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污渍、地下城
“你不觉得，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儿了吗？”
“是啊，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儿啊。那儿怎么会这么干净？那儿明明是贼窝，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嘛。可是，它干净得像是被漂白剂漂白过一样，光洁亮丽如新……是啊、是啊，这儿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啊……”
“你就没有想过，你所苦苦寻觅的良介，和在你眼前来来回回兜着圈子的墓里，他们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呢？！”
“你确定吗？当你从学校赶回家，他真的不可能先你一步从学校停车场回到这里吗？”
“那么，能证明墓里在学校的时候，良介正在塞亚、或者说正在这个书房的人——千卷，她在哪儿呢？她死了……”
……
午夜寂静，空气中，连微风，似乎也变得乖驯……
麦拉菲摸索着，手指碰到了石壁的青苔，湿滑粘腻，不由得心里一阵恶心，就像偶然触到了蛇皮，冰凉恐惧的感觉一下子沁到了心里。
这儿完全不一样了！
拐过榆木山庄前院，麦拉菲为眼前所见的景象震惊。
果然——
牧晨所预料的完全正确。
墓里带她参观的住宅是经过漂白剂清理过的，而那些“污渍”……都在山庄背后的地下城堡里。
一段长长的通道，阴冷潮湿，空气里不时会飘过一阵阵的酸酸的药水味。
这儿寂静得仿佛不曾被任何足迹入侵过的样子，当麦拉菲小心翼翼踩着脚底下的水洼涉水而过时，空气中发出明亮的声音，混着她的心脏跳动声，以及敏感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这条漆黑幽暗的甬道有多长，尽头那里，又有什么在等待。
但是这道甬道是她目前唯一的线索，并且，她下意识感觉，这条甬道……一定能带给她一些什么的，不会一无所获。
空气中一直同样的味道，脚下一直是同样的水渍，这样向前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左右。
一直寂静单调的空气中，传来了微微的喘息声——
一声一声。
“呼呲、呼呲……”
那么单调的声音，传到麦拉菲的耳里时，却立即让她警备起来。
但仅仅一秒过后，她便由完全的警备变得狐疑起来。
那单调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显然，甬道那头的人也正向这边走来。然而，最让麦拉菲心悸的是——那单调的呼吸声，让她的心底一瞬间涌起了欣慰熟悉的感觉。
不受控制变得充满欣喜充满期待，她试探谨慎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起来。
甬道那头，明明是一片未知，然而，她的心却开始雀跃地跳动，一种倍感欣喜的频率。就像接近幸福时的心跳一样……
这样快步急走了两分钟，就在她感觉越来越接近时——
“砰——！”
忽然通道内响起了枪声！
“良——！”
下意识，麦拉菲脱口而出。
脚下一崴，心一下子纠了起来！
枪声响后，麦拉菲跌倒在地上的水洼里，空气中安静了几秒………直到先前那种让麦拉菲倍感心悸的呼吸声再次响起来时，麦拉菲在黑暗中愣愣地睁着眼，连呼吸也屏息住了，一动不动。
慢慢地，除着那道呼吸声的消失，空气中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前方，虽然视力所不及，但是在那方黑暗里，麦拉菲知道……他就在那儿。距离自己，只有一米的距离。
“姐姐…”那片黑暗中传来轻盈微喘的声音。
“小良……”最终，麦拉菲轻声回答，泪珠不经意间滚出了眼眶，声音哽咽带笑，“是姐姐……”
真的是他！是小良！
即使看不见他的脸，但是……麦拉菲就是确定，那是良介！
“是我，姐姐。”
虽然依然冷静自恃，但是，声音中有一些惊奇，但依然难掩欣喜。
几乎是同一秒钟，他的话音未落，人便扑到麦拉菲身边：“姐姐，快起来。”
他拉着她，从地上扶起。
“良，你没事吧？”在良介的搀扶下起身，麦拉菲又问：“刚刚有枪响，是怎么回事？”
良介揽着麦拉菲的肩膀和胳膊，脚下一刻不停，拉起麦拉菲就往回头走，显得急切异常，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轻盈优雅的声音依然温柔，“我很好，姐姐不要担心。”
“良，后面是谁？”麦拉菲头也没回，跟着良介加快脚步。
“墓里，”良介回答，脚下急走，“想必姐姐已经跟他见过面了。”
墓里……
他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并不是意外……
“果然，一切都跟他有关。”
麦拉菲看起来心事重重，一个没注意，脚下又是一个踉跄。幸而良介揽着她，才不至于再次跌倒。
脚下踩动水渍的声音也变得凌乱。
“姐姐别太担心。”良介安慰。
黑暗中，他下腭的线条越崩越紧，虽然极力隐藏，但是语气仍然没有寻常轻松自如，并且内心里也越来越凝重。这一切，都从他捏着她肩膀的手心不经意地泄露……
麦拉菲闭口不言，但是却伸出了手，覆到了良介紧捏在自己肩头的手背上，给予无声的安慰和支持。
麦拉菲说，“别害怕，小良。”
她的手心底下，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已经降至冰点，以及那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栗。
“啪嗒、啪嗒——”
忽然，前头出现清脆又自如的脚步声……
一瞬间，麦拉菲和良介都凝定在原地。
他们站在原地，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
“我亲爱的小良，还有我亲爱的姐姐……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着离我而去呢……”
是墓里……
麦拉菲和良介下意识都更加紧固地握紧了彼此的手。
“呲——呲——”枪口刮落石壁上的青苔，发出闷闷地微响。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既然来了……”
在这阴冷潮湿的地下城里，他的声音，令人心底都渗出冰渣，仿佛来自地狱里。
麦拉菲出于下意识的动作，想要站到良介的前面，就像小的时候那样。然而，这一次，良介没有温驯地乖乖不动，他拒绝了麦拉菲，甚至，手臂巧妙地用力，不着痕迹地将麦拉菲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前方的脚步声停下，枪口规律地轻轻敲打着石壁……轻盈地、不急不缓，但是麦拉菲和良介却感觉空气越来越压迫，让人倍感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