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哭,狠狠地咬着唇,我对她说:“我没事。”
她半跪在我面前:“米娜,你要相信我,我跟楚梁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我拼命点头。可是我的心却止不住地颤抖,痉挛,像是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吸引着,手慢慢地伸向了桌子上的酒杯。
“你要做什么?”韩小翘劈手将酒杯夺下,她的声音显得那样无奈,像是在求我,她说,“米米,我们回去吧,我送你回家,我们走吧。”
“不!”我不想这样落荒而逃,我说,“韩小翘,把酒杯给我吧,求你。”
当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没有哭,韩小翘却哭了,她松了手,看着我捧着酒杯被呛得不停地咳,咳到流泪,咳到一整杯酒喝得一点不剩。
当我喝下去之后,我也就明白了苏染为什么会嗜酒如命了。头昏昏沉沉的,整个世界都在倾斜、摇晃,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终于再也不觉得丢脸了。
终于再也不觉得难过了。
终于,就连哭泣也有了借口了。
我倒在沙发上,心里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难受。
韩小翘好不容易将我从沙发从拉起来,她说:“米娜,我们回家,我们走。”
我支支吾吾地应着,却怎么也站不稳,只好用力地拉着她,生怕一松手就会失重倒在地上。然而,令我想不到的是竟然又遇到了楚梁。
昏暗的路灯下,他好像一直就等在那里,在韩小翘扶着我经过的时候,他叫住了我们。
“韩小翘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难道我不能来这里吗?”韩小翘看着他,眼中满是敌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够无聊!你等你的海归好了,管我们做什么?”
“她是我表妹。”他说。
“我靠!你有很多很多个表妹是不是?十个手指够用吗,再借你十个。”她一边咒骂一边拖着我站在路边等出租车,骂到最后,扬声说,“你走开!走开啦!”
我把头垂到胸前,尽可能地不让楚梁看见我的脸,虽然,我是那么那么地想看他。头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胃里在一阵阵地翻涌,我很想吐,很想吐。
我不能在他面前丢脸。我忍着。
尽管这样,还是被他发现了,径直向我过来,问:“怎么了,她喝醉了吗?”
我彻底站不住了,身子一晃差点摔倒。这下好了,丢脸丢到爪哇国了,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用不着你管,一边去,别假惺惺的。”韩小翘大吼。
“我来。”他伸出手来扶在我的肩上,“她住在哪里?我看她醉得不轻。这样吧,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
他的手很温暖,温和地扶着我的肩膀,我有些慌乱,简直快要窒息了,僵直地站着,连脚都不会动了。他离我那么近,近得让人窒息。他真帅啊!
“别碰她!”韩小翘像触电一样跳起来,脸铁青铁青的。
“别闹了。”他声音沉着,没有一丝不耐烦的表现。
“走开!”
“韩小翘。”
“滚!”她猛地抬起脚,奋力向他踢去。
那一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膝盖上。
他竟然没有躲,踉跄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而我也跟着他晃了一下。
“哇——”这下好了,我再也忍不住了,张口吐了。
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胃里的空气像是被抽空了,我捂着胸口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他干净的白衬衫,LEE的牛仔裤,还有新的ADIDAS的鞋,全被我弄脏了。我再也没脸见他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辆的士神奇地停了下来,韩小翘乘机一把推开楚梁,半抱半拖着我上了车,将门狠狠关上。
对!我得赶快逃走。可是,我又忍不住偷偷地从后视镜里看他的脸,略带痛苦眉头轻锁的脸。
“LASIKO”门口那些好奇的目光,还有那个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弄不清状况的海归美女,就这样被我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他们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不管怎样,在我第一次醉酒后的第二天还是准时醒了过来。
我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会死掉。
原来,死并不那么容易。
头痛、胃痛、浑身乏力,不过我还是强撑着起床。即便我不为自己着想,也要给苏染弄点吃的。昨晚,小翘送我回来的时候,苏染不在家,我想,她肯定泡吧去了。
现在我们俩都成了醉鬼。
不同的是,我要照顾她,而她不必照顾我。
我迷迷糊糊地向厨房走去,“呜呜——”一阵奇怪声音从苏染的房间里传了出来。开始时,我以为我听错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当我淘完米,煮上,那“呜呜”声却越来越大了。
正愣神的时候,突然那声音又消失了,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苏染怎么了,她生病了吗?
我连忙拿来钥匙,急急忙忙打开苏染的房门。
“嘭——”听到响声,她扭过头,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目光有意在闪躲着我,然后从床上坐起来,假装不经意地看着窗外:“几点了米娜?你怎么还没上学?”
“今天是周末。”我说。
“家里还有吃的吗?”
“我在熬粥。你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我不饿。你……你去把冰箱里的酒给我拿一瓶来吧。”
“没有,没有酒了。”我看着她。
“米娜,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她苦笑,“你这孩子,好吧!我自己去拿。”
我没有拦她,一早我就看过了,冰箱里只剩下半瓶花生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