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冷月点了点头,“峨眉被逼封山三十年,王叔叔就常说,峨眉自春秋战国传至今日,岂会因小小的挫折而一蹶不振,阴阳之变,万物轮回,一切盛衰不过是天道之理,而吾等生而为人,当行人道。”
白飞飞闻言抚掌赞叹,“人道,说得好,当浮一大白。”
“即使如此,叔叔一生也是苦闷至极,自古劝人者只能劝人,如何劝己。”司徒冷月又想起了王城换,不觉间有些落寞。
“不说这些了,冷月,你先调理两天,咱再去会会全真教。”
司徒冷月不解道,“为什么要缓两天?”
柳叶苦涩道,“咱几个直接去全真教,说句不该说的,人家估计不会理我们。”
白飞飞疑惑道,“何出此言?”
“全真教作为当世影响最大的教派,根本败不得,理会我等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咱需要把这件事推上风口浪尖,让他们不得不应战。”
白雪却道,“你是不是疑心太重,都是武林儿女,怎么会顾忌如此之多。”
柳叶苦笑一声无法答话,白飞飞顺势解围道,“雪儿,你还是太单纯了,我问你,全真教何人所立?”
白雪答曰,“王重阳呀。”
白飞飞继续问道,“王重阳一生志向为何?”
“不是传播道业吗?”
白飞飞摇了摇头,“重阳真人中过文武之举人,一生立志于匡扶社稷,救民于水火,怎奈民族不振,国之沦亡,遂建活死人墓,意为虽犹生,而不与金贼共居于青天之下,但你看看现在的全真教,虽不能称之为蒙古鹰犬,但说他一个贪图富贵名利却毫不过分。”
白雪沉闷的点了点头,白飞飞继续道,“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不能要求人人去学伯夷叔齐,不食周粟。”
柳叶紧接着道,“尹志平此人确实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工于俗事,为全真之盛名所累,所以半点有损全真名誉的事他都不肯做的,对于他我们只能以堂堂正正之势相迫。”
全真教不同于少林寺其他门派,乃当世名望第一的大派,信徒之众,遍布全国,而且全真教在蒙古地位也是异常崇高,朝廷为了以示尊敬,将皇家的致远山庄腾出来,专门给全真教来人,还是名义上被定义为判教之人。
柳叶一行回到住处,第二天,柳叶一大早便起来,用朱红的墨汁在一掌见方三尺的白纸上写写画画。
恰巧李泉下来了,“柳兄,你写什么呢?”
柳叶提笔一收,“你来看看。”
李泉走进一看,原来是一封挑战书,只见上面写着,“旧仇未了,新恨再生,峨眉司徒冷月及王城换之子侄柳叶,三日后将向全真众人讨个公道。”
“怎么样?”柳叶得意洋洋道。
李泉摇了摇头,“不押韵,不怎么样。”,只见李泉拿出一张新纸改道,“旧仇未了,新恨再生,三日之后,吾二人将亲赴致远山庄,一讨公道。”李泉在最上面写着《致全真书》,末尾再题上峨眉派司徒冷月与王城换子侄柳叶。
柳叶一看,赞道,“好小子,可以呀,那就劳烦你多写几张,咱两贴遍这临安城。”
不过半日,整个临安府的话题一转,都变成了这封战书,甚至全真教与峨眉派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也被翻了出来,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更有甚者,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宁静城和小重阳自然也收到消息,宁静城自从住到这致远山庄,访客便不断,而且都是达官显贵,名士大儒,都是打着探讨道教教义的名头。
宁静城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来意,无非是想与全真教搭上线,给自己留条后路。
甚至皇族后面也来人了,直言拜访尹志平真人,宁静城自然不能松口说尹志平来了,哪怕这事千真万确,宁静城也是从这群人的嘴里听说了柳叶的战书。
宁静城自然不敢擅作主张,恭恭敬敬的拿着战书,走到一处藩篱外,而这藩篱里面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侍弄花草,“掌门,这是外面刚传来的消息,还请您过目。”宁静城叫了一辈子的掌门,自然换不了口,而这老者当然是尹志平。
“念。”尹志平的声音非常沧桑,似乎透过了生命,看穿了整个世界,透出一股子厚重感。
