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自是不敢怠慢,是夜,柳叶五人便留宿在这紫霄大殿,河西三狼中,两人被看押在殿中,一人在外统领诸人,北风呼啸,月明星稀,殿里殿外都寂静一片,人与鸟兽都窝在舒适的地方,不愿出来,忽的,柳叶和司徒冷月睁开眼睛,对视一眼后同时望向屋顶,柳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动作,只见那人窥视一会,便跳了下了,蹑手蹑脚的呆在大殿门口。
这人在门外忖度甚久,却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等的柳叶都有些心急,这人怎么磨磨蹭蹭的,不想那人犹豫甚久,却是敲响了紫霄大殿的门,柳叶闻声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这人要施展迷烟一类的手段,却不想他倒是光明正大的进来了。这一敲门声也将里面的人尽数惊醒,柳叶对一个山匪道,“去开门。”
开门一现,眼前这男子面白须净,容貌端庄,诗书气十足,许多山匪看见此人,纷纷口呼少当家,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只见这少当家信步向柳叶等人走来,平声道,“这么晚还打搅诸位,还真是过意不去。”
柳叶笑道,“没事,而且我们也是在这等你。”
少当家道,“不知道诸位前来,所为何事?可是我们平日有了冲撞的地方?”
柳叶道,“久闻连云寨大名,听闻连云寨少当家在这里,故此来见识一下,不过今日一见,阁下似乎不是吧。”
这少当家闻言沉默了下,随后道,“是不是并不关键,而在于其他人信不信,诸位,不要因为这是一个山匪之窝,就要清剿,还请留一线生机。”
白雪不解,反问道,“山匪难道不应该被清剿吗?”
少当家道,“一般来说,山匪就应该被剿灭,但万事万物,分时与势,就像秦末,六国匪患群出,你说是该剿还是该帮?”
白飞飞道,“这么说来你们还是义师了,那我倒要听听你们的苦衷。”
少当家道,“我们虽是山匪,但从不对百姓出手,一直都是那群商家,而且我们当中,有不少贫苦百姓。”
白飞飞道,“那你们扰乱一方秩序,破坏百姓生活,也是应该的吗?”
少当家闻言轻轻一笑,平声道,“如果是在外,这话一点没错,但在这里,却并非如此。”
柳叶道,“愿闻其详。”
少当家道,“你们知道这商路初开之时,受益最多和受害最多的是谁吗?”
少当家没给柳叶等人开口的机会,继续叹道,“自古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散乱在大山遍野的百姓,原本生活艰苦了些,但大家也能安贫乐道,也能过下去,后来这商路一开,反倒捏死了各处来源的物资,而且人欲渐起,没有几个愿意过苦日子,如此一来,各种祸事也就频发了,低买高卖,杀人越货层出不绝,少部分人过的好了,可更多的人过得更差。”
柳叶点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少当家道,“不错,不仅如此,还有一些禽兽父辈,售卖妻女,以图享乐,而这一切,都是那些商家在背后搞鬼。所以很多人不得已成为强盗,就单单这武当山,七八成原先都是百姓,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也就和商队成为制衡,商队低买高卖,我们劫回来一部分,大家日子也都过的去,你们说,这不正是天道之理吗?”
柳叶道,“你这样说,我也接受,但你到底是不是连云寨少当家,还有你从三晋大地,将这些山匪拉来又作何解释?”
少当家道,“我确实不是连云寨少当家,至于从三晋拉来这群山匪,那也是出于稳定考虑,如果山匪没有人能约束,那也是大的祸患,索性拉一批有经验的过来,将各地山匪约束起来,我再将所有的头目约束起来,这样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柳叶道,“那墨客和你有没有关系?”
少当家道,“如果说有,那也是相互制约的关系。”
白飞飞冷笑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个大善人了?”
少当家道,“不管诸位信不信,这件事上,我自认为对得起天地良心。”
柳叶道,“这样说了,反而是墨客的不是,那我更要弄个明白,现在看来,却是不能动你,不过你到底是谁?”
