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柳叶和白雪回去后没多久,老马、小麦便和姜尔雅一起去了首阳山。道尊道尊,高处不胜寒,自从柳叶走后,道尊愈发的寂寞,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姜尔雅可以偶尔说说话,道尊身前,就真的没有几个能说话的了。
几年前,道尊耗费寿元,挡住了蒙古三大至尊,杀了佛弃至尊,但那之后,道尊明显能感觉到大限将至,道尊也愈发的不想说话了,性子也就想枯木一样,沉寂下来,如果柳叶在的话,就知道道尊已经将青春永驻长春不老功,修炼到了极高的境地。
三人来的时候,道尊正在五花石上打坐,只听姜尔雅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道尊爷爷,我们来看您了。”
老马与小麦齐齐拜道,“见过祖师/道尊。”
道尊缓缓睁开眼,平静的看了看姜尔雅三人,没有说话,姜尔雅做生气状道,“道尊爷爷,您不欢迎我们吗?”
道尊勉强一笑道,“欢迎,欢迎。”
姜尔雅指着老马道,“道尊爷爷,这是马滕云叔叔的儿子,马厚德。”
姜尔雅话音刚落,老马便上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道。道尊闻言喃喃道,“腾云,腾云,他没来吗?”
老马道,“启禀道尊,父亲来了,不过父亲怕直接过来又惹您不开心,这不派我前来向您请罪,明日晚上,父亲再来拜见您。”
道尊面色很沉,冷声道,“原来,腾云已经和我如此见外了,三十年了,他难道以为我还会气恼他吗?”
姜尔雅见状不对道,“道尊爷爷,您误会了,滕云叔叔刚到不久,本是想洗漱一番,来拜见您,但被师傅他们一群人给拉走了,而且柳叶哥哥也回来了,柳叶哥哥硬是把腾云叔叔拦下了,说是吊吊您的胃口。”
道尊闻言道,“这话倒是像柳叶说的。”
姜尔雅笑道,“要是尔雅撒谎,天打。。。”姜尔雅还没说完,道尊便笑道,“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看来这小子不打不行了。”
道尊对老马招了招手,“你过来,让我看看。”
老马近身上前,谄媚笑道,“我能叫您爷爷吗?”
道尊平声道,“你的长相倒是逊色的很,将王家姑娘和腾云的缺点,全部集中了,如果让你做我孙子,岂不是寒碜死了。”
老马舔着脸继续笑道,“我的善心和父母都是一样的。”
道尊笑道,“没脸没皮,看来耳濡目染,是被小柳侵染了,那你,我便认了。”
老马连忙扣头,不断笑称,“爷爷。”
道尊转头对小麦和尔雅道,“尔雅,你和小麦先下去吧,我和这小马说说话。”
尔雅笑道,“那道尊爷爷,我们便先走了。”小麦也是向道尊一拜,便和尔雅一同退下。
道尊道,“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情况。”
老马乖巧的走上前去,虽说三十岁的人了,但在道尊这样百余年的老怪物面前,还真和稚童没有什么区别。只见道尊缓缓站了起来,单手搭在老马的肩上,时而这拍一下,忽而那里点一下,汩汩真气便涌入老马身体,老马虽觉强横的真气乱窜,但不敢动弹。
道尊叹了一声,一掌拍在老马的背上,老马只觉舒体通透,神清气爽,彷佛吃了龙肝凤胆,饮了仙浆玉酿。老马躬身道,“谢过道尊爷爷。”
道尊摇头道,“谢我作什么,这都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当年你功力还浅,难全受天地伐身之功效,所以有很多天地精气汇聚在你的骨髓之中,腾云也是这知道这件事的,他让你来,估计就是想让我出手吧。”
老马沉声道,“小马必不负父亲与道尊爷爷厚望。”
道尊摇头道,“你父亲是可惜了,是真的可惜了。”道尊说了两声,便叹声道“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数,不过你一定要登临四境,天地之大,唯争而已,谨记谨记。”
老马道,“道尊爷爷放心,我会尽全力的。”
道尊道,“不是尽全力,是要拼了命去成就四境,你父亲那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当年但凡问问我,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道尊无论和老马说什么,总是不由自主的扯出马滕云,老马不由暗道,“看来道尊真的是很看重父亲呀。”
老马疑惑道,“道尊爷爷,当年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常听柳叶说可惜,你们这可惜到底是可惜什么?而这天地伐身与四境到底有什么奥秘?”
道尊闻言无奈道,“你父亲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傻的紧,但我也很喜欢他,你也要好好服侍他,至于四境的秘密,等以后柳叶告诉你吧,不过,我这有一个选择,需要你做一下。”
老马道,“您说。”
道尊眯着眼,沉声道,“当年我一直想收你父亲继承衣钵,我曾亲上天师府,当年天师也答应了,可是你父亲却不答应,今天我问你,你可愿转投草楼观?”
