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新乳业信托计划的资金已经在王奎操盘西齐投资的时候全部投入到西齐投资的二级市场,现在西桥证券出现试探性抛盘,一旦银监会稽查局公布了鼎新乳业信托计划资金挪用的调查结果,西北信托将遭遇投资者的挤兑,西北信托之前的项目也将遭遇信任危机,西北信托的融资通道将被彻底关闭,这样一来每天都要到期的融资压力将逼迫西北信托提前抛售一些质押的股票,2000多家证券营业部一旦发现西北信托的挤兑,肯定会竞相抛售鼎新系质押的融资股票,鼎新系二级市场股票将彻底崩盘。
他妈的,现在鼎新系持有90%以上的鄂五星、黑水冶金以及西齐投资的股票,这些股票都质押在各大券商的营业部,一旦这些股票全部被人抛掉,三只股票将形成强大的抛售压力,股票的市值将迅速蒸发,股票质押融资的窟窿就会越来越大。
“笑天,还有一件事王奎没有告诉你,齐昕已经办理了移民手续,今天就离开西齐飞往澳大利亚。”
欧阳笑云的话还没有说完,欧阳笑天啪的一声将水杯摔在地上:“王八蛋,这个时候个个都开溜。”西北信托的董事长是齐昕,齐昕这么一走,北京稽查局的找不到董事长,肯定会以为齐昕就像西夏酒鬼庄家那样人间蒸发:“哥哥,马上给王奎打电话,一定要拦住齐昕,他这一走,鼎新集团就完蛋了。”
望着愤怒的欧阳笑天,欧阳笑云惊呆了,自己的弟弟一直都沉稳冷静,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暴躁?欧阳笑云刚刚拨通王奎的电话,欧阳笑天立刻开始对王奎嚷嚷起来:“王奎,你赶紧到齐昕家,把齐昕给我拦下来,不能让他跑了。”
电话那边很嘈杂,王奎扯着嗓子喊:“笑天,现在西北信托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西齐市的5家企业现在雇了20多个民工在西北信托的办公室静坐,齐昕的手机一直关机,我一早就到他家,没有找到他。”
“你说什么,民工静坐?他们静坐什么?统统给我赶出去!”欧阳笑天气急败坏地冲着王奎吼道:“凡是在西北信托静坐的,统统给我赶出去,半个小时给我稳定住局面。”
“笑天,不行呀,这些民工全是鼎新乳业信托计划的客户找来的,他们手上拿着北京稽查局的调查复印件,扬言不给钱就在西北信托不走了,现在警察就在公司门口,还让我跟这些民工协商。现在西齐市公安局局长都带队来了,他们压根就不管这些静坐的民工。”
欧阳笑天啪的一声将手机摔在地上:“反了,真他妈的反了!”
欧阳笑云一把抓住欧阳笑天的手,问道:“笑天,到底怎么啦?”
两道怒火从欧阳笑天愤怒的眼睛里喷薄而出,愤愤说道:“齐昕联系不到,看来是彻底跑了,二十几个民工正在西北信托静坐,西齐市公安局长带队到西北信托,居然让王奎跟静坐的民工协商,真他娘的混账,现在法律里明确规定静坐是违法的,可这公安局长居然明目张胆地要王奎跟静坐的民工讲条件,反了,真的反天了!”
欧阳笑云从地上捡起已经被欧阳笑天摔掉外壳的手机,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愣了半晌,欧阳笑云开始安慰瘫坐在沙发中的欧阳笑天,将茶杯递给他:“笑天,喝口水消消气,静下心来,鼎新集团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还不是都一关一关地挺过来了?只要我们现在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肯定能想出办法解决现在的麻烦。”
欧阳笑云盯着欧阳笑天的头发,这两年欧阳笑天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头发全白了。
“这事看来是说来就来,以前我们一直认为,鼎新仅靠天山信托与西齐租赁是无法周转三只股票的资金的,现在收购了银行与保险公司,还有那么多证券公司与信托公司,我们的盘子已经足够大,我们调拨的头寸动辄10亿20亿的,就像泰坦尼克号能成为最豪华也最能抵抗风暴的顶级游轮,可船大掉头难,一旦进水,沉没就在一瞬间。”
欧阳笑天想到了中天高科与西夏酒鬼,他们号称中国第一蓝筹,第一庄股,玩尽了重组概念,耍尽了融资花招,最终依然是巨舰沉没,冰山消融。
“大哥,那个美国混血儿一开始就给我设了一个圈套,让我钻进了国际巨头们编织的美丽陷阱,西夏酒鬼只是北京稽查局调查鼎新的一个借口,当我听到李向东出来的消息时我就预感到,鼎新将面临一场暴风雨,没想到来得那么快那么直接。”
欧阳笑云拍了拍欧阳笑天的肩膀,说:“四弟,你一直是鼎新的精神领袖,现在你三哥在加拿大,我们一直没有办法联系上,现在鼎新不能乱,尤其是我们欧阳家族的人不能乱了方寸,你二哥还牢牢地掌握着三只股票的二级市场控制权,只要我们能稳住我们的联盟军,我们就有缓和的时间与机会,至于北京稽查局的事情,我会竭尽全力。”
“哥哥,话是那么说,你知道这个时代,在利益面前,怎么能有效地控制我们的联盟军?还有,这个时候能攻克北京稽查局吗?说实在的,大哥,我们鼎新需要的是人心,但是人心早在西湖的股东会议上就散了。”欧阳笑天停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大哥,你还记得‘3.27国债事件’吗?辽国发还不是在最后一刻背叛了同盟军?”
