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柳叶、白飞飞一行到临安的时候,城中已经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之中武者频出,自然也少不了各种是非。不过这也让死死沉沉的大宋都城多了几丝人情味。
不过也幸好,白府在临安是有产业的,否则柳叶一行可能连住宿的地方都找不到,白飞飞前脚进临安城门,后脚便有人,接引他们一行住到客栈,当然以白家的地位,这个客栈是不对外开放的。
不过消息灵通的并非只有白家。
“骚狐狸,骚狐狸。”柳叶刚落脚,客栈外面有个人扯着破锣的嗓子大声吆喝。柳叶一听,就知道是张九歌。
柳叶笑着对着身边的白飞飞与李泉道,“楼下那个就是成都张府的张九歌,你们可要去见见?”
白飞飞傲然道,“被你捧的那么高,自然是要去见识下的。”
李泉道,“故所愿也,不敢请耳。”三人便一道从二楼走下去。
“我还以为是哪头大笨熊在这里放肆,没想到是张兄啊。”柳叶的话里显然充满玩笑。
张九歌也不客气,两人见面便是一个熊抱,虽然两人身高相近,但张九歌身材魁梧,柳叶身材修长,显得还是没有那么协调。
“你联系的哪路神仙,我可是刚落脚呀。”
张九歌豪迈道,“谛听。”
“真他妈不差钱。”柳叶听完直摇头,要知道向谛听打听消息,无论何事,起价就是一千两白银。
“你他妹的,我也是昨天刚到,一接到苏州药房那边传给我的消息,我便连夜来了,本来今天打算去找你,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
“你这狗东西肯定想看热闹吧。”柳叶哈哈大笑。柳叶知道张九歌是关心自己,不过这句谢谢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还是你这骚狐狸会揣摩哥哥的心思,在成都都憋出鸟蛋来了。”张九歌说着,右手食指向上指了指,显然是在指他爹。
“好了,好了,别以为在这里伯父就管不到你,坐下来喝几杯,顺便给你介绍两位朋友。”
张九歌看向白飞飞和李泉,爽朗道,“我叫张九歌,二位怎么称呼?”
李泉并没有先答话,一来自己年纪小,而来自己地位还是低,只见白飞飞笑着将手套带上,“扬州白府,白飞飞。”
白飞飞说完便伸出手,张九歌自是不能示弱,只听闷的一声暗响,两人双掌相握,柳叶看这架势,知道两人开始比拼内力了。
白飞飞还真是不服输的性子,哪能容忍自己比别人差,只见两人的面色由平静逐渐变得皱了起来,两人眉头越挤越深,不一会儿两人头上便密汗遍布,随即咬牙切齿起来。
柳叶怎敢让两人继续比下去,“好了好了,大热天的,省省汗。”柳叶说完便是一记劈空掌,将二人分开。
“哈哈,我佩服白兄的武功,更喜欢白兄的性子,这个朋友我交了。”
“那你现在只能算我半个朋友,这还是看在柳叶的面子上。”白飞飞说话就是这么冲。
柳叶赶忙道,“别介意,别介意,这娃娃娇生惯养的,难伺候。”
“哈哈,正所谓亲君子而远小人,白兄这是真君子呀。”张九歌道。“那这位小兄弟又是谁?”
“这位是李泉,驯兽是一绝。”
张九歌拍了拍胸膛,“既然是骚狐狸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以后有能帮的上的,尽管说。”
李泉却有些羞涩,微笑道,“谢谢哥哥,那我可不会客气。”
“这狗大户没啥,就钱多,多到能建一个临安城。”柳叶却是不忘打趣张九歌。
张九歌笑道,“去你的,一来就想打我秋风,李泉呀,找机会我和柳叶带你去临安的好地方。”张九歌最后一句话一出,笑的十分猥琐。
李泉一愣,“好地方?”
柳叶知道张九歌说的是青楼,“滚一边去,尽胡说八道。”
“怎么,你从良了?啧啧啧,那成都逍遥阁和虎丘阁的姑娘们可要伤心了。”
白飞飞闻言瞥了眼柳叶,柳叶尴尬一笑,对张九歌道,“来,与我喝酒,塞住你的嘴。”
四人落座,柳叶给诸人斟了碗酒,随即问道,“我还想问你呢?现在比武的,都有谁来了?”
