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絲就算了,才人你竟然敢搖頭,回去後你死定了你……」
「我說,不是這麼殘忍的吧?」才人故作冷靜的說。
「……回去後,訓練改為紅色彗星模式。」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的實力!」才人非常識相的瞬間道歉。「所以,訓練可不可以改成薩克模式?」
「最多改成白色木馬,然後從左邊開始訓練──錯了,是拷打。」
「明明是攻打不是拷打啊……不對!為什麼從訓練變成拷打了啊!」
「這是因為太年輕才犯下的錯啊。」
「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易絲突然的大叫聲,讓正在討價還價的兩人一齊轉頭望著她。
「給我說一些我能聽懂的話!不然就揍你們!」
看起來已經忍耐到極限的神經纖細異界少女,惡狠狠地對兩人撂下狠話。
...
...
瓦爾德騎乘著風龍,躲藏在『萊克星頓』號上空的雲層。
面對那一個接一個地擊墜了己方龍騎兵的那騎神秘『龍騎兵』,瓦爾德自認就算單憑自己的風龍跟對方正面交鋒,也不會有很大的勝算。
執行這次作戰,最為重要的就是裝備著新型大砲的『萊克星頓』號,那麼敵人也必定會以這艘巨艦為目標。而且敵人越是優秀,就越能夠發現這艘巨艦的死角。
所以瓦爾德看準對方被散彈逼退後,就一定會來到砲火所無法攻擊到的死角,也就是正上方來。
隨後在瓦爾德的視野中,那騎『龍騎兵』朝空中發射了某種東西。只見一道火光從『龍騎兵』上飛起,直上天際。
「是信號彈嗎……」
瓦爾德看著那道火光飛到半空中後,漸漸消散。
看著對方似乎不打算對『萊克星頓』號發動攻擊,瓦爾德絲毫不心急。只要空中火力優勢還在阿爾比昂這方,不論對方想做甚麼都是毫無作用。
那騎『龍騎兵』在周圍繞了幾圈後,似乎是放棄般,轉而向其他戰艦飛過去。
「這麼簡單就放棄了嗎……不對!」
在瓦爾德的視線中,那騎『龍騎兵』居然一分為三,變成三騎並肩飛行。
「這是怎麼回事!?」
這下瓦爾德也顧不得埋伏了,一騎就夠難纏了,更何況現在還出現三騎?
瓦爾德韁繩一甩,風龍以不亞於零戰的速度追了上去。就在靠近到一定距離的時候,瓦爾德發現了露易絲那頭熟悉的偏桃色金髮,以及才人那藍色奇特衣物與黑髮。
微微冽出笑容的瓦爾德,但隨後眉頭再度皺起,只因為那三騎『龍騎兵』上都有露易絲跟才人的身影。
「算了,只要通通刺穿就好了。」
瓦爾德舉起魔杖,氣之長槍咒文隨之上口。
空氣被凝結成長槍的模樣,由空氣構成的槍身中,還可以看到些微電光流竄,為了預防萬一,瓦爾德特地凝結出六把氣槍。
「去死吧,鋼達魯烏……還有我那可愛的露易絲。」
一把細長刀不知何時,擱在瓦爾德的脖子旁邊。
「別動。」
刺骨寒意。
這是瓦爾德唯一能從刀上感覺到的東西。體溫由於緊張而升高著,但刀依舊如雪般冰冷。
顫抖。
無法壓抑的恐懼,與刀上傳來的冰冷,讓瓦爾德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長刀被刻意的往脖子方向輕壓,劃出了一道輕淺的傷口,一縷鮮血沿著刃口滑下,最終滴落在那無盡的天空裡。
「敢用魔法,殺了你。」
「轉頭看我,殺了你。」
「大聲呼救,也殺了你。」
「丟了魔杖,不然殺了你。」
瓦爾德依言將魔杖丟下,只見魔杖打著轉落入白雲中,最後不見蹤影。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會選擇幫才人,而不是幫瓦爾德你了。」瓦爾德身後那人,平平淡淡的說著。「明明只要幫助你,我的計畫可以進行得更順利的。」
「……你知道嗎,才人其實很傻。」持刀人語氣一轉,開始講起看似無關的事情。「不看不代表沒想,看到了心又會痛……不過,對才人來說,有看到比沒看到好,得不到也沒關係。」
「比起你那『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的想法……」
「……我,果然還是是喜歡才人這種傻瓜且天真的想法。」
「好啦,言歸正傳。」
「你想變成天上的星星?還是被我揍到變猩猩?或是被我打到變狒狒(廢廢)啊?親愛的瓦爾德子爵。」
尼歐無厘頭話語中,有著一股完全壓抑不住,也不打算壓抑的惡意。
...
