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不可无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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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君臣斗法:不妥协的抗战派

岳飞从公元1130年收复建康以来,经过七八年的南征北战,终于解除了宋廷当时的内忧外患,得到了赵构允许他第二次出师北伐的承诺。但是当二次北伐进展顺利,急需在后勤补给方面加以大力支持的时候,赵构的态度却突然改变,变得十分冷淡,以“钱粮不继”为由,要他退兵。不久,伪齐刘豫的伪军倾巢南犯,进攻淮西的合肥。刘豫为什么要倾巢南犯?因为他在丢掉襄阳六郡(被岳飞夺回)之后,深受金国责备,金国逼他南下。如果他再打败仗,金国就有把这个傀儡政权废掉的可能。他在接受宋军刘光世部下郦琼的四万人投降之后,自觉实力有所增加,就想孤注一掷,猛攻合肥,打出一点战绩来,讨好金国。

守卫合肥的刘光世一向畏敌如虎,听说伪军倾巢来攻,就从合肥撤出,向南逃跑。当时驻守在平江的都督张浚,因为二次北伐半途而废,备受舆论的责备,有苦说不出。这时接到情报,知道来攻的只是伪齐的伪军,并没有一个金兵支援,他就下了决心,要在指挥战事时立功以挽回自己的面子。于是连夜下令给刘光世,不许后撤,如有一人敢于渡江南逃,立即就地正法。刘光世看到张浚要动真格的,慑于军令,只好硬着头皮返回合肥,与刘豫的伪军迎面相遇,狭路相逢,只能作殊死斗,最后是伪军被阻,无法南下。韩世忠、张浚等各路宋军也都尽力反击,结果伪军全线败退。赵构听说战事激烈,他对刘光世很不放心,于是亲自写信给岳飞,要岳飞率精兵驰援淮西。至于岳飞亲领精兵离开防区之后,金兵和刘豫的伪军是否会乘虚袭击,他就不管了。

岳飞接到赵构的手诏,迅速从鄂州赶到九江。所幸这时淮西战事已经平息,赵构赶紧又下诏说:“淮西既已无事,飞自不须更来。”不出岳飞所料,在他离开防区之后,伪齐的伪军和金兵就从不同的方向偷袭他的防区。他当机立断,迅速回援各地守军,并且切断了伪军李成的归路,加以包围痛击。李成匹马而逃,全军溃散,岳飞俘获伪齐各级将领数十人、士兵数千人,大获全胜。他把俘获的将领押送宋廷报功,对俘获的士兵全部释放,发给路费遣送回家。临行前他对大家说:“你们都是中原的老百姓,被刘豫驱迫前来卖命,皆非自愿,现在放你们回家团聚。

你们回家之后,见到父老乡亲,可以告知朝廷恩德,他日朝廷大军北伐收复中原之时,希望你们都能前来响应,共为国家立功!”俘虏们欢呼辞去。刘豫这次冒险派兵偷袭岳飞防区,原想立一奇功,以保住自己这个傀儡班子不被废黜,不料又受到岳飞的沉重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不久之后,伪齐就被金国所废,刘豫父子也都成为金国的囚徒。绍兴七年(1137年)二月二十五日,宋廷为了赏他抗击伪齐连战皆捷之功,特擢升岳飞为太尉,其职务也由湖北京西路宣抚副使提升为宣抚使。如果岳飞所追求的只是个人的功名利禄,那很容易得到满足。可是他志不在此,他所朝思暮想的,是挥师北伐,还我河山,拯救千百万中原父老乡亲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赵构在他一再立功之后,给他加官晋爵,就是不给他大举北伐的机会,其中自有原因。

原来就在一个月之前——绍兴七年(1137年)的正月二十五,南宋的使者何藓从金国归来,向赵构汇报了两个新的信息,一个是金国的政局有了大变动,主和派挞懒已掌大权,另一个是赵构的父亲——徽宗赵佶已在金国病故。赵构对于父亲之死并不在意,在他看来,父兄之死于金国是必然的事,不过是时间早迟而已,因为他从无接父兄回国的想法。但他对挞懒掌权一事却十分关切,一再垂询详情。在他看来,如果挞懒掌权,议和有望,他又何必去冒风险兴师北伐呢!

如果金国侵宋一直顺利,他们内部还不会产生太大的矛盾。1130年岳飞在江南地区宋军大崩溃之后,于宜兴练出一支万余人的新军,在兀术南侵从两浙败退之时,对其加以迎头痛击,把金兵横扫出江南地区。从此以后,金兵不敢再跨越长江一步,于是强弱易势,金兵由强转弱,宋军由弱转强。

这样,在金国重要将领中就分裂成为两派,一派主战,以都元帅粘罕为代表,一直主张对宋采取强硬态度,他们看不出宋军已经由弱转强的新形势,认为只有依靠战争才能灭宋;另一派主和,以左副元帅挞懒为代表,他们发现宋军已经由弱转强,主张对南宋朝廷“以和议佐攻战”,通过以欺骗(议和)与打击(攻战)两手交换使用的办法来灭宋。事实证明,两手交换使用的办法更省气力。政局的变化总要找个机会,金太宗吴乞买在位的时候,非常相信粘罕,挞懒要想把他拉下马来,很不容易。南宋绍兴五年(1135年)正月,吴乞买病死,16岁的完颜亶继位,称为金熙宗。机会来了,挞懒和太师蒲卢虎、东京(金的东京是辽阳)留守讹鲁观联起手来,打击粘罕的势力。他们先以贪污的罪名处死粘罕的亲信高庆裔,不久,粘罕也因醉酒而死,其实死得不明不白。挞懒夺得军政大权以后,就不断地向宋廷发出信息,进行诱和(实际上是诱降)。到了这一年的年底,王伦出使金国归来,挞懒居然要他带口信给赵构:

“好报江南(金人这时已称南宋为江南,视为属国,不承认宋廷与金国是平等的国家),既道涂(途)无壅(阻碍),和议自此平达(可以直接沟通)。”(《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一七,绍兴七年十二月壬午条)

挞懒迫切希望诱和的心情,溢于言表。别看挞懒是一介武夫,他在培养汉奸的工作上竟是早有预谋,做了多年的准备工作。一千年来,知道挞懒这个名字的人有限得很,而他所培养出来的大汉奸秦桧,却因追随赵构害死岳飞而大大出名,到了“自宋以来无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的程度。谈到南宋向金投降一事,秦桧是仅次于赵构的第二号人物,不能不作一番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