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前辈晚年到了云南,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呀?”
赶马车的人换成了九万,他不放过任何与九娘谈话的机会,只有这位神奇的老太太最了解沈万三,最懂得天下第一富人的生意经。
“唉,老爷何曾料到晚年竟遭此横祸?不过,他并没有沉沦,凭借商人敏锐的眼光,在朋友的帮助下,他将江浙的丝绸、陶瓷和手工业品运往滇西北,乃至西藏、缅甸、印度……,茶马古道因老爷再次名声大噪。沈万三之所以成为沈万三,他比别人强的地方就是那股子韧劲和不惧困难的精神!”
九万虽读书不多,但他知道,一个人只有心里强大,才能配得上拥有更多的财富。
“九万,前面应该快到运河了吧?”老太太问道。
“运河?哦,好像是有一条河!”九万抬头张望。
“呵呵,枉你在扬州城长这么大,连大运河都不知道。这大运河呀,是隋朝的皇帝杨广开辟的人工河,从北京城到浙江杭州,这个荒淫无度的皇帝,当初开辟运河的目的竟是为了到扬州看琼花!”
九万也听说过运河,只是不感兴趣罢了。
“这运河可是咱们中国的黄金水道呀,南北的货物运输全靠它呢!当年,我就曾跟随老爷从周庄出发,两次乘船到扬州,将从黄毛子那儿用丝绸换来的西域珠宝、象牙、香料等带到扬州。”
“水上行船,是不是很颠簸?”
“傻孩子,在水上比陆地平稳得多!一会儿,咱们到了码头,你看看便知道了,运河上最大的船,能装得下数百人呢?”
临近运河,道路上的车马开始增多,九万跟着其他车马向渡口驰去。
“嗨,九万呐,你干嘛不问道儿,知道渡口在哪儿吗?”一个叫晓风的丫鬟嚷道。
九娘的丫鬟是两个丧夫守寡、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妇人,除了晓风外,那个有些木讷的女子唤作微雨,都是老太太起的名儿。初跟九娘时,均郁郁寡欢、沉默少语,家庭的变故给她们的伤害太大了。但和九娘一起生活了几年,两个人像变了模样儿,尤其那个略微矮瘦的,整日里叽叽喳喳,陪九娘唠嗑儿,笑语不断,似乎早忘了丧夫之痛。
两人都有些姿色。九娘爱漂亮,她身边的丫鬟从来都是端庄秀丽的。
“哈哈,靠近河流有道的地方自然是渡口了,车马行进、货物来回,渡口就在眼前!”
这小子机灵着哪!
一会儿,他们听到人和牲畜的喧闹声,渡口到了。
嚯,好大的阵势!九万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河面延绵数里停满了数百只船,大小不一、高低不等,互相吆喝着搬运货物、搀扶登船。
九万跳下马车,向那个写有“扬州渡”三个字的牌坊下面跑去。一会儿,他大汗淋漓地跑回来嚷道:
“找到了,找到了!咱们去那边,有只船儿就要去周庄!”
三人看到他急匆匆地狼狈样,一起笑了。
这是一只两层的画舫,专门载人的游船。
九万寄存了车马,在前面引路,两个丫鬟搀扶着八十六岁高龄的九娘上了船。登船的人们看到一位高寿的老太太过来,纷纷避让。
人们羡慕她的高寿,却不知道她曾是一代财神沈万三的小妾。
周庄很小,但四通八达,尤其是水陆交通纵横相连,传说中的聚宝盆也许并不存在,但周庄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聚宝盆,沈万三的聚宝盆。
这是个商贾云集的地方,全国各地的商家聚在一起,沈万三是财神中的财神。无论在船上,疑惑周庄的茶馆内,稍事休息的人无不谈论沈万三,艳羡之情不予言表。
沈万三就是这儿的王!
九万望着几个红毛感叹。
九万很奇怪外国人为什么会长一脑袋棕红色的头发,皮肤比新作的粘糕还白,偏偏又要裸露大片的胸脯,胀鼓鼓的奶子露出小半边,似乎随时都会蹦出来。
九万想起九天神女的一对宝贝,心里腾起莫名的冲动。
他舔了舔焦渴的嘴唇,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好茶!”
“你们扬州的早茶才好的紧呢,那么多的点心,真是馋死人!”晓风咯咯笑道。
九万抬头看晓风,才发现晓风的脖子很长,也很白,再往下便被衣服包裹地严严实实,九万将眼光停留在她的胸部,那儿同样严严实实,但明显比别处高出一些,九万的脸又开始热起来。
“老太太累了,我们走吧。”微雨说道。
九万急忙起身付了茶钱,跟着她们出了门。晓风和微雨搀扶老太太上了小轿,她们则在后面跟着。
九万望着她们的芊芊细腰,腾起了摸一下的冲动。周庄的街道本就狭窄,此时的人也特别多,九万便趁机靠近晓风和微雨。
她们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体香令九万迷醉。
“九万?”
晓风突然回头喊他,她的脸几乎碰到他的脸,九万感觉到一股热气轻拂脸上,****难耐。
两个人的脸瞬间靠得那么近,九万滚烫的呼吸自然也喷到晓风的脸上,很久晓风没有这样靠近一个男人了,她闹了个大红脸。
“九万,前面那个洋女子身上的香味很特别,外国人的香草很浓烈呀!”
