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本是内圣之学,道德之章,是儒学道脉的箴言至理,但凡事围到一个官字,一个权字,便不得善终,便是朱熹也深陷其中,不得自拔,说是为传扬理念,但朱熹圣人却为一个圣字所困。
理学初创,百家争鸣,周敦颐、张载、邵雍、二程,再加上杨时、陆九渊等人,可谓百花齐放,但到最后,天下士子只知朱学,而不懂内圣道德,朱学一道,和朱熹的性子也一般,有些走极端,人就是人,贪嗔痴爱恨情仇,少一样都是人,朱熹精通儒道释三家经藏,可以走出桎梏,但跟他学的人,可就遭了殃,断章取字,只得一禺而难窥全貌。
而理学的武功,却将理学的本意继承的完整,中国自古便有一字,称之为易,而理学的本质也与这个字离不开,或者说中国的文化,都与这个字离不开,周敦颐的太极通书,全书以太极而论诚、张载的气论与易说、邵雍的皇极经世书,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理学一脉实际上就是一个易字,是对宇宙本源与人生的终极探索,不过众人对易的理解不同,对如何成圣的理解不同,这才形成了万千经义,而柳叶与方正风越是修藏,便越觉易学之道,博大精深,简直无穷矣。
且说张坤建自那日走后,钱粮一道便愈发的紧缺,张九歌隔三差五的过来,便让柳叶想办法筹集,但柳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书信老马两个字—尽量。
直到一件天崩地裂的事情发生,这一日,柳叶本与方正风在休憩,但只见困龙庄所有正门打开,无数兵卒与护卫警戒在四处。
只见张九歌与张坤建在前开路,而后面数十人抬着金碧辉煌的龙架,再往后,便是贾似道与朱承跟着,柳叶暗道,他怎么来了?
众人到了院落后,张九歌道,“见了官家,还不跪拜?”
柳叶轻蔑一笑,没有说话,只听一声慵懒的声音道,“罢了罢了。”
张九歌与张坤建闻言,分立两侧,只见两个太监将赵祺扶了下来,柳叶一见,还真是完全认不出来,当年赵祺也算风度翩翩,而如今,大腹便便,面白体虚,哪里像个年轻人,反而更像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赵祺看见柳叶,别扭的紧,但还是道,“今日我亲自来,便是想请帝尊出山。”
柳叶沉声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赵祺闻言面色沉了下去,张坤建随即道,“前几日,樊城破了,蒙古人竟将满城屠尽!”
柳叶与方正风闻言,两人惧是面色大惊,众人看着柳叶与方正风的模样,也不由跟着叹息,他们当时听到这样的消息,可不仅仅是大惊,而是惊惧了,尤其是赵祺,整个人都瘫软在了踏上,便是无数宫妃前来,赵祺也是越看越烦,难有兴致。
赵祺将贾似道与朱承找去商议,但面对如此情形,两人又有什么办法呢?贾似道只能说当年是柳叶与方正风杀了蒙古,这才有了今日赵祺亲自相迎。
赵祺道,“今日我来,就是想问问帝有没有什么办法,杀了那忽必烈。”
柳叶反问道,“忽必烈又御驾亲征了?”
赵祺道,“这倒没有。”
柳叶无奈的摇了摇头,沉声道,“忽必烈若在元上都,我又有什么办法?”
赵祺道,“以前的事,都不要提了,还请帝尊在枢密院行走,以保我们赵氏江山。”
柳叶想了想道,“理尊方正风素有大才,可否随我一起。”
柳叶刚说完,朱承便站了出来,朱承道,“柳叶,你莫要得寸进尺。”
柳叶道,“是我多言了,以后没有方正风,只有我的老仆人,白老可好?”
赵祺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就这样办吧。”
朱承大声道,“陛下!”
赵祺喝道,“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要争什么?此事就这样定了。”赵祺说完,便转身离去。而朱承恨恨的看了一眼,也转身离去。
贾似道上前道,“帝尊,白老,如今就随我出去吧,我已经找了一个好住处。”
柳叶看了眼方正风道,“我们仍住在此处如何?只不过这内外监视之人,可否去了?”
