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木兰,三十三岁,属羊,是一家外贸服装公司的总设计师,最重要的……我尚单身。
亦舒说过,女人要做一副画,百家争抢,千万别做一件衣服,任人试了又试,五折甩卖,还没人要。
所以,我一直努力成为一副画,但至今,也没遇着识货的买主。
以前谈恋爱时,晚上睡不着,年轻的情人总不打来电话,总喜欢在午夜梦回时泛酸,碎碎念着:式微,式微,胡不归?
现在想想,真是把大牙都酸掉了,不禁自我鄙视一番:年轻的我,竞是如此愚昧!
昨夜又落了一场冷雨,早间起床,推开窗户,小区前的水泥路面似抹了一层酥油似的,泛着南国早春的单调浪漫。
此情此景,很想哼唱两句黄家驹的《冷雨夜》,以此来衬托一下氛围。
广州这几天受冷空气南下的影响,气候阴冷的似寒冬腊月,冻得我跟湾仔码头的速冻饺子似的缩成一团。
南国的冬天其实不过是加件毛衣的虚张声势,这边的空调又不兴装冷暖的,突然来个冷空气南下,害得我这几天晚上睡觉,连袜子都不敢脱。
年前回了趟老家,喜帖自四面八方飞来,不管交情深浅,目的只有一个━━让你随份子。
手机里不乏真诚与虚伪交织的信息,你无需多想,总结起来,无外乎下面这句话━━连飞禽走兽都恋爱了,身为人类的你,也该加把劲了吧?
我说这些人都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她口口声声怕你嫁不出去,其实巴不得你嫁不出去。
我看看就过,连笑脸都懒得回一个。
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每天七点半准时起床,到楼下的潮州小吃店点碗牛杂汤粉,三下五除二扫进胃里,然后冲到公司为老总卖命,即使是周末,也闲不下心来打盹。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为公司卖命已有十一年,累积起来年假有半年那么长,老大王介恒总忽悠我,说等我哪天准备结婚了,就一块给我休了。
朦胧抓起闹钟,按掉响铃,扔到床的一角,顶着一头乱发起床洗漱,昨夜熬到十一点,回家连面膜都没敷,就抱着枕头睡了,睡前又喝了两瓶怡宝,这会站在镜子前挤牙膏,眼睛浮肿地像被人揍了两拳似的,惨不忍睹。
我忽视掉自己的落魄相,对着镜子刷我的一口白牙。
年二十八回家过年,老妈抱着我热泪盈眶,说你总算回来了,还没结婚,感觉就已经把你嫁掉了似的,过完年干脆别出去了,你二姑说有不错的对象给你介绍,要是合适,就先处着。
我当即背着老妈猛翻白眼,像我这样自力更生的奋斗型女青年,指望我在老家找个人随便嫁了,那我这十一年的奋斗岂不是全白搭了?
大学毕业就嫁人,绝对比现在有销路,水灵灵的青春女郎,哪个男人不垂涎?况且,本姑娘也算是有三分姿色的,不过是运气差了点而已,要凑合嫁个人,何苦挨到三十多岁?
当然,这些话是绝对不能跟老妈讲的,不然她会使用血滴子灭了我!
我面上装成一副二十四孝好女儿的嘴脸,推说时间有限,不能去相亲。
木女士才不吃我这一套,发挥她三寸不烂之舌的功效,立马制服我,总之,就是你有时间也得去,没有时间,挤出时间去,我举白旗投降了。
老妈是在市场卖鱼的,她的嘴上功夫,比她的削鱼的刀工还要厉害,我经常是甘拜下风。
不情不愿地去见了对方,长得倒还有点翩翩公子的味道,戴副眼镜,颇有点知识分子的况味。
一开始对话还好,无非就是问问名字啊,年龄啊,职业之类的。
在社会跟老妈的培养下,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自己的学历跟阅历,我把大学名称以及现在的职业告诉对方,他倒还很有修养地笑着赞了我一句:“木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
我喝了口热茶,谦虚地笑笑:“过奖过奖!”
“冒昧地问下,木小姐可有结婚的打算?”
“当然,合适的话!”
不结婚难不成等着在家修炼成南海神尼?我在心里嘀咕。
“能再冒昧地问下,木小姐对婚姻生活有什么规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