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薇走出聚贤楼，在楼下微微停留了那么一下，这才走向马车。
借着上马车的过程，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方妮没有跟上来。
看到自己生气，都不能不追上来。
方雪薇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坐上马车，也不在多看二楼，坐着马车离开。
等回了云府。
方雪薇立刻让人去禀告陶灼，便是方妮在聚贤楼与楚元在一起。
陶灼接到消息，没有去找方妮，而是找到了方雪薇。
“雪薇。”陶灼唤道。
“姨母。”方雪薇看向陶灼，眉眼淡淡。
陶灼看着方雪薇，却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什么？
“方妮？”陶灼问道。
“姨母，方妮长大了，以我的身份，根本没有办法去管她。”方雪薇说道。
“昨日，你们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陶灼询问道。
“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我突然间发现，方妮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从一个单纯的女孩，长大了，并不像我们以为的那样单纯，不知道保护自己！”方雪薇淡淡说道。
“那对于方妮与楚元的事情你怎么看？”陶灼询问道。
方雪薇闻言，微微垂眸，抿着唇，没有说话。
“雪薇，你知，我从未曾把你当过外人。”陶灼看向沉默的方雪薇说道。
“姨母，我知道。只是，我们的身份上，到底都很尴尬，真要管起来，说不得就成仇了！”方雪薇说道。
陶灼闻言，也跟着沉默。
如何能不是？
为何她与季峥旭知道方妮跟楚元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插手，还不是因为方妮虽然是他们的女儿，可是她受了十七年的苦，其次也未曾在他们身边长大？
“那你说该怎么办？”陶灼问道。
“我不会伤害方妮。只是她非要跟楚元在一起，我也无法再如同之前一样信任她。不过，姨母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方雪薇说道。
陶灼看了一眼方雪薇，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我是知道的。”
方雪薇不在多说。
陶灼坐着，始终有些担心方妮，便也有些坐不住。
方雪薇看着陶灼离开，视线落在了季韬明的身上，而季韬明也在看着她。
“想问什么，就问吧！”方雪薇说道。
“你说方妮长大了是什么意思？”季韬明询问道。
“我早就说过，方妮没有我们看到的那样脆弱，她本能的就知道，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让自己过的舒服一些。”方雪薇说道。
“不懂。”季韬明说道。
“她喜欢楚元，她也清楚楚元不会想邢坡与你爹一样，对待她。她放弃不了，但又想跟他在一起。”方雪薇说道。
“可她要真的想的话，我们也不会反对。”季韬明说道。
“是啊，我们不会反对，跟我们暗中帮着她，逼迫楚元，逼迫他必须守着她一个人，就不一定会发生。”方雪薇说道。
季韬明也不笨。
她眸光变化了一下，问道：“所有，方妮是故意的。她故意表现出对楚元喜欢，却有因为种种难受而什么也不说。她其实希望我们帮她？”
方雪薇点点头。
这件事情，她本来也不确定。
直到那天晚上，方妮跟自己聊天，似睡非睡的一句，引来了她的怀疑。
第二天。
方妮的询问，便证实了她的怀疑。
“可只要她说，我们就会帮她的啊！”季韬明不解的问道。
“她说了，万一我们这样做了，她过的不幸福，那便不是我们的问题。她不说，我们这样做了，她过的不幸福，那就是我们的问题。她想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然后在某个时候，以这个为理由，逼迫我们做一些事情。”方雪薇说道。
季韬明抿唇：“不会吧？”
“我也希望不会。所以，今日我在聚贤楼见到方妮的时候，我故意装作不认识她，生气的从她身边看也不看的经过，便想看看她会如何选择？”方雪薇说道。
“你回来了，她还在聚贤楼。”季韬明说道。
“她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不管以什么身份，管的太多，最终都只会成仇。”方雪薇淡淡叹息着说道。
季韬明皱了皱眉，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又如何知道？本来我对感情，就不擅长。再者她与我之间身份还不同，我若管的多了，她铁定能给我一句，连我娘与姐姐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方雪薇叹息着说道。
季韬明唏嘘了一下。