贾似道笑道,“既然帝尊喜欢,尽管住下去,不过这左右没有侍奉之人,可是不方便的紧。”
柳叶道,“我写封信,还请太师替我传给老马。”
贾似道道,“好,事后我便将该有之物,尽数送来,不过还请帝尊早日到枢密院来。”
柳叶道,“我明日便去,还请太师放心。”
当日夜里,老马便带着百十号人进城,而其中,便有祁三、二戒、不动与风天清。柳叶一见众人便道,“辛苦你们了。”
老马见状,先是半跪一拜道,“属下无能,致使帝尊饱受苦难,还请帝尊恕罪。”其余人也纷纷半跪于地。
柳叶先是心中一惊,老马这是怎么了?转念一想,柳叶便知道了他的良苦用心,柳叶连忙上前扶起老马,笑道,“老马,这些年让你一直驻守在湘湖,受累了,走吧,咱们里面说。”柳叶随后又将二戒、祁三他们扶起。
二戒笑道,“我看这困龙庄该改个名字了,不若叫升龙庄。”
柳叶摇头道,“以耻为戒,当是吾辈所畏,走。”
柳叶便拉着老马率先进去,柳叶道,“现在外面到底如何?”
老马无奈的摇了摇头,柳叶随即转身对祁三道,“祁三,你将诸位兄弟安排下去,把这困龙庄的机关密道都摸清楚。”
祁三领命便下去了,而老马、二戒、不动与风天清四人则随柳叶来到一处凉亭,柳叶道,“说一说吧。”
老马看了看其余三人,沉声道,“二戒,你们先把自己知道的说一说吧。”
二戒道,“现在蒙元势大,前些日子,北面大大小小近三百余家佛教寺庙召开了论佛法会,最后派了几十名高僧去上都朝见忽必烈,想要传播佛法,但后面结果并不好,被八思巴的藏佛一脉千般为难,摁住了。”
柳叶对着不动道,“你们南边也有寺庙去了吗?”
不动点了点头道,“阿弥陀佛,确实如此,樊城一破,天下人心已然涣散,不过北边诸家寺庙的遭遇却又让人心存顾忌。”
风天清道,“人心浮动事难免的,不过道门倒是还好,有草楼观镇着,再加上司徒冷月,月尊誉满天下,前几年,忽必烈数次想围困草楼观,都被八思巴与捏古剌劝住了,不过虽然明面上没有,但暗地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势力派弟子过去了。”
老马道,“忽必烈亲自写信给龙虎山第三十六代天师张宗演,信上说如果龙虎山肯上都觐见,便正式承认天师这一称谓,并追封历代天师。”
柳叶笑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是要让你老马臣服呀。”
老马无奈的点了点头,老马道,“张宗演便给我写信,问我的意思,我就回信说父母尚在,当服其劳,就算父母不在,也不能忘了祖宗根本,这件事才算作罢,不过日后,可就难说了。”
柳叶道,“那樊城那边呢?现在最关键的便是那里。”
老马道,“前些日子,我去过一次,樊城一破,几十万大军尽数围着襄阳,万山、楚山、百丈山、鹿门山、砚山、虎头山之间也以堡垒相连,前后汉水,都被浮桥拥堵住,军队根本无法过去,而如今,我大宋的水军未必打得过蒙古了。”
柳叶道,“哦?水军也没有优势了?”
老马道,“这些年忽必烈培养了十万蒙古水军,再加上降蒙的汉人水师,今非昔比。”
柳叶道,“这也难怪,打仗打仗,自古打得就是钱粮。”
老马道,“现在各个势力都不好过,这些年来,也没少想办法周济朝廷,再加上那些投靠蒙古的,有不少已经大富大贵,再加上你也不在,不好过呀。”
“那你们。。。”柳叶话没说完。
老马道,“所以呀,不得不服你娶了一个贤内助,这些年来,一直按照你流传下来的方略,该行商的行商,该买卖消息的买卖消息,虽然不如前些年好过,但上下一体,大家也都过得去,就算出了些背叛之人,也都被雷霆手段处决了,再加上每年都会流传一些绝学出去,整个武林都念你的恩情,也倒热闹不少,还有一件事要恭喜你,你的两个儿子都不凡的紧,承宗一身外练功夫,在二境中也算有立足之地,小儿子思维,倒是继承了你与冷月的剑法,资质超绝。”
柳叶道,“嗯,冷月是绝顶聪慧之人,只是向来不愿参与俗物而已,我却扰了她的清净,亏欠之情,此生也还不完。”
老马道,“既然你自由了,可想回草楼观或者让冷月来一趟。”
柳叶道,“是非之地,不必了,我明日就要去枢密院行走,当年我让所有势力分为明暗隐三处,传令下去,让所有隶属于明处的势力都来临安,改名换姓,与我对战蒙古,暗者,则开始渐渐打入蒙古内部,暗者则隐于三山五岳,不再参与两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