...
「把瓦爾德跟那艘戰艦交給尼歐解決,真的沒問題嗎?」
用『幻想』製造出兩個零戰幻影的露易絲,轉頭看著那頭風龍,語氣中夾雜著擔憂與不甘的情感。
「……露易絲如果現在你遇上瓦爾德,你會怎麼辦?」才人不答反問著。
「那當然是用我的魔法──」露易絲說到一半後,就說不下去。
『殺了他』。
這三個字,露易絲她說不出口。
在得知了自己是虛無的繼承人後,露易絲想證明自己絕對不是廢物,尤其是要向曾經背叛過自己的瓦爾德。
這算是復仇嗎?這算是報復嘛?
露易絲無法分辨自己這時的想法到底應該算甚麼。但是露易絲知道,如果瓦爾德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絕對下不了手殺他。
畢竟由於尼歐的介入,瓦爾德也僅僅只有做出『背叛』行為。殺害威爾斯跟搶奪信件,這兩件事瓦爾德一個都沒達成。
「所以,交給尼歐那傢伙就可以了!」才人操縱零戰躲開了砲擊,「露易絲!」
「不要催我啦!」
露易絲開始低聲念起『爆炸』咒文。
...
...
「露易絲的黑衣使魔嗎?」
瓦爾德雙手緩緩放下,用非常慢的動作握住韁繩。
「欸欸欸,這邊也是有名有姓的,本山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名尼歐,歡迎指教。」
尼歐繼續發神經中,像是沒看到瓦爾德的動作。
【──現在!】
就在尼歐話說完的那一刻,瓦爾德雙腿夾緊座位,一拉韁繩,整條飛龍翻轉一百八十度,瓦爾德的羽毛帽也隨之被風吹上天際。
「……不好意思,請翻回來謝謝,倒立太久會腦充血的。」
瓦爾德乖乖照辦。
原因無他,因為尼歐的刀還擱在他的脖子旁邊,連抖都沒抖過一下。
「鬆開韁繩。」
瓦爾德不甘願的鬆開,銀光一閃,拿來操縱風龍的韁繩就這樣化作數十條碎片,隨風飛逝。
然而那把長刀,卻像是從沒動過。
「嘎────」尼歐的嘴中突然發出一種類似野獸嘶吼的聲音。
瓦爾德騎乘的風龍聽到後,突然全身顫抖起來。
「──────────!」
刺耳,異常刺耳的聲音從尼歐口中發出,像是指甲刮過黑板的聲音,又像是金屬互相切割般,令瓦爾德感到雙耳發疼。
聽到這聲音,風龍突然轉了個方向,向著『萊克星頓』號飛去。
「在飛到『萊克星頓』號前,我覺得我們該好好談談。」尼歐收回刀,「喔對了,你可以轉頭了。」
瓦爾德轉過頭來,雙眼飽含怒火,但表情故作鎮定的說,「談?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溝通的必要。」
「你沒有,可是我有阿。」語帶笑意,尼歐皮笑肉不笑地說著,「我記得我曾經在拉羅謝爾的樹港前,拜託瓦爾德你幫忙照顧才人跟露易絲,沒錯吧?」
「哼,會隨意的相信他人,這就是你們這群小鬼還不成熟的證明阿。」事到如今,瓦爾德也豁出去了,嘴上絲毫不饒人的說著,「怎麼,因為自己的信賴被背叛跟踐踏,所以現在來復仇了?」
瓦爾德在賭,他賭尼歐不會因為惱羞成怒而殺了他。不然尼歐也不會特地收刀,要求一談。
只不過,瓦爾德搞錯了一件事──
「啊啊,露易絲的話,可能真的會復仇呢。」尼歐用著一副『真是不成熟的小孩子』表情說,「只不過呢……」