少当家沉默了一下道,“你们就当我是个不当活的人,如果你们想要我的性命,请来玄武岩找我,我随时奉陪,不过请不要伤他们性命。”
柳叶道,“好,下来我就要等墨客了,希望你们没有任何人给他通风报信,否则大家都不好过呀。”少当家点了点头,直接就走了,倒是潇洒的紧。
白飞飞正想出手,柳叶抬手拦了下来,“不急,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件事最后还是要落在墨客身上。”
翌日,柳叶直接吩咐武当山一众山匪沿路监视墨客踪迹,而柳叶几人道也放心,趁机细细欣赏这武当山盛景,这墨客往来也确实规律,不过两日,山下便传来墨客的消息。
柳叶对众人道,“走,一起去请墨客上来坐坐。”
柳叶一行便带着一众山匪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武当山北神道,这北神道在天柱峰东北方向,柳叶一行守住那条必经的羊肠小道,静静地等着墨客。不一会儿,三狼连跑带奔的走了过来,“大人,墨客在前面出现了。”
柳叶道,“你上去答话,请他过来一叙。”
三狼连忙称是,三狼带队在前,拦下墨客的队伍道,“还请墨客大人出来一见。”
而身处商队的墨客听见有人拦路,也是纳闷的紧,在这武当山地界还能出什么幺蛾子,不由分说,墨客骑着高头大马走了出来,墨客定睛一看,原来是河西三狼,墨客道,“这不是武当山的三当家的,不知道有何贵干?可是平日的供奉不够?”
三狼道,“这倒不是,只是我家大人请您过去一叙。”
墨客眼角一提,脸上尽是疑虑,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墨客略加思索后,还是道,“带路。”
柳叶看着墨客越来越近的样子,不由皱眉起来,喃喃道,“这墨客不就是连云寨的狄龙吗?”
而狄龙看见了柳叶一行的身影,也是颇为吃惊,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这武当山?又为什么拦住我?狄龙心中生出不妙之感,暗道一声晦气,自己在这这么久都人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去了一趟临安,就立马遇见了,还都是不好惹的。
但狄龙还是先爽朗一笑道,“这不是柳兄、白兄与司徒姑娘嘛,几位怎么来了这僻壤之处?”
柳叶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朗声道,“这不是狄老弟嘛,没想到你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墨客。”
狄龙笑道,“都是朋友们抬爱,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柳叶却不想和狄龙虚与委蛇,朗声道,“狄老弟,这武当山上,有人冒充你连云寨少当家的名头,你看这事怎么办?”柳叶此话一出,围观的山匪心中震惊不已,原来墨客才是连云寨真正的少当家。
狄龙暗骂一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随即朗声道,“假冒连云寨的事我见多了,也当不得一回事,柳兄不如随我去青鲤集休息休息,咱几个也好好聚聚。”
柳叶平静道,“这武当山好山好水,何必去他处,对了,狄老弟怎么想着来这里建立商路?”
狄龙道,“这不是听说此地民生艰辛,所以就集合了几家商家,想着造福一方罢了,柳兄还是去青鲤集歇歇脚吧。”
柳叶冷声道,“我看,咱还是先去武当山,见见那位假冒你名头的人吧。”
狄龙沉声道,“柳叶,我今日还有要事,下次我自己去就行,柳兄给个面子可好?”
柳叶戏虐的看着狄龙,反问道,“如果我不给呢?”
狄龙脸色难看至极,自己如此低声下气,这柳叶仍是如此咄咄逼人,但自己又打不过人,只能继续低声道,“柳兄,还请留一线生机。”
柳叶闭目不语,场间一下尴尬起来,但狄龙就是不敢出手,此时远远传来一声叹息,“有些事终究是避不过的,玄武岩清净,都来这坐坐吧。”
狄龙闻言叹息一声,知道纸已经包不住火,随即道,“柳兄请吧。”
柳叶面无表情道,“希望你们没有什么花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