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爾瑪尼亞大使館。
眾多托里斯汀的貴族群聚於此,正熱鬧異常地開著宴會。不過與其說是宴會,還不如說是一場豪華酒會。
大型的長條桌上擺滿了許多價值不斐的陳年好酒,所有貴族基本上是人手一杯。而在這些貴族當中,一名略顯肥胖,身著淺綠色服裝的男子,正皮笑肉不笑的與多名貴族打交道。
這名男子,正是由加爾瑪尼亞所派出,前來與托里斯汀協談出兵阿爾比昂的大使。
大使從容應對著眾多貴族,在他的身旁,五、六名托里斯汀貴族接連不斷地向他詢問有關出兵的事項,可大使絲毫沒有分身乏術的感覺。
「好了好了,各位先生們,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再繼續佔用各位的時間了。」
明明是貴族們糾纏著他,但是在大使口中,卻變成了自己打擾了他們。
然而這種說話方式,卻也讓那些貴族心生驕傲,一個個知趣告退,心滿意足地離開。
大使藉故暫時告退,來到了大使館的走廊上,兩名使者端著盤子正好走了過來,向大使詢問著是否有可以效勞的地方。
「可惜阿……」拿起一個盤子上的酒杯,大使雖然語帶感嘆,但卻笑著說:「雖然宴會上有著如此多的好酒,那群貴族當中也有著許多喜好品酒之人,但似乎沒有人知道『紫**焰』這種好酒的出處呢。」
「那確實是太可惜了啊,皇帝陛下可是很期待能喝到這種好酒呢。」
「恐怕要讓陛下失望了,馬薩里尼那老頭似乎也非常喜愛這酒,好說歹說都不肯透露,這可是讓我傷透了腦筋阿。不過呢,我相信這種酒一定會出現在最危險的戰場上,在戰場上喝『紫**焰』這酒,想必別有一番風味。」
「大人不必擔心,皇帝陛下說了,不論那酒是蘋果或是葡萄所釀,陛下都願意不擇手段的買下製作方法或成品。」
「哈哈哈哈,陛下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哪天如果找到了『紫**焰』這酒的製造成分,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皇帝陛下啊。」
「那就期待您的好消息了。」
兩名使者微微躬身後,倒退數步轉身離開。
加爾馬尼亞大使看著兩人離去,也轉身走回宴會大廳。
就在這時候,大廳裡突然爆出尖叫聲,隨後一片混亂聲音傳來,在這堆聲音當中『刺客』這兩個字特別引人注意。
加爾馬尼亞大使臉色一沉,抽出放在腰間的魔杖,先在魔杖上附著『刃』魔法與魔法障壁,接著轉身遠離大廳。
才走到一半,大理石地板瞬間變成一攤流沙開始下陷,加爾馬尼亞大使反應迅速的用出『漂浮術』,讓自己身體漂起。不料,那些流沙像是有自己意志般,居然凝聚起數十條沙鞭,打算纏上大使的雙腳。雖然障壁擋住了絕大部分,但還是有少數幾條穿過,想將他從空中拉下來。
身為三角級的加爾馬尼亞大使,臨戰經驗自然不少,先是用強化過的魔杖斬開沙鞭。接著雙腳一踩,竟是踩在尚未纏上的沙鞭上,往高處跳去。
一聲轟然巨響,走廊上的天花板整塊落了下來,像是要壓碎大使一樣。
眼見天花板落下,知道魔杖絕對斬不開,甚至連魔法障壁也擋不住的大使,一咬牙揮出手中魔杖,居然自行引爆附著在自己身週的魔法障壁,藉著爆炸反衝力逃出了天花板的威脅範圍。
還來不及鬆口氣,大使就見到那正在落下的天花板,其後方竟蹲著一個帶著鐵面具的人。
天花板落地一瞬,那人隨之跳起,手中鐵鎚般的魔杖直接往大使頭上砸下!
明知失去魔杖的魔法使,比平民還不如。即使如此,大使依舊不顧魔杖爆開危險,將全身魔力灌輸進去,魔杖霎時紅光大作,但杖身也崩裂出數道裂痕。
走廊遠方,那兩名與大使交談過的使者,正手握魔杖迅速衝向兩人的交戰地點。大使心下一定,雙手握杖,迎向那人的鐵鎚!