“这个不一样,当初辽国发他们是有利可图,只要押对了筹码就能赚钱,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恰好相反,我们有将近200亿元的市值几乎全在我们同盟军手上,只要有一个人抛售我们的筹码,就可以将我们的股票打到跌停,第一个逃跑的未必能抛掉,后面跑的根本就跑不了。”欧阳笑云一边说话一边不断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你知道,一个跌停至少是10%,我们的质押融资比例基本在一比一以上,当然成本除外,也就是说这些盟军只要敢抛售我们的股票,他至少要承担10%的损失,这还仅仅是账面的损失,而我们支付的成本很大一部分是进入个人腰包的,到时他们怎么交代?一旦有人抛售,跟风潮一旦形成,你比我更清楚,不断的抛盘,哪有人会刀口添血?”
欧阳笑天默默地听着大哥的分析,心里还是没底。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当初中天高科、西夏酒鬼最后关头还不是盟军们拼命抛压吗?到了那时盟军们的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如果不抛,上面追查下来,不做为肯定是要遭遇稽查的。尤其是中天高科、西夏酒鬼崩盘后,这些商场上的同盟军犹如惊弓之鸟,不用说跌停,就是股价阴跌,这些惟利是图的家伙也会想方设法抽身。鼎新系的股票为什么一直处在高高的价位?靠的全是高成本的融资,一旦股价下行,融资通道将全面堵死,在高价诱惑同盟军的同时,庄家们也将自己绑在了绞刑架上。
“大哥,西桥证券是我们的老伙伴,实话跟你说了,这个西桥证券其实也是我们鼎新的,只是没有在股东大会上通报过。”
这个秘密是只有四个人才知道的绝对秘密,这是欧阳笑天为鼎新金融帝国上的一道保险,西桥证券作为中国西部最大的证券公司,名义上是国家控股,监管部门一般不会对西桥证券下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恰恰是西桥证券最先抛售股票。
“西桥证券的股东之一是曹绰,也就是齐昕老婆的妹夫的岳父,没想到齐昕抛售了自己手上的股票,连西桥证券的股票都抛售,我给鼎新国际控股上的最后一道保险都没有了,没有了。”欧阳笑天无可奈何地说着。
“笑天,鼎新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全说出来,现在看来我对自己的兄弟们根本不了解。你知道我在北京,刘主席要对付,监管层要对付,我希望的是我们鼎新能将金融与实业有机地结合起来,只要我们将实业的利润做上去,再慢慢地将二级市场股票高位套现,我们鼎新集团不会走上绝路的。”欧阳笑云见欧阳笑天已经平静下来,拿出一份自己草拟的产业基金报告。这是欧阳笑云准备上书给高层的,希望高层能从大产业、大金融、大民企的角度出发,支持鼎新的发展。“你说,我天天在北京设想的是一个金融与实业两条腿平衡走路的产业帝国,可是你们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事情?让我怎么说呢?”
欧阳笑天不断地摇头,从1992年购买认购权证到投资房地产,到进入一级半市场以及金融领域,收购上市公司以及炒作二级市场股票,到最后的金融扩张以及国外并购,鼎新的股东们一直惟我欧阳笑天是从,在鼎新14年的突变历程中,鼎新每次都能化危为安,不仅能在死亡边缘奇迹般生还,还能进一步壮大。可如今王婷婷逼债,齐昕抛盘开溜,农民工静坐西北信托,北京稽查局还在西齐市调查,此前西北石化、东北石化债券的回购资金已经投入到二级市场,如果西齐租赁的高比例融资再让稽查局查出来,鼎新系的二级市场炒作将全部露馅。
突然欧阳笑天的手机响了,他没有接。紧接着欧阳笑云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蒋秀丽:“笑云,笑天的手机怎么通了一直没人接听呢?我现在有个紧急的事情要跟笑天商量,现在找不到他,你赶紧帮我拿个主意。”
一听蒋秀丽的声音,欧阳笑云感觉事情不妙:“秀丽,什么事?慢慢说,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