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司徒冷月,她非不能醒来,实则不愿醒来,司徒冷月心中唯一的亲人,那个已经不在了的王城换,在小重阳的摄魂之引下,司徒冷月彷佛看见了王城换的身影,一幕幕往事重现心头,那个教自己武功,为自己做饭,带自己畅游天下的叔叔,或许,应该说是父亲彷佛活过来了。
“冷月,冷月。”,这难忘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司徒冷月的脑海中,两行清泪不觉忽下,柳叶本想叫醒司徒冷月,但看见司徒冷月那沉醉而又痛苦的表情,本来到喉咙的声音忍住了。
有些事情,终究会发生,像司徒冷月这样的人,情感一直闷而不发,对修行极其不利,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今日何不借此机会让司徒冷月真正的认定王城换走了。
柳叶死死的盯着司徒冷月,希望她可以放下,而宁静城也死死的盯着小重阳,希望他能停下脚步,放下执念,可惜,两个人都失望了,两人不得不做好出手的准备。
眼见小重阳的剑离司徒冷月越来越近,而司徒冷月挣扎的愈发剧烈,泪水不住的往下倾泻,小重阳走的也愈发艰难,腿肚子也在不断的打颤,彷佛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
范载兴却没有这么复杂的心思,他只是不想两人有所伤,便出言道,“天清呀,过去无法否定,就像我抛不掉范希文后人这个称号一样,我们需要做的便是继往开来,借这份余光走的更远,你越是固执于此,越是放不下,这样子的话,就无法迈开步伐向前走,无法延续、传承他们的精神,更别提什么超越。”小重阳闻言,如雷天降,浑身战栗,不由得停了下来,砰地一声跪倒在地,无声之中,眼眶湿润了。
范载兴却继续对司徒冷月道,“小姑娘,万事万物终将过去,而我们活下来的人就是这些过去的延续,是他们生生不息的证明,我们好好活着才能证明他们曾经活着,不是吗?”
范载兴虽然声音不大,但对司徒冷月却是振聋发聩,同样的话让柳叶来说肯定没有这种效果,因为这就是岁月的声音,苍茫而又震撼,司徒冷月双眼也渐渐回过神来,重新燃出希冀之光。
柳叶和宁静城同时松了一口气,不仅仅在于两人毫发无损,更在于两人有了突破三境的可能,三境和二境的那一步之遥就在于心境,二境之前,武功还能影响人,三境之后,确要溯本求源,反求诸己,以人御武。
柳叶却大大方方道,“技差一筹,是我们输了。”
宁静城摇摇头,“这种邪门歪道用不了第二次,我全真教还是输得起,只要他能站起来。”宁静城说完竟然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
柳叶和宁静城对视一眼,竟然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胜负在此刻对二人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人成长了才是更重要的。
柳叶恭贺道,“恭喜宁真人,小重阳三境可期呀,算是摸到了门槛。”柳
宁静城淡淡的对小重阳道,“起来吧,扶着范师去后堂休息。”,柳叶闻言道,“冷月也去一下。”也拉着司徒冷月走进了正厅。
在场很多人还是一脸懵然,根本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在场的三境高手却心下感叹,最迟三年,就又有两个三境高手了,还真是一代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
宁静城此时也没有心情再招待众人,朗声道,“诸位,此事已毕,还请宁某不便多留。”说完便向四周拜了一下。
众人本来还想看看后续,但宁真人都亲自赶人了,不想干的确实不好再留下来,纷纷道别,只留下柳叶一行,张九歌也走到白飞飞他们跟前,没有和朱黑莲一起走,二戒也是舔着脸留下了。
柳叶与司徒冷月跟着小重阳进了后堂,扶着范载兴坐下,而赵持节和范继嗣站在后面。小重阳双膝跪地,三跪九拜,“多谢前辈指点。”范载兴虽然不会武功,但那几句话,却直击灵魂,对刚才的小重阳可谓是醍醐灌顶。
司徒冷月看了看柳叶,再看看范载兴还是没有跪下去,口中平静道,“多谢。”
“起来吧,没想到快入土的人还有点用,哈哈,幸甚幸甚。”范载兴开怀大笑。“那小子,见我怎么不跪拜。”范载兴笑完便指着柳叶道。
柳叶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心里嘀咕道,大爷你谁呀,不过看在救了司徒冷月的份上,给老头磕个头也不算啥,只见柳叶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跪倒在地,“大爷,您万福,身体可还硬朗。”
范载兴心安理得的受了柳叶三拜,“你的名字是我起的,受你三拜也算合理。”
柳叶心中一惊,一直以为自己的姓名是祖师起的,因为长安霸柳最是有名,自己可能就因此的了个贱名,没想到却是眼前人起的。“敢问先生大名?”