交鋒的剎那間,鐵鎚上土黃色光輝爆出,卻又馬上凝聚在一起,形成了像是由土黃光組成的大型鐵鎚。
連恐懼的冷汗都來不及冒出,大使瞬間大喊出聲!
「快走!這人是矩形級──」
魔杖碎,命隨亡。
紅白色液體,濺滿了走廊一地。
...
...
托里斯汀王宮。
「威爾斯……殿下?」
安莉艾塔無法置信的摀住嘴巴,由於酒精的作用,導致安莉艾塔有種自己喝太多出現幻覺的想法。
即使如此,安莉艾塔也沒有失去戒心,手中抓起魔杖,問著門外的人。
「……威爾斯殿下還記得我們之間的暗號嗎?」
「啊啊,那個啊……」門外的人似乎輕聲笑了一下,「……『風吹之夜』呢。」
那是安莉艾塔在拉格德里安湖的湖畔,聽過許多次的暗號。
三年前,安莉艾塔與威爾斯在拉格德里安湖相遇,為了慶祝太后瑪莉安努的生日,在拉格德里安湖舉行了邀請各國貴賓參加的大規模遊園會。
不過兩人的首次見面倒是相當的尷尬,當時的安莉艾塔正因為遊園會過於無聊與煩悶,而在某個晚上一個人跑到湖邊,還玩心大起的進湖沐浴。
結果正好被路過威爾斯遇上,上演了非常經典的出包劇情。由於威爾斯長久處於阿爾比昂空島,所以打算親眼一睹傳聞中存在著水精靈的拉格德里安湖。
雖然說初次見面非常尷尬,但兩人依舊掉入了愛河。
從那之後,兩人就會偷偷的在晚上跑出來,並以『風吹之夜』、『水之誓約』為暗號。
後來遊園會結束後,兩人就都以信件交談。再怎麼說,王室信件還是有一定程度的保密性,直到兩年前『光復運動』起兵叛亂。
安莉艾塔拉開了門,門外那人的面目,正是無數次在安莉艾塔夢中出現過的那張笑臉。
「啊啊,威爾斯殿下……你真的平安無事……」
安莉艾塔緊緊地抱著威爾斯的胸口,把臉貼在上面抽泣了起來。
威爾斯無聲笑著說道:「怎麼啦,看到我不是該高興嗎?」
「可是,你一直都沒有出現……為什麼你不早點來呢?」
「抱歉害你誤會,當時我被瓦爾德那背叛者偷襲,昏了過去。那兩位大使似乎是認為我已經死了,於是擅自拿走戒指。後來被僅存的部下們所救,乘著巡洋艦逃了出來。」
安莉艾塔身體一僵。
似乎是感受到安莉艾塔的異狀,威爾斯柔聲說著。
「我知道魔法衛士隊的隊長背叛,讓你很不好受,但是不要緊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
「真的很對不起呢……我居然派出那種人去傷害威爾斯殿下……」安莉艾塔輕輕推開威爾斯,小聲說著,「被偷襲的傷口,已經痊癒了嗎?」
「不用如此內咎,安莉艾塔。」緩緩掀開腹部衣物,露出了那被魔杖刺穿的傷口,「雖然可能會留下疤痕,但是傷口已經痊癒了。」
安莉艾塔猛然緊握手中的魔杖。
早在好幾天前,露易絲就曾經向安莉艾塔說明過,發生在阿爾比昂上的事情真相,以及威爾斯並沒有死亡的事情。
然而……被瓦爾德魔杖所刺穿腹部的人,並不是威爾斯,而是露易絲的使魔:尼歐。
知道瓦爾德魔杖是刺穿腹部,這件事情的只有五人:在現場的露易絲、才人、受害者尼歐、後來被告知真相的安莉艾塔,以及背叛者瓦爾德。
【可是……他知道我跟威爾斯之間的暗號……】
安莉艾塔猶豫著,是該相信眼前這名威爾斯?還是露易絲的使魔所說的事情?
