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宁到襄阳,原本是途径中原之淮南、南阳一带,而今这一路尽在蒙古范围内,而在大宋境内想要通过陆路过去,却是极为坎坷,一路崇山峻岭,水网密布,所以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反而成了最好的办法。
老马几人包了一条两层的船,船不大,适合于江面行走,白雪站在二层的甲板上,秋水远望,心心念念着白飞飞的安危,王美丽则在一旁开导。
而司徒冷月和老马却没有这份闲心,原来长江上面浪大风急,倒是颠簸的很,两人不觉上头直晕,不得已呆在一层,也幸好两人有内力在身,也到没出什么洋相。
两人由船舱走出,蹲在甲板上,看着船夫随波而逐,极其自然和舒缓,两人不觉学者船夫,摇摆起来,倒也慢慢能站稳,只见一阵狂风,挟着滚滚横波,疾驰而来,两人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那船夫却道,“客官站好。”
只见他双腿微曲,身体彷佛具有弹力一般,总能将重心稳住,司徒冷月与老马二人也是学模学样,船夫看着二人的样子,笑道,“来,小哥,试试这个。”这船夫脚下随即左右腾转,竟然逆着风浪摇摆起来,但依然稳如泰山。
老马不由道,“船家,你是怎么做到的?”
船家笑道,“自古这逆流而上便艰难的紧,我十五岁便在这条江上摸爬滚打,看见下面湍急的水流没,我每到一处,闭着眼都知道应该靠近江心还是江边,知道哪里有险礁暗流,这四季之风,年年几近不变,这风与水皆在我心,操纵起来自是得心应手。”
司徒冷月突然道,“那如果无力可借之时怎么办?”
船家道,“如果是生死存亡之际,那拼了命也要逆势而行,博一线生机,如果不是,那就让这江水先得意一时,徐徐图之。”
司徒冷月暗赞一声,这操船之术与武道相合,收放之间,唯时于势,而诚于心,司徒冷月静静的站在船头,听那风声、水声,突然一个箭步冲到江心,身借水势,剑随风行,英姿飒爽,飘逸无限,船家瞪大了眼睛,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神仙人物。
老马也紧跟着道,“我来也。”不同于司徒冷月的飘逸,老马反而像哪吒闹海,长鞭之下,搅得是天翻地覆,看的尔雅、美丽和白雪噗嗤大笑。就这样,五人一路西行,倒也不寂寞。
再看柳叶这一边,虽然沿线一路平坦,有官道可用,但柳叶却不能走,主要是因为每过关卡都要严查,故此柳叶只能挑着乡间小道,翻山越岭,一路向西,等柳叶赶到襄阳时,已是两天后,柳叶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人型千里驹。
襄阳听似一城,实则两城,襄阳城背靠砚山,居汉水之南,负阴抱阳,金带环绕,而隔江相望,汉水之北,也有一城,称为樊城,而在樊城与襄阳的东北处,还有一水中之洲,称为鱼梁洲,所以襄阳也因为独特的地理条件,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而这襄阳城也因为易守难攻,被誉为华夏第一城。
柳叶潜进襄阳城,直奔兴盛粮行,柳叶招来小厮道,“你们掌柜的呢?我有生意找他谈。”小厮见柳叶气度不凡,倒像阔家少爷,急忙转身去里间招来掌柜的。
不一会儿,掌柜的健步走了出来,柳叶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精干的中年人,只听掌柜的道,“贵客倒是眼生的很,不知道从何而来?在下又能为您做什么?”
柳叶笑道,“此间人多口杂,说话却不方便,不如我进去坐坐,如何?”
掌柜的笑道,“却是我的疏忽,您里面请。”两人前后走进里屋,柳叶见四处无人,压低声音道,“白公子没有让你等一个人吗?”
掌柜的闻言,瞳孔微缩,随即面色平静道,“白公子,什么白公子?又等什么人?”
柳叶道,“一片叶子。”
掌柜的听完,这才放下戒备之心,连忙笑道,“原来是柳公子呀,您跟我来。”掌柜的请柳叶道后院,路上这才解释缘由,“这两天风声比较紧,各行各业都在严查外来人,小心起见,刚多问了一句,还请公子见谅。”
柳叶道,“无妨,敢问掌柜的如何称呼?来襄阳几年了。”
李掌柜恭敬道,“在下姓李,在这襄阳已经快十年了。”
柳叶继续问道,“那这襄阳成近一年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李掌柜笑道,“这个问题公子也问过我,不过确实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是昨日开始,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整个襄阳城进出都查的很严,只要是眼生之人,都要被盘查很久。”
柳叶暗忖,看来东岳大帝已经知道江宁发生的一切,只是不知道这种盘查是针对自己和飞飞等人还是针对轮转王和楚江王,更或者兼而有之。柳叶继续问道,“这个盘查有没有针对什么行当,比如说盐行?”
