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把这番慷慨激昂的词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接了通电话之后,她一脸歉意地笑,那笑容让我立马心生寒意。果然,笑完了她说了句让我彻骨冰冷的话:“米娜,今晚你独守空房吧,有点急事必须去一趟就不陪你了哈。”
“你去哪啊?”我问。
“今天是情人节嘛,有人约我一起过节。”
“呵呵,可不可以带上我?”
“没门。”她转身对江浩恩说,“江浩恩,你一会送我去‘美杜莎’吧,拜托了。”
“好。”江浩恩点了点头。
她叫过来楚梁,一脸的不乐意,但还是说:“喂!米娜,今晚就交给你照顾了,少一根头发明天找你算账。”
说完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一溜烟跑掉了。
韩小翘走了,江浩恩走了,许阳也走了。
事情变化太快了,让我始料不及。就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那群妖精一个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这人打小运气就不好,怕什么来什么。单独面对楚梁,让我有点头痛,我缩着头,真希望自己能像乌龟那样一头扎进肚子里。
我低着头说:“我也回去了,太晚了不打扰你了。”
“太晚了吧,你家好像很远。”
“还好。”
“要不住我家去吧。”
“啊?”我吃惊地等着他。
“我爸妈不在家,你要愿意就过去。我喝多了,不能开车送你,只好这样,你别多想。”
我牵强地咧了咧嘴。
“我先去趟洗手间,别走开。”说完从我的身边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觉得鼻子一阵发酸。
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是走还是听他的话留下?只觉得心里很难过、很乱,毕竟面对的是一个很喜欢的人呢。
我想他们说的没错:你可以忘记一切,但是无论到了什么年纪你都不忘记了你的初恋。
唉,我的初恋,竟然是暗恋。
想到这里,我吸了吸鼻子拿了杯红酒绻缩在沙发里,咕噜咕噜把酒当葡萄汁喝。过了一会,有人从我手中拿走了酒杯,他说:“别喝了,回家吧!”是楚梁的声音。
很温柔,充满着怜惜。
我闭着眼睛不看他,装出喝醉的样子,不说话。其实我是怕我一睁眼、一说话,眼泪就会止不住掉下来。
我继续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缩在那里跟只睡死过去的猫一般。楚梁坐到我的旁边,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那声叹息一直疼到我心里去。
他说:“米娜,其实我……”
我忽然坐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对不起,我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害怕楚梁用这种忧伤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宁愿他跟我不礼貌地吼一嗓子,或者不要管我,或者拍拍屁股走人,什么话也不说。
站起来之后,觉得头有点晕晕的,低头一看酒瓶空空地躺在桌子上。
韩小翘说过,女人天生都是好酒量。自从上次在LASIKA喝醉之后,我就没碰过酒,但今天,我真的需要醉一场。
米娜,真不是一般的女生啊。竟然一不小心喝了整瓶的酒。
酒是江浩恩拿过来的,一滴酒一滴血的价钱,真是腐败。
楚梁扶着我出了酒吧大门,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醉了,否则怎么会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一点也不想躲开?心跳顿时乱了节奏。
他的肩膀很宽厚,身上有温和的ADIDAS沐浴露的味道……
出来车开得很慢,我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头依然粘在他的肩膀上。
他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揽着我,轻轻地拍着……就像小时候,晚上不睡觉出去调皮被爸爸打,奶奶护着我哄我入睡时那样拍我。那时候我觉得特安心,现在也是。
车厢内,帕格尼尼的小提琴跟催泪弹似的,我觉得眼泪汩汩地向外涌……
楚梁一直没有再说话。我看着车窗外,如同看时间穿梭一般:无奈而又实在。那一刻,心里的悲伤满满地向外溢了出来。就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灵魂里忽然有一种疯狂的东西在作祟:我能听见眼泪流出来的声音,可以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频率,还有血液在脉管里哗哗地流动……
真的,在楚梁的面前我愿意流干我一生的眼泪!
假如这条路能永远没有尽头,
假如时间能够停滞。
假如天可以永远不亮,永远停留在这一天,这一刻……
假如,我和楚梁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的心里乱极了。
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觉得我在不停地说话,心里只有一个期盼,就是跟他就这样一辈子走下去,没有尽头,无休无止,一切停止,静止!什么也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就这样一直到老,直到死去,直到生生世世,直到无数个生生世世。
楚梁始终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专心地看着前方。
看着呼啸而过的车辆。
看着无奈的风扬起路边的树叶。
我在镜子中看见他的眼睛里有无数的路灯流星般穿梭而过。
楚梁住在一栋高层建筑的二十二层。
电梯的门关上,他离我更近。我像是一个害怕黑夜的孩子蒙着眼在阳光下站着,前后左右一切混沌无依。我有些茫然,怎么就跟他来这里了?我不是一直都在努力扮演着坚强的米娜么?怎么那么轻易地在他面前哭了?
我真是丢脸死了,他以后可以嘲笑我了……
进了门,换了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不再晕,很清醒,清醒的像一面镜子,映照着现实。我讨厌这种清醒,更讨厌这现实,因为它让我觉得尴尬。
楚梁给了我一杯橙汁,然后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气氛有些压抑,像是要开始谈判的甲方乙方。
我低着头捧着杯子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大大地吞了口橙汁,听见喉咙里发出重重的声音。
楚梁低头喝着听装的啤酒,整个人很沉重。
我想要心疼他,可是,我是他的什么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看着我,他问:“累吗?”
我点了点头。
停了一下,他又说:“头还晕吗?”
我说:“不晕了。”
然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就一直坐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来说,让我睡他的床,自己抱了床被子到客厅的沙发上。
那一晚,我一直睡得不是很好,楚梁低头喝酒的样子,一直晃动在我眼前。
心一阵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