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刺史回到家中,疾步冲向文镯房间。文镯正细心地抚摸一双婴孩的小鞋,他冲过去便将鞋子打落。文镯吓了一跳,又惊又疑地看着他:“爹,你做什么?”
“你肚子里的孽种怎么来的?”文刺史大声问,“他几个月了?你这肚子怎么没动静?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文镯眼神闪了闪,下意识地摸了摸镯子,并未回答他。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不一会,文夫人和文簪过来,文夫人问:“出什么事了?你爹在和谁生气?”
“就知和没用的人生气……”文簪咕哝一声,似笑非笑地望着窗外,有哀伤,有愤怒。
文夫人看她一眼,又看了看文镯,伸手抚摸她的发辫,悲伤地道:“我是造了什么孽,让你们这么命苦。”
三母女静悄悄地坐着,文夫人径直黯然神伤,文簪呆呆地望着窗外,文镯若有所思地绣着花……
突然,文刺史带着家丁和丫鬟冲了进来。三人吓了一跳,文夫人疑惑地问:“老爷,你做什么?”
“打掉她肚子里的孽种!”文刺史指着文镯的肚子,转身从丫鬟手里端药。
文夫人一下子就明白那是什么,拦住他:“老爷你疯了,那是我们的孙子啊!”
文刺史道:“她怀孕多久了?还那副样子!谁知道她怀了个什么东西?!”说着就叫人去按住文镯。
文簪从凳子上站起来,婀娜多姿地让到一边,嘻嘻地笑道:“外头早有人在说这个了,我想提醒你们,奈何你们当她宝一样……”
“簪儿!”文夫人大吼,“她是你姐姐啊!”
“我没有姐姐!”文簪脸色一变,“我姐姐早死了!她不知哪里跑出来和我抢你们!我才是你们的女儿不是吗?你们为什么只喜欢她不喜欢我了?”
那边文刺史想灌文镯药,这里文簪又开始发疯,文夫人只觉万分崩溃,禁不住大哭起来。
堕胎药马上就要灌入文镯口中,文镯身子一震,将按住她的人全部推倒,文刺史手中的药也被打翻在地上。
她抓起桌上的小鞋就往外跑,文夫人反应过来,伸手抱住她。她挣扎了两下,弯起手肘重重地击在文夫人背上。文夫人尖叫一声,无力地松开她滑到地上。
“夫人!”文刺史慌忙扶起文夫人,见她口中噗噗冒出血来,忍不住大吼,“文镯!你这个逆女!”
文镯回头看了一眼,眼角滑落一行泪,哭泣着奔出了文府。
她该往哪里去?
她握着手中的小鞋,在街上乱转。不一会,家丁追了出来,她抹掉眼泪,慌忙逃跑。东躲西藏,没进一条小巷。太阳毒辣地照在身上,她两眼昏花、四肢无力,以为可以稍作休息,追她的家丁却走了进来。
她将孩子的小鞋揣进怀中,扶着墙后退。
“大小姐,回去吧!你把夫人打伤了,老爷正生气呢?”
她摇头。她才不要回去!若他们再想打掉她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现在只是伤了娘,她不想下一次是杀了爹和娘!
背后一阵疾风袭来,她伸手按住腕间的金镯,未有动作,就见那几个家丁倒在了地上。她愣了一下回头,见杜杰站在巷子口,疑惑地道:“杜老板?”
杜杰在开茶馆的时候她见过两次,因感觉他气场迥异,才特地留了个心。后来茶楼关了,她便不再放在心上,没想到还能再见到。
杜杰走向她:“文小姐若信我,可以随我走。”
文镯看他片刻,点了头。他见她体力不支,飞过去抱住她,踏上房顶,往江边飞去。
文镯看见一片水光越来越近,以为会掠过那片水去到更远的地方,他却停在了水边一处楼阁上,带她进了一间屋子。
“杜公子,是你吗?”屋内传来女子温柔的嗓音。
文镯抬眸,看见一个身披细纱的女子拨开珠帘走过来。珠帘叮咚作响,文镯嗅着空气中的馨香,问杜杰:“这是哪里?”
“百花楼。”杜杰笑道,“介意吗?若介意,你只能被抓回去了。”
文镯瞪他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是她的房间?”
“唤我书仪便好。”书仪暗暗打量了她一番,问杜杰,“杜公子,她是……”
“刺史府的大小姐,让她在你这里住几天,莫要给人知道。”杜杰说着,在她脸上抚了一把,“放心,我心中只有你,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的。”
书仪脸一红:“杜公子想哪去了?我这就带文小姐去休息。”说着便扶了文镯进内室。
文镯在她床上睡了半日,吃了点东西,精神慢慢恢复。
她和杜杰在外聊天,间或娇嗔媚笑,心情极是愉快。杜杰声音低沉,偶尔笑两声,文镯一听就知他在骗人,心中一笑:既已落入风尘,为何心还多情,不是自寻苦吃么?
过了一会,外面有人叫书仪:“金公子又来了,姐姐你见是不见?”
书仪沉默一会,杜杰道:“去看看吧。他是真对你动情了,好好打发了是正经,不然多增烦恼?”
书仪便去了。
他起身往里走,文镯听见声音坐起身,听到珠帘被拨动,急忙出声:“杜公子止步!”
杜杰收回手:“那文小姐请出来一下,在下有事想要请教。”
文镯心下疑惑,很快出去,眼带防备地看着他。
他坐在桌边斟茶,瞟了她一眼,一挥手在门上施了结界。文镯心下一动,慢慢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他道:“文小姐看起来不像常人。”
“杜公子更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