范载兴问道,“老夫范载兴,道尊有没有提过?”
柳叶点了点头,不过道尊嘴里的范载兴是小范或者说某个讨饭的家伙,“原来是您呀,久仰久仰,敢问范师,我这名字有何含义?”
“道尊这个也没提?”范载反问道,柳叶睁大眼无辜的摇了摇头,范载兴笑道,“听没听过一句诗,叫做梅花落处疑残雪,柳叶开时任好风,你的名字也就因此而来,当年我很喜欢这一句,所以也就给你取了柳叶二字。”
柳叶这才明白,自己的名字不过是从眼前老头喜欢的一句诗摘出来的,柳叶柳叶,咋不叫任好风,柳叶暗自诽谤道。不过柳叶嘴上却自吹自擂起来,“东风骀荡,春意盎然,啧啧,一听就是好名字呀。”
只见范载兴兴致勃勃的招了招手,“过来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柳叶上前,范载兴起身绕着柳叶转了一圈,仔细打量,把柳叶倒是看的浑身不自在,“没想到一尺长的猫儿,二十多年后,成了俊朗的小子,有空多来陪陪我,我还想听听你这猴儿的故事。”
柳叶不知道范师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亲近,不过可以感觉到,这是一种纯粹的喜欢,“好啊,三日后就是九九重阳,范师有没有兴趣去栖霞岭走走。”
范载兴听了柳叶的话就更高兴了,“小子有心,我这老头就算爬也要爬去,把你的朋友都叫上,老夫好好给你们讲讲岳王爷的故事。”范载兴心境已经非常,能教导后一辈堂堂正正做人,他就很心满意足,如果能有几个学学岳王爷,让他现在死也值得了。
范载兴指着范继嗣道,“对了,这是我孙子继嗣。”,“他是赵持节,年轻人有没有兴趣聊聊?”
柳叶瞬间笑容敛去,死死的盯着赵持节,而赵持节也死死的盯着柳叶,看着略有相似的面庞,两人同时摇摇头。
柳叶又转瞬笑容满面,热情的对范继嗣道,“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呀,不愧是范家的人。”
只见范继嗣诡异的笑了笑,“我也对你佩服的紧,刀枪剑戟刺不穿,最是锋利亦枉然。”柳叶闻言直接想翻脸,这不是骂人嘛,不过范继嗣继续道,“我也想学君,可惜祖上荣光太盛,倒是不得自由。”
柳叶闻言,却也将刚才的怒气忍住道,“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流。”
范继嗣闻言,心中赞赏不已,本来范继嗣先说柳叶脸皮厚,嘴巴毒,后又感叹自己为荣光所困,不得自由,而柳叶却说,自由在心,而不在外物,范继嗣原本不愤于为什么自己爷爷对柳叶如此看重,现在倒是觉得可以试着和柳叶交流下,文人嘛,总不喜欢和莽夫在一起。
“恍若雾霰,一语相开,此处当有酒。”范继嗣说着有些兴奋,但转眼看见自己的爷爷一脸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瞬间高昂的情绪又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此时,宁静城和其他人也进来了,范载兴道,“宁兄,何不借此机会让这些年轻人聚聚,咱两也去把酒黄昏,谈古论今。”
“范师此言甚好,天清,去安排一下。”宁静城当然高兴此事,不说其他,在此的众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虽然称不上大宋年轻一辈的武林翘楚尽聚于此,但三四成总是有的,至于不说全部,那是因为门派总是会藏着一些不愿处世,一心求道的天才。
孔尚之特意上前跟范载兴请了个安,两人说了几句,范载兴便和宁静城去了后面,虽然范载兴说的是和宁静城喝酒,但他既然来了,肯定是要见一见尹志平,秉烛夜天。
宁静城一走,众人便活泛起来,小重阳沉声道,“我这就安排酒席。”
柳叶却站了出来,“此地还是不方便,后面还是有前辈在,老马,王姑娘,你们那个地方还方便吗?”柳叶却是将老马的产业当自己产业一样,毫不避讳。
老马看了看王美丽,只见王美丽爽朗一笑,“自然是方便的,那里没有闲人,美酒管够,不过一众吃食倒是需要自己准备。”
柳叶笑道,“那感情好,咱去烤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