方雪薇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端着茶喝了一口，便不再多想方妮的事情。
方妮如今就像是处在叛逆期的中二小孩，固执的认为自己所看到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她听不进去旁人的任何建议，以及为她好。
将方妮的事情暂时放下，方雪薇便想起了楚元跟自己说的事情。
楚元绝不会没有打听清楚，就跟自己说。
既然能说，那边是真的发生了。
私藏龙袍？
邢坡将自己送走，就是因为发现了府上的龙袍？
对于邢坡。
方雪薇很笃定，他一定会没有事情。
所以，担忧，倒是没有多少，她更多的是好奇，邢坡这么做到底要做什么？
府里。
方雪薇坐了一会儿，方妮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薇薇，薇薇。”
方妮一边走，一边喊道，看到方雪薇，便立刻冲了过来。
“薇薇，你今天在聚贤楼，怎么不理我？”方妮带着几分委屈问道。
“我不喜欢楚元，如果你选择了楚元，那么与我之间，就等同于陌路。”方雪薇心中本都决定将这件事情放下不提，然而方妮一回来就提这件事情。
方妮立刻瞪大眼睛：“薇薇，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不能这样？方妮，我不是你的什么人，纵然我想去做你的什么人，可我到底不是你的什么人，我们本就是不相干的存在！”方雪薇看着方妮，眼里带着暗藏的悲痛，几不可闻的叹息着说道。
“薇薇，你怎么了？你不是对我最好的吗？你不是说过要照顾我的吗？怎么现在跟我说这样的话？薇薇，我伤心了。”方妮这会儿委屈都顾不上，难过的看着方雪薇，眼泪都要落下来。
“因为我现在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对你好！”方雪薇看着方妮，轻柔的替她擦掉脸颊的眼泪，道：“你长大了，该自己去过自己的日子，酸甜苦辣，悲喜哀乐，你都得自己去经历。”
“不，我不要自己去经历，你说过会把我当妹妹照顾，你不能丢下我！”方妮吸着鼻子，拽住方雪薇的手说道。
“我会给你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守着这份嫁妆，你也能一世衣食无忧！除了我之外，我想，你的爹娘也会给你准备。所以，你该自己飞了。”方雪薇说道。
“薇薇，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道的，我喜欢楚元啊！我都没有叫你不跟邢坡在一起！”方妮皱着脖子，闷闷抱怨道。
“的确如此。可我也不需要你帮我什么啊？我也没有扯着你的手，说你不能丢下我！”方雪薇微笑着，也不生气的说道。
一侧的季韬明眯了眯眼睛。
这一刻的方妮，看着有些叫人讨厌了。
“方妮，我是你的姐姐，我也是这样的话，我不愿意你跟楚元在一起，你若选择楚元，我也会给你准备一份嫁妆，但是自此以后，不会在管你！”季韬明神色冷冷说道。
方妮忍不住睁大眼睛：“姐，你怎么也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你已经长大了，都到了喜欢人，要成亲的年岁，可不就是大人了。既然是大人了，自然要自己处理事情。我们给你钱，给你嫁妆，你饿不得，穷不得，守着嫁妆，就能过你的日子，你还想要我们怎么照顾你？”季韬明询问道。
“我……”方妮哑口。
方雪薇端着茶杯没有再说话。
季韬明也不傻，方妮一说不出话，她就明白了方雪薇话里的所有意思。
“所以，你根本就知道，你嫁给楚元之后，一定会受委屈，但是你想叫我们为你的喜欢，去妥协去付出，来成全你？”季韬明问道。
“姐，我就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方妮强撑着辩解道。
“可你喜欢的人，野心勃勃。”季韬明说道。
方妮低头看着脚尖，不在说话。
方雪薇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喝着茶，眸光轻抬间，看到站在门口的陶灼。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彼此都在心间叹息了一声。
方雪薇作为一个现代人，哪怕没有经历，可看的到底够多，所以她不单纯。
陶灼作为一个经历过后宫的女人，又如何是个愚笨单纯之人？
方妮在想什么？
陶灼如何看不清楚？
说到底，不过是仗着他们作为父母，让他受了十七年的苦，心有愧疚，肆意而为。
“娘，姐姐跟薇薇都欺负我！”方妮也发现了陶灼，立刻朝着陶灼跑过去，挽着她的肩膀娇娇道。
方雪薇看着这一幕，眉眼淡淡。
“雪薇，韬明，你们两个欺负妮妮做什么呢？”陶灼看了一眼方妮，随后看向方雪薇，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似嗔还怒的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