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音符上升至最高点,华丽地爆炸——布幕升起了!
胜利了。
南丁格尔看着舞台。已经不需要她再在这里周旋,她望着她身边的观众们,知道他们已被吸引。她悄悄地走开,退到特等包厢的布帘之后。
今天,她不想去五号包厢,她想在这里一个人静静地欣赏他的戏剧,而不是让他的人在她身边影响她的思维。
这样,她才可以想清楚一些事。
想他在她心里的地位究竟重到什么程度,想她在他心里是否有一丝地位。
或许这真是诅咒。
她不仅没有完成要做的事,还把自己的一颗心丢在了这个剧院里。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想起他,她的心就会跳得快些。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在乎他,在乎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天她看见他和克莉丝汀在一起,心就像撕裂了一样的疼。
人呐,总是贪得无厌的。就像她,起先只想和他在一起就好了,现在她又想要他的心,想让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罪恶感,她强压下心里的意念,心想:她要快些找到黄泉,把事情先做一个了结。
“越过了如果或何时的念头,抵抗也无济于事,放弃疑虑,让梦沉淀,如怒火淹没灵魂,如浓烈欲望开启心扉,如甜蜜诱惑呈现眼前……”
克莉丝汀唱着,饱含感情。她知道这曲子,这唱词都是他的思想。他的激进,他的热情,都借由她的嘴唱了出来。
她知道他正在这个剧院里的某个地方看着她,看着她表演,听着她唱歌。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亢奋。
她想唱给他听,把一切都唱给他听。
她抬起眼,想找寻那个黑色的影子,却看见了拉乌尔。
虽然他离她很远,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目光里的恼怒、爱惜和困惑。
她的心猛地一抽。
丝丝犯疼。
身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暖暖地浮了上来。
然后,强烈的罪恶感淹没了她。
对,她爱的人是拉乌尔,可她为什么会想着魅影?
这个问题撼动了她,使她在一个错误的地方发出了颤音。
她爱的人,她爱的人……
是谁?谁才是她爱的人?
拉乌尔,拉乌尔,拉乌尔!
克莉丝汀惊恐地在心底呼喊,更加影响了她的演唱,台下渐渐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就在此时,她看见南丁格尔站的地方有个黑影闪动一下,接着南丁格尔就消失了。
她认得,那是一件黑色的披风。
克莉丝汀是怎么回事?南丁格尔皱着眉头。刚才还好好的,可现在她显然地不在状态上。
她双手环臂,手指轻敲手臂。
突然,她被一个很大的力量一扯,眼前黑了一下,背部撞到了坚硬的东西,接着就闻到了一个熟悉的味道。
然后这个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向她倒压,在她的唇上狠狠地掠夺。
她瞪大了眼,对上了一双细长森冷的银眸。
“你……”她在找机会说话,可他不许,加大了力度,紧紧封住她的唇。
他将她困在墙壁和胸膛之间,用身子牢牢地压着她,她伸手想推开他宽阔而厚实的胸膛,他反而双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它们锁在她的身子两侧。
她放弃了,闭上眼,任他予取予求。
为什么他的眼那么冷,而唇却那么热?
他终于离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喘息着,湿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
“你在躲我。”他指控她。当他发现这项事实之后,怒火又淹没了他。
“是。”她供认不讳。
“为什么?”他的眼里有着愤怒的火花。
他还是爱生气。
她睁开眼,看着他,“因为我害怕。”
他明显没有料到这个答案,错愕闪过他的眸,接着又浮上淡淡的怜惜,“害怕什么?”
她垂下眼,“害怕我的贪婪,害怕想从你那里得到更多,害怕一旦陷入便不能自拔,更害怕这一切都是强求。”
他放开她的手,勾起她的下颌,直视她的眼睛,沙哑道:“想要就来拿啊,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她的脸上有一丝茫然,讷讷地问:“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呢?只要是你要的,我都给。如果你的胆量够大,我是你的。”
“是我的?”她的手抚上他的面具,“都是我的吗?”
“是,我是你的。”他承诺。
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将她的唇覆上他的,让她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
是我的,是我的。
这个男人是我的。
他们忘情地在五号包厢里拥吻,他挽起她纤细的腰,让她离开墙面,她的身子偎住他,他抱着她倒在地上。
他的唇滑向她的颈项,她身子上的茶香让他迷醉。不知不觉中,他的面具被碰掉了,可他不在乎,他只想着她。
她从他的怀里起身,捧起他的脸,落下她的吻。
“南丁格尔……”他惊讶地呼喊她的名字。
“你是我的,就该烙上我的标签。”她低低地笑,“而且,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变漂亮点了啊,埃利克。”
他也笑了出来,可能只有她可以面对他的这张脸这么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了吧。
他搂紧她,一边吻她一边笑。
他们完全忘了现在外面正在进行着歌剧的演出,剧目正是他得意的作品。
也没注意女主角克莉丝汀的演唱越来越诡异,高亢激进地想要把某个东西撕碎。
“一越过了不归点,这最后的门槛,已越过了桥梁,就站着看它燃烧!”
克莉丝汀死死盯着二楼,高声唱着,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情。她知道他们现在在一起,盲目的愤怒将她点燃,引发身体里几种莫名的气流。
她已经快要烧尽,眼睛里喷射出怒火,她拉出高音:“我们已越过了不归点!”