老马闻言,却是犹豫的很,他知道父亲与道尊的关系很不一般,但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或者说马家到底欠了道尊多少?而且虽说同属道门,但转投这件事,却很难办,老马良久才道,“可否让我和父亲商议一下。”
道尊道,“有些事该自己做主。”
老马闻言长吐一口气,躬身道,“请恕厚德失礼,不能从道尊之言,但任何时候,厚德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道尊闻言哈哈大笑赞道,“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转即道尊又叹道,“可惜了,无缘呀无缘。”
老马沉声道,“让道尊爷爷失望了。”
道尊道,“与你无关,一切都是命数,你和柳叶是好兄弟,当记得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以后你们两要好好互相扶持。”
老马道,“道尊爷爷放心。”
道尊点头道,“你先退下吧,让你父亲明天安心来。”道尊说完便闭上眼睛,他和老马确实没有多少可以说的。
老马磕了三个响头,回禀一声,“祝道尊爷爷福寿万安,厚德这就退下了。”便起身走了。老马回去后,和柳叶简单谈了几句,便去休息了,而马滕云则没有这么轻松了,一群人轮着灌酒,而马滕云又不能用内力消酒,只能硬生生挨了。
翌日晚上,柳叶推着马滕云,便到了首阳山,而道尊今天显然也是有准备的,原本放茶的石桌上,竟然放了几碟花生米,更是切了数斤牛肉。
柳叶推着马滕云一来,看见这一切,便朗声笑道,“祖师,您还真是偏爱马叔,我来了这么多次,您可从没有这样过。”
道尊气声道,“滚一边去,去把我埋的那几坛酒挖出来。”
柳叶笑道,“那祖师,我先滚一边去了。”柳叶说完,便去五花石下,去挖酒了。
马滕云看见道尊,两眼之中便含着泪水,而柳叶刚一走,马滕云便有两行清泪流下,五十多岁的人,忍不住泣声道,“腾云不孝,不能给您行礼了。”
而道尊则的眼睛也有些发红,但道尊还是忍住了,但口中却是骂道,“你个死残废,我要你行什么礼?”
马滕云忍不住道,“道尊,我。”
道尊喝道,“你什么你,赶紧把泪擦了,这个样子,一会柳叶那混帐东西来了,肯定要笑话。”
千言万语,马滕云不知道该怎么说,道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人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这种感情。道尊不知道怎么的,起身走到马滕云身后,推着他的轮椅,马滕云连忙道,“道尊,怎么能?”
马滕云还没说完,道尊便冷声道,“闭嘴。”道尊继续推着马滕云到了石桌跟前。
道尊冷声道,“这么多年,虽然我的错多,但我不向你低头认错,你就不回来看我了吗?”
马滕云闻言眼睛不由湿润了了,“您都是为了我好,是我辜负了您才对,一切都是腾云的错,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不知道该怎么调和您和马儿妈。”
道尊冷笑道,“难道我会生一个小姑娘的气吗?不过我倒是佩服她的胆气,敢指着鼻子骂我的,这世上还真没了。”
马滕云苦笑道,“她知道的少,所以不懂事,也不瞒您说,马儿妈时至今日还怨您呢。”
道尊笑道,“你也真是维护她,真不知道你喜欢她那一点,当年我给你找的姑娘,武功又好,人又漂亮,性格更是没话说,真不知道你怎么眼瞎如此,不过也罢,一切都是你的选择,你愿意就好,不过我最生气的还不是这件事。”
马滕云疑惑道,“还请您明言。”
正在此时,柳叶提着两坛酒,兴冲冲的回来了,口中还朗声道,“祖师,马叔,我回来了。”
道尊看着柳叶,大骂一声,“喊什么喊,呱噪。”
柳叶笑道,“祖师,您的酒怎么就剩这两坛了。”
道尊道,“其实是三坛,前面和那些师哥师弟们喝了几十坛,今天和你俩把这两坛一喝,最后一坛,就等最后一天吧。”
柳叶笑道,“那祖师,您最后一坛酒藏在哪里?”
道尊冷哼一声道,“有本事,你就给我找出来。”道尊这句话充满了威胁。
柳叶脸上露出讪色,随即转移话题道,“马叔,您有福了,当年祖师成就四境后,一年藏一坛,而这剩下的两坛可是超过百年的。”
马滕云笑道,“给道尊满上。”
柳叶道,“好嘞。”说着,柳叶便破了封,一股浓郁的香气散发出来,醇、厚,同时,这酒十分辛辣,人一闻就能感到的一股辛辣。原来道尊作为北方人,又常年呆在首阳山说,道尊就唯喜这老秦地的高粱酒,家乡的高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