿,又接着说:“别的先不说,就富焱被杀一案,不就能证明我不是凶手吗?富焱被杀的那段时间中,我一直跟你们呆在一起,怎能分身去把富焱杀掉?亦天,容忍是有限度的,你再诬蔑我,我一定跟你没完没了!”
面对着口若悬河的简军然,亦天也毫不示弱,淡淡地说:“你那么激动干嘛?不用焦急呀,现在我就来拆穿你的不在场证明诡计。”
简军然一听,神色一瞬间扭曲了一下,但立即恢复正常,嘿嘿一笑,故作镇定地说:“不在场证明?真可笑,连羲就是我的证人!富焱被杀前后,我一直跟他呆在一起,我没有作案的时间。”虽然仍然十分自信,但声音已稍微变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朝连羲望去。连羲想了想,点着头说:“那时候,我的确一直跟简刑警在一起。”
“具体是什么时候呢?”亦天问。
连羲又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从五点三十分开始,一直到发现富焱的尸体时,也就是六点四十分。”
“那么,”亦天又问,“富焱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连羲拿出笔记本,翻了几页,说道:“五点三十分到七点……”
“嘿嘿嘿!”简军然大声笑了出来,“听到没有,从五点三十分开始,我就跟连羲在一起,我根本没有去杀人的时间。”
“不会呀,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和连刑警是在六点二十分来到阮家的,你在六点二十八分左右说要到屋外的车上取笔记本,离开了,六点三十分,你才回来。这样一来,你跟连刑警不是有两分钟的时间没有呆在一起吗?”
“哼,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高明的话。”简军然瞪了亦天一眼,“听好了,我们是在通往树林的山道前发现富焱的尸体的。即使是驾着我的那台吉普车,从阮廷家走到发现富焱尸体的地方,至少需要五分钟,也就是说,往返需要十分钟。我只离开了两分钟,有足够的时间到现场去杀人吗?”
“的确是这样呀。”连羲点了点头。
“不!”亦天肯定地说:“两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把富焱杀掉了!”
“怎么可能?”向来沉着冷静的连羲听亦天这样一说,也由不得叫出声来,“两分钟的时间……不可能!”
“首先我要告诉大家,”亦天从容不迫地继续推理,“在阮廷家门外,我发现了四个大约十厘米深的坑……”
“哦……”沈雪姬一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然,她已经明白简军然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手法了。
然而其他众人却还不明白。风健宗问:“四个坑?那又怎样?”
“我从头说起吧:那天上午,简军然在富焱的午饭中投入了特效安眠药的粉末,然后算好时间,把富焱叫到空屋附近来。唔,这些就跟‘阮廷的遗书’上所写的一样。由于简军然是刑警,因此富焱完全没有想到跟他出来会有危险。在空屋附近,富焱的药力发作了。简军然把昏迷的富焱绑起来,然后分别绑在通往山道前的三棵树上,接着准备把富焱藏到其中一棵树的树干上,这样即使有人经过,也不会看到富焱。
“可是他这一举动被阮雪冰无意中瞧见了,于是他把雪冰姐杀掉灭口。当时富焱只是昏迷了,还没死,因此雪冰姐的死亡时间比富焱要早。
“把雪冰姐的尸体藏起来后,简军然又在富焱的脖子上绑了一圈很粗的尼龙绳。发现富焱的尸体时,一看到那圈打上死结尼龙绳,我的直觉就告诉我,那是破案的关键。现在想来,那的确是破案的关键呀。”
“那圈尼龙绳有什么用?”连羲问。
亦天没有直接回答,继续推理:“接下来,简军然把另一根绳索做成一个大圆圈,同时绕过了富焱颈上的那圈尼龙绳。做完这些以后,他就把富焱藏到树上,拉着那根做成了大圆圈、并且绕过了富焱颈上所绑的尼龙绳的绳索,一直往回走,走到阮廷家门前,把绳索埋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