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是我的错。”
水溶终于将这几个字低语在了耳畔,下一秒,黛玉却紧紧的箍住他的身体,整个人撞在他的怀中。
手臂紧紧的,紧紧的缠绕,然后那柔软的小手沿着他的背缓缓的上移,最后隔着薄滑的外衣触及背上厚重的绷带,虽然很轻很轻,可是手指都在抖。
两次受伤,隔了不到两天,几乎都在一处,想到这一节,黛玉痛的几乎都无力去呼吸,单薄的身体颤抖的如同风中的柳叶。
“黛儿,怎么了?”水溶心里一抖,连忙拥紧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黛玉用力捶了他的胸口一下:“为什么瞒着我。”
声音因为剧烈的心痛而颤着。
“是谁告诉你的。”水溶剑眉轻轻一凛:“耶律渊?这家伙!”
“不许怪他!”黛玉踮起脚尖,他太高了,她只有这样才能勾住他的脖颈:“如果他不说,你还要瞒我多久?”
“本来想,大婚那日,就会好了。”水溶叹口气,手臂拥紧了她,唇贴在她的发丝上:“我答应过你的,没做到。”
“那你更不应该不告诉我。”黛玉在他怀中道,声音里已经有了啜泣:“这样,我会更难受。”
清泪绵绵的沾满了水溶的白袍,而水溶只是拥着她,沉默着。
空气里淡淡的药香混合了清冽的龙涎,让人心绪渐渐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黛玉终于止住哭声,抬起头来,依旧是满脸的泪痕,见水溶一言不发,又有些恼:“你在想什么,难道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是在想,这府里该让人打扫打扫。”水溶指尖轻触她的玉颊,细心的抚去那泪痕斑驳,故作轻松的道:“一根头发都不能留,这个,大概比较难”顿了顿,又道:“但我会尽力做到。”
黛玉呆了呆,知道刚才的话他都已经听见,狠捶了他一下,俏颜微红道:“对,就是一根头发都不能留。”
“好。”水溶点头,俯身看着她,微微的笑了:“我保证。”
原来,他的黛儿这么在乎他。
他的笑容总是只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一个人面前,那样的笑容,总是让人沉溺,醉倒,亦无悔。
“黛儿,我问你,那****是不是咯血来着?”水溶摩挲着她瘦弱的肩胛和脖颈,突然问道。
黛玉一怔,想问你怎么知道,却又了然:“是月影姐姐说的吧。她昨天晚上来这里找你了。”
“嗯。”水溶点头,毫不犹豫的出卖:“她什么都跟我说了。”然后捧起她的脸颊,目光里是心疼和怜惜:“现在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他受伤,她咯血,他流血,她心痛,虽隔百里,心已牵在了一起,牢牢的,无间无隙。
也许是冥冥中,已经注定,这一世,要厮守一处。
胸口如涓然的温泉流过的熨帖、涩涩的痛,淡淡的甜。
黛玉慧黠的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水溶就是心中一紧,扣住她的手腕就要给她试脉。
“已经没事了。”黛玉笑,轻轻甩开手道:“看来,咱俩身边都有奸细。所以呢,我现在要检查一下。”说着一抹调皮在眸中流过。
水溶有点懵:“检查什么?”
“检查你这里有没有其他女人在的痕迹。”黛玉白了他一眼道。
水溶摊摊手道:“好,王妃,随你查去。”
“你说的,过来。”黛玉就抓起他的手,将他拉到榻边,毫不犹豫的发号施令:“坐下。”
“黛儿,你这是……”水溶一头雾水,这小丫头,在命令他?可他怎么是心甘情愿的被她命令?
“照做就是了。”黛玉无视他的不解,推着他道:“快点。”然后坐到了他身后。
水溶长叹一声,被吃定了,罢了罢了,就这样了,照做。
这个时候黛玉却有点紧张了,手微微有些颤,绕在他的胸前,小心去碰白色外袍的扣子。
毕竟,是第一次这样面对男子的身体,虽然是爱人,也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夫君,仍然是俏颜涨的通红。
水溶连忙握住她的手,想要阻止。可是黛玉却挣脱了他的手,迅速的解开了那一排衣扣。
外袍滑落。
他的皮肤微微带一点麦色。后背到前胸都裹着厚厚的绷带,厚重的让黛玉鼻间瞬间开始酸涩,才收住的泪,便又忍不住要跌出眼眶。
“黛儿……”水溶已经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皱了皱眉,便要阻止。他不想她看见那狰狞的伤口。
可是他这一阻止,黛玉反而更加坚定,直接将裹好的绷带一层一层的拆了下来。
“黛儿别看!”从来镇静,泰山将崩亦面不改色的他突然有些慌乱,那样的伤口会不会吓到她?
“我要看!”黛玉固执的却又小心的将紧贴伤口的那一层纱布揭下来,同时泪水就掉了下来。
刀伤箭伤彼此纵横,几乎是重合,嵌入肉中数寸,似龟裂,此时,还狰狞的渗出血来,周围的皮肤都是青紫一片。
“黛儿,别看了。”水溶抬手就要拽过衣服遮住那伤。
“不要。”黛玉的小手猛然压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却轻轻的去触及那伤口周围的皮肤,恨不能伤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黛儿。”水溶握住她的小手,安慰道:“不要紧,已经不疼了。”
“你又骗我,一定痛死了。”黛玉慢慢的凑近将小小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然后小小的红润的唇,轻轻的触在了伤口的边缘,阖上双眸,将手臂从身后拥紧了他。
背上触电般传来温暖的战栗,水溶的心颤了一下,闭上眼睛感受着流过全身的温暖。这是被心疼的感觉。
从来不曾有过。
如这样的伤口,身上已经不下十几处,可是第一次有人为他的伤而痛到如此,恨不能替他痛,替他伤。
身后紧紧的拥着他的女子,给了他最真切的温暖,让那颗早就不知道封冻了多少年的心,渐渐的冰消雪融。
“你答应我不受伤,可是却伤的更重,那以后,我不强求你不受伤,可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伤的再重也要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