李掌柜道,“这道没有,各行各业都差不多。”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后院。而白飞飞正紧闭窗门,在里面打坐养神。掌柜的上前敲了敲门,道,“少爷,您的贵客到了。”
白飞飞懒懒道,“请他进来吧。”
李掌柜听完,推开房门,请柳叶进去,而李掌柜则颇有眼色,见机便走了。
柳叶笑道,“飞飞,你倒是自在的很,可是羡煞我这旁人。”
“说什么风凉话,我昨夜几近一宿没睡,还不能打坐休息下?”白飞飞甩了个冷眼,不忿道。
柳叶随即坐下,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白飞飞道,“轮转王已经和这边接上头了,不过只是和黑白无常见了一面,他们约的今晚再商议一次,轮转王要和大帝见一面,不知道会不会来,而楚江王一直没有现身。”
柳叶凝声道,“估摸这两日楚江王也就到了。”
白飞飞道,“你怎么知道?”
柳叶道,“江宁大牢里,抓来的人都死了,他呆在江宁还有什么意思?他谁都营救不了。”
白飞飞诧异道,“都死了,谁这么心狠手辣,难道是东岳大帝?那他的动作也未免太快。”
柳叶尴尬一笑,“谁知道呢,不过只要楚江王认为是东岳大帝杀的就行,不过我倒是疑惑,东岳大帝见了轮转王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白飞飞道,“你所料不错,似乎是有什么账本捏在地藏王手里,而现在这账本似乎在楚江王手里。”
柳叶道,“我摄魂了那么多人,却丝毫没有这个信息,地藏王倒是藏的好,一点口风都没对外人提,那昨夜轮转王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白飞飞摇了摇头“这倒没有,轮转王说是要和大帝亲自谈,黑白无常无法做主,便回去禀报了。”
“那他们有没有透露东岳大帝到底是谁?或者你有没有跟踪黑白无常探一探东岳大帝的府邸。”
“妄你平日那么聪明,如果我知道,还不早说了?我也分身乏术,只能顾一头呀。”白飞飞气道。
“我这不也是关心则乱嘛,我给你赔不是,不过你的做法是对的,只要抓住轮转王与楚江王这条线,只要东岳大帝还想要所谓的账本,那他迟早都会露出尾巴。”柳叶道,“不过咱也要跟进轮转王,万一东岳大帝丧心病狂,直接杀人,那可就遭了。”
白飞飞道,“嗯,确实有这种可能,万一东岳大帝不将账本当回事,轮转王和楚江王就危险了,对了,雪儿他们人呢?”
柳叶道,“我让他们沿江而上,在江陵等我们。”
白飞飞道,“好,既然如此,咱一会吃完午饭,便去继续监视轮转王。”
轮转王一直负责百鬼的运转,故而漕帮便成了东岳大帝与地藏王一边连接的关键节点,很多时候,军方不便出面时,都是通过漕帮进行中转,而漕帮所处的位置更妙,就在鱼梁洲。
无论是襄阳还是樊城,都属于军事要地,一根闲杂人等自然不得轻易进入,而鱼梁洲就不同,四面环水,也无险可守,故而无人会驻军在这险地。
但此地风景秀丽,水上交通极其发达,诗中曾云:汉之广兮中有洲,洲如月兮水环流,正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名士庞德公便喜好此地,曾常居于此。与庞德公同处一时的荆州牧刘表,也曾在此建立乎鹰台,以表招募贤德之心,所以鱼梁洲就成了天然的商业聚集之地,而漕帮便成了这商业之地最关键的一环。
柳叶和白飞飞行在在鱼梁洲上,感受着摩肩接踵、挥手成荫的繁盛,两人确实没想到这蒙宋相交之地竟然如此繁华,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而在鱼梁洲的东北处,有一片地域却是被圈起来,作为漕帮的专属领地之用,而轮转王便在此间。
柳叶和白飞飞见这里守备森严,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也不好直接潜伏进去,白飞飞道,“还是找个地方先等等,晚上再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柳叶自是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