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的心里如何的不情愿,可我觉得任健的建议还是不错的,毕竟现在我需要一份工作,跟着任健去干活,一来在薪水上他不会亏待我,二来是也不用顾及丢面子的问题。
毕竟我们俩当初在一起学徒,相互都知根知底,就算混得不如以前,谁也不会再嘲笑谁,现在他跟我的处境差不多,出去找工作的话,恐怕再也没有办法找到像王子酒店这样的位置了。
我突然觉得高师傅当初说的那句话特别的正确,这行并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成熟的,我们俩能爬的这么快,完全是因为幸运,大多数同行还在基层摸爬滚打,没有个三五年的时间,谁也很难有所成。
事到如此也只能放下之前的架子,你也别说你是主厨,我也别说我是厨师长,先找个地方安身立命,混上一口饭吃才是重要。
我心里明白,在我每个月的负担不小,至少每个月要一万多来还贷,一下子赚回这样的收入,肯定是不现实。办赚点总比不赚强,窟窿不能越来越大。
跟任健的这顿酒没有白喝,至少原来压抑无助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在回去的路上我心想,是不是看到任健也像我这般没了去处,所以心里才好受些呢?
就好似我们丢了钱,会觉得特别的倒霉,因此而唉声叹气,可当我们看到周围的人全都丢了钱,我们只是其中一个的时候,心情倒会舒缓一些。原来人们怕的并不是倒霉,而是孤独。
所以一个人倒霉是最孤独的。
我本想去医院看看金枝,可是又担心遇上霍宇,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他那张脸,尤其是现在这种状况。
我开始后悔这一年多来,在我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没有去找他,没有机会,把我最光亮的一面在他的面前炫耀。如今大势已去,我仿佛又一次被打回了原形。我以为早已忘记的那16块1毛钱的收入,在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发现有的时候我并不坚强,在遇到如此巨大的挫折面前,我的脆弱显露无疑,我并不是不担心金枝,而是我实在太过懦弱。
第2天的时候任健来找我,带着我一起去了一家酒店。到了酒店门口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家小饭馆。尽管比王子酒店要小一些,但也算得上是一家中档的酒店。
这样我的心里多少还有些安慰,仔细想想也是,王子酒店在这座城市里也算得上前几名了,能比得上他的酒店并不多。
进了门之后才发现,家饭店里面虽然很宽敞,但却只有七八个包房,十几张张散桌。虽然营业面积很大,但多半用在里面的装饰上。
进门的屏风,厅堂里的水景,包房里的实木雕塑,样样都特别的别致。屋子里放着轻松舒缓的音乐,阵阵的古筝悠扬,空调吹着徐徐的暖风,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气。
原来是一旁摆着一个古朴的香炉,冒着淡淡的香烟。犹如人间仙境。
门廊的正中挂着一个实木的牌匾,上面有行书的三个大字……香室雅斋。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我想起了一句诗词,但却忘了他的出处。看到眼前的美景,还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吧台里的服务员笑着跟任健打招呼,看来他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带着我径直去了厨房。
这家厨房并不大,灶台上只能容纳三个厨师,下面还有两个切墩的,两个学徒,一个打荷。
旁边还有一间屋子,是凉菜间儿和主食间。
虽然这个厨房很小,当然比不上王子酒店的一个角落,但却五脏俱全。而且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不论是灶台还是后面的案板,都擦的光明正亮,有几个人正靠在案板上闲聊,他们身上的工作服也干干净净。
他们如此的悠闲,完全没有之前我在其他厨房那样的忙碌。
灶上只有一个年轻的厨师,看起来也就20左右。见到任健之后,连忙客气的打招呼,从他所占的位置可以看得出来,他应该只是个贴灶的。
那么如此说来,我们两个是头锅和二锅的位置。不过我还是暗自苦笑了一下,这么小的饭店,算上贴灶的,一共才三个厨师,这样的头锅和二锅哪有什么含金量。
“这是我朋友家的饭店,他刚刚兑下来的,原来的厨师不干了,咱们俩接手吧……”
我点了点头,既来之,则安之,谁让现在我已经走投无路,先委身于此,混个生活,以后再想别的办法。
我们换上了工作服,可站在灶台前,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这里的工作节奏和我们之前工作的地方完全不同,也看不见下面那些切墩的做什么菜品的初加工。
我习惯性的整理了一下我的调料区,那些调料罐子都刷得干干净净,里面都填满了调料,我把他们按照我习惯的顺序调换了一下。看来也只能像那些切墩一样,悠闲的等着饭口的来临。
百无聊赖,我便跟人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不知道过了多久,面传来说笑的声音,显然是来了顾客。听上去也就五六个人的样子。
果然,服务员把菜单传了进来。切墩的念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新菜,这些东西对于任健我们俩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于是我们便点着了灶台,准备干活。
我侧着耳朵听着,因为我知道饭口的来临,肯定菜单会一张一张的贴进来。而且我还有些担心,下面一共就两个切墩儿,担心他们会忙不过来。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当我和任健叮叮当当的把这一桌子菜都做完的时候,再也没有菜单传进来。
我心中暗想,这么大一个饭馆中午就这么一桌。恐怕老板会赔死。我开始担心我的工资,如此的生意,怎么能保证月末的开支呢?有了之前的经历,我不禁心有余悸。
我已经特别的倒霉了,被梁老板坑了20几万的工资。来这个小店完全是在委屈自己。若是在这个地方也开不出工资来,岂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入了另一个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