宁静城一字一句念完,“王城换这个小家伙你们动了没有?”尹志平的嘴里虽然提及王城换,但总给人一种和提起一只蝼蚁一样,没什么区别。
宁静城摇了摇头,“没有,现在已经顾不上处理峨眉派。”
尹志平轻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上一辈的恩怨能不往下传就不往下传了,全真教和当年的峨眉派何其相似,树大招风啊。”
宁静城恭敬的答道,“那掌门,这件事怎么处理。”
“柳叶这娃娃我也是见过的,还尿了我一身,被道尊笑了好久,道尊笑也就笑了,毕竟是前辈,可这现在又要尿我一身,还真是孽缘呀。”尹志平直起身子,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笑了,“现在临安府一定议论纷纷了吧。”
宁静城答道,“是,各方都在观望,甚至推波助澜。”
“既然来了,也就别想清净,让我们的小重阳也去露露脸吧。”尹志平说完便摆了摆手。
宁静城答道,“掌门放心,我会处理好。”宁静城说完便转身走了,可是他刚走到一半便听见尹志平的传音。
“传话给志常,再低调一些,这些日子不要有任何动作。”
宁静城自然知道尹志平的担忧,现在全真教吸引的目光太多了,多到了一个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蒙古内部,藏传佛教、萨满教与全真不和,而在南宋武林,各派既羡慕全真的地位,却又暗地里诋毁,如履薄冰,甚是不易啊。
全真教应战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皆是翘首以待,可是致远山庄没有那么大,想观战者众多,朝廷不得已,已经派兵将致远山庄保护起来,宁静城倒也放得下,给了五百名额,让柳叶自己决定谁可以来,谁不可以。
宁静城也是够聪明,这名额无论怎么分都要得罪人,索性将这烫手山芋交给柳叶,霎那间柳叶一行的住处尽被围堵。
柳叶一行坐在客栈大厅,虽然大门紧闭,但完全隔绝不了那嘈杂的声音,更何况,眼前这个王爷,那个门派的拜帖也硬生生摞了三尺高。
李泉和白飞飞倒是面露愁容,李泉更是坐不住,来回打转,宁静城这个将军将的比较狠,一个处理不好,外面的人都会冲进来,变成暴民。只有司徒冷月和柳叶一脸淡然,一杯茶水接着一杯茶水的,似乎已经神游天地。
白雪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原本安静的大厅瞬间绽放了生机,“你们还真是杞人忧天,没看见这两位做的这么稳。”
柳叶闻言,朝着白雪莞尔一笑,但司徒冷月则是真正神游物外,直到白雪拍了她的肩膀,司徒冷月才一脸懵然的看着众人。
白飞飞恍然道,“柳兄,有什么高招?你要再坐下去,这客栈就要被掀翻了。”
柳叶嘴角一提,微微笑道,“嗯,你都坐不住了,看来火候也差不多了。”
柳叶喝完杯中茶,走到门前,咯吱一声,拉开大门,瞬间整个客栈安静了,但没过几秒,更加嘈杂的声音传来。
只见柳叶纵身一跃,落到屋顶,运气高声道,“各位,各位,我是柳叶,安静一下,且听我说。”
众人闻言,也倒是给面子,柳叶环视一周,顿了顿嗓子,继续道,“各位也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大江南北,想必这一路上虽然称不上饿殍遍野,但说百姓形销骨立,面黄肌瘦却一点都不为过吧。”
只见一大汉回应道,“是,你说的不错,越往北,往西情况更严重,但与这次比武有什么关系。”
柳叶凝声道,“修道者,当以天下苍生为念,所以我想将这些请帖全部拍卖出去,用拍卖所得在临安城外设立粥棚,救助百姓。”
柳叶一句天下大义将一众人等压的不能反驳,但很多人显然不甘心,不愿离去,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诸位,十多天后,武林大会也就开了,小重阳和司徒冷月也会上场比赛,诸位即便后日没有看到,十多天后也能看到,诸位都是大英雄,大豪杰,我相信诸位会理解的。”柳叶不由说了几句昧心的话,在场之人,十有八九不过看热闹而已,何谈家国情怀。
柳叶话音一落,另一人又站了出来,“那我们怎知道你没有将所得银两私底下贪墨?”此话一出,瞬间又是吵吵嚷嚷。
柳叶双手一压,继续道,“诸位大可放心,我会将拍卖的明细交给全真教,我相信全真教是很愿意为诸位善人立功德牌,日夜香火供奉。”柳叶却也继续将了全真教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