张九歌一口酒闷尽,润了润喉咙,“那我便从北向南说吧,崆峒派与昆仑派因为路途遥远,据闻还在路上,全真派已经到了,来的是宁静城真人与小重阳,草楼观恐怕就你一个代表吧,嵩山少林来的是达摩院首座禅定和尚与二戒。”
“全真掌教李志常刚受完蒙古册封,就直接派人来了?还有少林那群秃驴素来对蒙古恭敬,就不怕报复?”这点倒是让柳叶颇为诧异。
张九歌却是一笑,用低沉的声音道,“这两家都比较狠,来的人直接被定性为叛教,不过我听说全真派的上代掌门尹志平也来了。”
“尹真人来了,可是这临安城怎么安安静静,不应该千万信众、皇室官宦围追堵截吗?”
张九歌无奈摇摇头,“你还是别拿他做趣了,小心出门就被人打。”尹志平一身道学出神入化,集全真之教义于大成,称得上一句《徒侣遍天下,闻望重朝野》,全真也是在他手里到达极盛,天尊与文尊都曾赞言,如果尹志平不是为全真传承所累,早能比肩重阳真人,直达四境。
“全真这群人还真是会投机取巧,墙头之草,两边下注。”
张九歌道,“西南一带,你知道峨眉派肯定来了,不过峨眉派人的信息都不太多,只知道来者叫王城换和司徒冷月,住在西陵渡口一带。”
柳叶闻言,暗道果然如此,张九歌继续道,“五毒教、青城派、唐家堡也都在路上。”
柳叶一阵苦笑,“我还以为他们不来了,没想到一个不拉,希望别是一锅粥。”
“是啊,你这小子在里面可纠缠的不轻,希望你多保重。”张九歌露出玩味的表情。柳叶不知道张九歌到底知道多少,因为这事没法问,也没法说。
“他们来的都是谁呀?”
“还没有具体消息,不过青城派的新任掌门钱卫龙来了。”张九歌道。“再说南边,南少林来的是九莲神僧与不动和尚,龙虎山天师府据说来者身份尊贵,谛听不肯卖消息给我。”
“天师府来人我应该认识,等他们来了我给你介绍。”
“好,下来南边就剩下七大世家了,好像都已经出动了,不过先去的可都是苏州。”张九歌再次戏虐的看着柳叶,彷佛眼前人是个惹祸精一般,走哪哪出事。
“道家的草楼观、全真教、龙虎山、青城派,佛家的南北少林,西南的一毒一器,再加上峨眉、昆仑、崆峒三大流派,武林中大半算是来了。”柳叶道,“豪强之中有七大世家,那就剩下皇室与儒家了。”
“孔府应该也出发了,再加上应天、岳麓、白鹿洞与嵩山等四大书院,可谓华夏传承尽聚于此。”张九歌说完发出一声感慨。
却不想柳叶摇了摇头,“你还少算了几路。”
张九歌不解,“还有那个?”
“华山陈抟老祖一流你没有算,而且我估计蒙古的萨满教和藏佛都会来,甚至南边的段王朝也会派人一探究竟,还有你把自己算哪了?”
“皇室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局面,可不要外寇还没处理,自己先窝里斗了。”张九歌却是直接把自己给岔开了。
柳叶笑道,“这武林大会不就是让大家把窝里的气统统发泄出来吗?你就等着看戏吧”柳叶不知道的是,这一出好戏,还是他来引起的。
“看吧,这一切还要看上面怎么博弈,咱就纵情饮酒,笑看云起云落。”张九歌的这个上面自然指的是至尊。
张九歌自然可以,毕竟他关心的问题只有朝廷的态度,当年蒙古两度攻陷成都,但张府几近毫发无损,要说没有勾当,任谁也不信,张九歌此时前来,已经让朝廷极其不耐烦,要不是看在赋税的面子上,早就翻脸了。张九歌此来,最重要的目的便是缓和与朝廷的关系。
而柳叶呢,根本脱不开,成都的那一堆事把会他缠的死死的,更何况他还是草楼观的代表,是。。。
等到张九歌走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柳叶回到房间后却变得愈发清醒,似乎刚才的几斤酒和几斤水没有什么区别,嘴里不住喃喃道,“何苦呢?”
夜色很凉,远远便能听见,西陵渡口那激昂飞驰的钱塘江水,在不断高歌,肆意的挥洒着生命,但这渡口却有一人在戏弄这古老的生命。
只见一男子身穿蓑衣,盘坐在岸边,身边放着一个巨大鱼篓,如果近处一看,就会发现里面有一条三十斤左右的江鲟,这男子,单手持着一根三丈左右的毛竹,宛若石人一般,与这钱塘江化作一体,静等上钩的鱼儿。
柳叶径直走了过去,脚下一点声音也没有,在这浪荡的江边也是听不见的,柳叶不由感叹造物者的伟大,可惜是个黑夜,否则就可以欣赏诗中所云的天地暗惨忽异色,波涛万听顷堆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