瓦爾德突感腹部一陣疼痛,尼歐不知何時一拳揍在瓦爾德肚子上。這擊既沒有大力到讓瓦爾德飛出風龍背上,但也沒有弱到可以讓瓦爾德無視的地步。
瓦爾德忍不住乾嘔了出來,跪倒在風龍背上。
「我說的談,是『單方面』的我說給你聽。你,沒有回嘴的權利。」尼歐滿臉笑意的看著瓦爾德,但是配合上其話語,卻有種違和感。
「不過,你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過於相信他人,美化他人,終有一天會反受其害。但是……對背叛者來說亦同呢。」
「背叛這種事情,在踐踏了他人的同時,也糟蹋了自己阿。而且在這封建社會中,對貴族而言,是重視名譽高於性命的。那麼……為什麼瓦爾德你可以毫無負擔的背叛自己的祖國呢?」
「是阿,對他人的信賴視而不見,用給予的信任空間做出背叛的事,很簡單。但是對於那些已經說出口的信賴,尤其是將信任空間徹底擠壓的信賴,這兩者的背叛可是有差呢。」
「看到現在的你,我終於明白為何你可以毫無顧慮的背叛呢……因為你打從一開始,效忠的就不是托里斯汀,甚至連『光復運動』都不是。」
「你……」瓦爾德終於聽明白尼歐的話,「……你在……試探我!?」
利用對他人的信賴去試探他人,甚至是將自己的信賴當成他人的枷鎖。這究竟是要用怎麼樣的心思,才能做出來的事?
「只是例行性的測試而已。」
尼歐抓起瓦爾德的頭髮,將毫無反抗能力的瓦爾德從風龍背上拉起來。
「不出所料呢……」尼歐看著瓦爾德的表情,絲毫不打算掩飾眼神中的陰暗,「瓦爾德你,不會恨人呢。」
「即使我這麼對你,你的眼神中依舊只有怒火,而無怨恨──你果然早就有『被他人怨恨,亦無所謂』的覺悟呢。因為,你根本就陷入在對自己的怨恨中呢。」
尼歐一把撕開瓦爾德胸前的衣物,瓦爾德胸前正掛著個銀制的盒式墜子。尼歐一把抓住吊墜,扯了下來。
「還給我!」
應該早已被尼歐打到無力化的瓦爾德,瞬間掙扎起來。
「喔,這東西很重要嗎?」
尼歐從抓頭髮改成掐住脖子,單手將瓦爾德舉了起來,斜眼看著手中的吊墜。
但即使如此,瓦爾德依舊掙扎著,雙手甚至爆發出前所未有過的力道,緊緊握住尼歐的手臂。
「呵呵呵,這東西是你的心靈支柱嘛……」
尼歐握著吊墜的手猛然發力,在瓦爾德驚愕的眼光中,將吊墜徹底毀掉。尼歐手一鬆,吊墜的殘骸就這樣,跌落下去,消失在渺渺無盡的蒼空中……
「Ooop,不好意思,它毀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瓦爾德右拳猛然擊中了尼歐的左臉,力道之大,就連尼歐都不禁鬆手倒退三步。
絲毫不顧站在風龍上的不穩,瓦爾德歇斯底里地衝向尼歐。現在的瓦爾德,已經不管甚麼任務跟追殺了,他現在只想將眼前尼歐徹底毀滅殆盡。
尼歐右手握拳,也同樣往瓦爾德臉上招呼下去!
僅僅一拳,就將瓦爾德從風龍身上揍飛出去。
「小鬼,像個『人』一樣的活下去,以及像個『人』一樣來怨恨我吧。」尼歐看著跌落風龍的瓦爾德,輕輕拂過紅腫的臉頰,冷漠的說著。
「因為……我已經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