晓风赶紧侧开脸,指着前方的红毛说道。
“你喜欢吗,干嘛不买来试试?”
“太贵了,几百两银子一袋哪个买得起?她们都藏在前腰的束带内,当成最贵重的宝贝呢!”
“我去看看。”
九万瞧见晓风指着的洋女子,正是刚才在茶馆内看到的棕红色头发的外国姑娘,早按捺不住,像泥鳅一般滑了过去。
片刻功夫,九万从人群中冒出来,将手中的香包高高举起,得意洋洋。
也许是真得太累了,回到客栈九娘便早早地睡了。
第二日,九娘早早地醒来,让微雨把九万从被窝里喊出来。
九万拜见老太太,他发觉老太太依然很疲惫,没了往日的精神头儿。
“九万,我想见老爷了,你陪我去见老爷好吗?”
九万点了点头。
老太太笑了。
老太太走得时候也是这样温柔地笑着,脸色安详,没有丝毫痛苦。她斜倚在九万怀里,面对沈万三的坟墓。
她纤细的双手放在九万的手心,左手扣了把钥匙。
“箱子就在家里,答应我,收下箱子里的一切!”
九万点点头。
九娘给晓风、微雨各留下纹银五百两,一座周庄内的独门小院给了九万。
按照九娘生前的安排,九万他们火葬了老太太,将她的骨灰撒在沈万三的坟墓上。回到青瓦白墙的小院,九万掏出了老太太给他的钥匙。
那是一把特别精致的钥匙,钥匙本身就是纯金铸成,和钥匙配对的锁自然也是纯金的了,被锁锁住的箱子呢,如此贵重的箱子里面又该藏有价值连城的珠宝?
晓风和微雨艳羡的眼神令九万忍俊不禁。
“两位姐姐,我们且去寻那只箱子,箱子内不管藏有什么东西,我们均分!”
“当真?不许反悔!”
“当真不反悔,我九万什么时候骗过人呀?”
晓风和微雨大喜,立即分头寻找那只箱子,按照她们的想法,装有珠宝的箱子肯定不大,一定藏在非常隐蔽的地方。于是两姐妹开始钻床底、撬墙壁、挖灶台。
“二位姐姐不用忙乎了,箱子在这儿!”九万在西厢房内喊道。
晓风和微雨灰头土脸、发髻散乱地跑过来。
九万笑嘻嘻地指了指一个上面摆满各式旧鞋的破木箱子。
箱子很大,约莫四尺高、六尺长、五尺宽。上面的旧鞋都是从前侍候九娘的丫鬟留下的,九娘常惦记她们,每个人走时便留下一双鞋作为纪念。
晓风和微雨曾问过九娘这个箱子的用途,九娘说,箱子原曾是老爷贩卖丝绸时装丝绸用的,当时留下一箱给九娘做衣服,丝绸用完了,箱子就剩下了,因箱子太大,又很破旧,一直空着。以前的丫鬟嫌箱子占地方,曾提议扔掉了事,九娘不肯,说这是老爷留下的。晓风和微雨也怀疑过箱子内藏有什么东西,但敲敲箱子,似乎确实是空的,锁已经锈迹斑斑,没有人相信还能打得开。
老太太会算计呀,居然把装满珠宝的匣子藏在一只破木箱子里!
晓风、微雨暗暗埋怨老太太的不信任。
“找把斧子砸开它!”
晓风去拿斧头,九万却围着破木箱子打转,敲了敲箱子的侧板,又捧起铁锁端详。
“你看什么呀?”
微雨将箱顶的鞋拿到一边,盯着九万奇怪的举动。
“给你斧头!”
晓风递过一柄劈柴的斧头。
九万摇了摇头,他拿出钥匙向那把长满锈的铁锁比划,然后慢慢插进去,轻轻一转,锁开了。
一把破锁居然配了金钥匙?
晓风接过锁,才发现锁芯是金黄色的。
这时,九万已打开箱盖,箱内一览无余。
箱子果然是空的,除了一片巴掌大的深红色绸缎,什么也没有。晓风、微雨失望之极。
九万弯腰伸手小心翼翼地捏起深红色绸缎,绸缎已经破旧,但上面的几个字依然金光闪闪:欠足色黄金九万斤。
“谁欠沈万三这么多钱?有署名吗?”微雨急着问。
“这么多年了,欠钱的人早死了,有署名又找谁去?”晓风反问。
“欠债的没有死,他们还活着。”九万满脸严肃。
“活着,他们在哪儿?”晓风和微雨几乎异口同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九万不苟言笑。
“你?”
“不,是我们!老人家告诉我沈万三挣钱的秘诀,又给了这把钥匙,本来是让我按照沈前辈的法子挣得满箱钱财。不过,我曾答应你们,箱子里的任何东西三人均分的,所以现在欠债的是我们三个人。”
“你赖皮!”晓风怒骂道。
“你个小王八蛋早知道箱子里什么都没有,哄我们姊妹上当是不是?”
九万从来没有想过箱子里会有什么珠宝,沈万三的遗训比任何珠宝更值钱,但箱子里既非晓风、微雨要的珠宝,也非自己想得到的遗训。
他从老太太手中接过的,是九万斤黄金的欠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