俗話說的好,疑心前門進,愛情後門離。即使愛情是盲目的,即使安莉艾塔愛著威爾斯,但在疑心影響之下,眼前之人卻是越來越可疑。
聽著面前的『威爾斯』所說的甜言蜜語,安莉艾塔的不信任感也越來越重。
「……威爾斯殿下,那封情書的事情……」
猶豫再三,安莉艾塔終究還是語出試探,不著痕跡地詢問著威爾斯。
「真的是很抱歉……我沒有保護好那封情書。」
『威爾斯』語帶愧疚地說著,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中了陷阱。
「嗯嗯,我怎麼會怪你呢。」
安莉艾塔低下頭來,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封信是由偽裝後的尼歐偷塞給露易絲的,最後則被露易絲交給安莉艾塔。被瓦爾德搶走的那封信則是尼歐所偽造的。尼歐也老實招認了有關那封偽造情書的內容,而這也曾讓安莉艾塔氣憤了好一陣子。
如果眼前的『威爾斯』所說的是實話,那麼他就應該知道信件是在安莉艾塔手上,而非阿爾比昂。
如果是露易絲的使魔尼歐在說謊,那按照『威爾斯』所說的,這封信件根本不會被交給安莉艾塔。
安莉艾塔手上持有信件這個客觀事實,終究勝過了由情感主導的思念。如果威爾斯真的死了,說不定安莉艾塔還有可能對這事實視而不見,但是連馬薩里尼都給出『威爾斯確實存活』這件事,安莉艾塔自然不可能再受到迷惑。
「跟我走吧,安莉艾塔。為了解放阿爾比昂,我需要你的力量。」
「我明白了。」出乎意料的,安莉艾塔居然答應了請求,「為了方便起見,我現在就去吩咐下人們準備馬匹以及聯絡港口。」
這次換『威爾斯』僵硬了一下。
「不,等到明天的話就來不及了……」
「不會的,僅僅只是馬匹跟通行證而已,而且這樣在路上也有個照應。」
聽完安莉艾塔的話,『威爾斯』突然露出了相當落寞的神情。
「是嗎……我知道了……」
『威爾斯』突然伸出手來打算抓住安莉艾塔,早有準備的安莉艾塔迅速退開,同時放出早已準備好的『冰箭』魔法。
不料,『威爾斯』的手突然變成液態狀,直接伸長纏上安莉艾塔,將她的口鼻摀住,同時打落安莉艾塔的魔杖。
安莉艾塔努力的想擺脫,卻始終徒勞無功,這時候,威爾斯』從口袋中拿出一罐祕藥來,將其倒入已經液化的手臂中。
被倒入手臂中的祕藥,順著液化的水流流入安莉艾塔的口中,安莉艾塔雙眼睜大,隨後卻又因氧氣不足昏了過去。
假威爾斯上前扶住安莉艾塔,口中冷笑著。
「居然能看穿偽裝,安莉艾塔也不像是外面謠傳的『裝飾公主』呢──喔,現在應該叫『聖女』才對。真是的,如果你不發覺跟反抗的話,我也不會使用『媚藥』這種東西阿。」
「看起來,暗號雖然是對的,但是好像是在扮演的過程中出了些意外呢。現在只要等『鐵沙』那邊引走王室注意力發出信號後,就可以把安莉艾塔安靜的帶走了。不過剛剛那隻冰箭要處理一下……」
假威爾斯四處張望,卻絲毫沒有發現剛剛冰箭的蹤跡。
突然,假威爾斯像是想起什麼,抬頭望著天花板。
女王寢室的天花板上,有一盞巨大的魔法吊燈,由於因為夜晚關係,所以魔法吊燈並沒有被使用。
而安莉艾塔方才那支冰箭,正好刺穿了吊燈與天花板連結的部分。
嘎嘰數聲,連接處的裂痕越來越大,而吊燈也搖搖欲墬。
「嘖!」
假威爾斯立刻抱起安莉艾塔,迅速離開與夥伴會合。
巨大弔燈落到地板上,裡面的魔法機關被毀,發出了響遍整座王宮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