五号包厢里的南丁格尔突然被一种熟悉的感觉扯住,忧伤如潮水覆盖了她的心,让她撕心裂肺。
“黄泉!那是黄泉!”
她猛地离开埃利克,身影闪动,离开包厢。
埃利克愣了一下,接着站起来,看到她已经站在舞台上了。
南丁格尔突然出现在舞台上,众人惊愕,演员们不知该不该进行下去。
可她不管,她只是紧紧盯住克莉丝汀,目光冷得迫人。
她伸出手,“给我!”
克莉丝汀不明白她要什么,可她一想到刚才她和魅影在一起就恶心地想吐,除去她的欲望就深深控制了她的心。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南丁格尔的脖子上,她愣住了。那里,有个深深的红色印记。
她的眼前升起红雾。
杀了她!
强力的嗜血感从她的身子里冒出,恨意让她疯狂,肆虐的魔性征服了她,让她想享受杀戮的快感。
“就是这样,杀!”
邪佞的声音从她的身体里传出,她一阵颤抖,出来了!她身体里的魔物出来了!
强大的力量将她推倒在地,她愣愣地看着眼前从她身体里出来的怪物,青面獠牙,浑身腐臭,爪尖闪着青光。
它突然挥起手向她抓去,南丁格尔立刻飞身捞起她,闪到一边。
该死!拉乌尔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立刻就施展魔法让剧场里的人们睡着。可是现在的他太弱,这次的人太多,光是叫他们睡着已经让他膝盖软得站不起来了。
怪物笑着,带着黏液的红色舌头添着脸向她们逼近。
埃利克落在她们的前面,给了它一击。
“这是怎么回事?”他沉沉地问。
“我不知道,不知道啊。”这次没有睡着的克莉丝汀吓坏了,想到这个东西曾在她的身体里,她就要晕过去。
“呵呵呵呵……”怪物挡下埃利克的攻击,扑哧扑哧地说:“那个女人的嫉妒心吸引了我——她一面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一面又想着另一个男人,够丑恶吧,刚好是我想要的。呵呵呵呵,进去之后才发现她身体里有好多力量啊,真是强啊,哈哈哈哈!”
“糟。”拉乌尔也出现在了舞台上,他刚沾地就单膝跪下,困难地说:“这个魔物吸收了克莉丝汀身体里的弥赛亚和黄泉的力量。”
难怪它能挡下埃利克的攻击,可是南丁格尔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她看着克莉丝汀,“黄泉也在你那……”阴晴不明地说,“你拥有的东西真多啊,克莉丝汀。”
就在这个时候,魔物叫着:“你不是想杀了她吗?杀了她就可以得到他了!杀!杀!”然后朝着南丁格尔扑去。
埃利克反手将魔物打离,然后他回头看了克莉丝汀一眼。
什么时候,他的脸上只有错综的疤痕了,那些血色的坑洼都已不见,疤痕下露出线条分明的轮廓。
那一眼,看得克莉丝汀心惊。
仿佛在质问她,你的想法真的这么丑陋吗?
她呆呆地愣着,直到拉乌尔一声叹息:“李丽丝,把克莉丝汀带走吧。”
“你以为你留下会有什么帮助吗?”南丁格尔看了眼龇牙咧嘴的魔物。
“也对,现在能打的只有你了。”拉乌尔冲埃利克说道,“加油啊,老兄,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逃命去了。”
“要走快走,少废话。”埃利克又回过身子,和魔物周旋。
克莉丝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关头,他们像是没事人一样,她怎么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谈话,他们难道没听见刚才魔物的话吗?是她心里的嫉妒培养了魔物啊,是她在两个男人之间举棋不定啊,是她想杀了南丁格尔啊!
他们的镇定让她觉得羞辱,她从未融入他们,她和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哈哈!”魔物仰着头大笑,“嫉妒吧,愤恨吧,你的心越是丑陋,我就越是强!”一瞬间,魔物的体积膨胀好几倍,魔性高涨,让整个剧场笼罩在腐臭中。
“可恶!别让它伤着了人!”拉乌尔叫着,一面把舞台上的演员全部用风扫下台。
“弥赛亚就是弥赛亚,关键时候想着众生的一定是他。”南丁格尔说道,她看了眼被她扶着的克莉丝汀,“你也是啊,你是福耀众生的光,难道你感受不到他的一丝善意吗?”
克莉丝汀心念一动。
魔物摇晃一下,脸上有狰狞的痛苦。
“破。”埃利克张开五指,唤出一道银枪,刺向魔物。
“啊!”银光闪耀,火星四射,魔物被死死钉在地上。
“完了吗?这么容易啊。”拉乌尔松了口气。
埃利克又转过身,朝南丁格尔和克莉丝汀走去,问:“你没事吧?”
两人刚想开口,又同时没出声。
他到底在问谁?
埃利克眯着眼,怎么回事?难道她受了伤?他上前几步,关切地问:“南丁格尔,刚才它碰到你了吧?”
“啊,我没事。”南丁格尔看看自己的手臂,衣服上有一片黏液,是她救克莉丝汀时沾到的,“啧,真脏。”
脏,真脏。
即使克莉丝汀知道她这样想很脏,但她还是在他关心另一个女人时恨得心疼。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