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太后和鄢青尧虽然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若要抗衡,也许,只有水溶能够做到,所以甚至是希望水溶能快点来。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见水溶来。
等来的只是去传话的内侍。
他怯生生走进来,慈宁宫中令人窒息的压抑,让他的腿脚便的不利索,甫入殿门就是一个嘴啃泥。
“北静王呢?”太后觉得异常的跌份,忙问道。
“回太后的话,北静王,北静王,他不曾来得……”内侍连忙道。
“什么!大胆!”太后更加没有面子:“他还有没有把哀家这个长辈放在眼中。”
她只是提了长辈这一重身份,毕竟勉强可以压着水溶的也只有这两个字了,可她这个所谓的“长辈”好像水溶并不买账。
“北王怎么说?”鄢青尧早就料到会有这一节,闷哼了一声,看了坐在对面的呼延朗一眼道。
“北王说,他新婚告假,不在朝中,这些事他……”内侍想起水溶的原话,不觉冷汗涔涔,倒霉的永远是传话的那一个,现在他是深有体会。
“怎样!”太后有些气结道。
“北王说,他懒得管……”
果然是他的风格,呼延朗心道,也罢,承情了,就让他将这场戏演下去好了。
“放肆!”太后拍案而起,脸色发青。
“奴才该死……”内侍两条腿直打颤,几乎要跪不稳当。
“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鄢青尧道,顺便提醒的看了太后一眼。
“北王,北王……”内侍汗如雨下:“奴才不敢转述。”
“说,恕你无罪。”太后定了下神道。
“北王说……”内侍小心的擦了擦汗:“理亏在先,自当随苦主追究。而且谁惹得祸,谁自己去料理收拾,他不给人收拾烂摊子……”
这等于是站在了呼延朗的一边,直接将鄢府鄢仁和水朝分清了界限……谁惹下的,谁去了。
他水溶,不犯趟这个浑水。
凭你们折腾去。
“既然这是北静王的意思,”呼延朗缓缓的开口,嘴角弯起一个依旧保持着风度的笑容:“那我只好代表少王,问鄢大司马,要怎么办了。”
“尊使,老夫的想法已经说过了。”鄢青尧不动声色道:“如果少主同意,择日让犬子迎娶公主。”
“这样也好。”这一节和太后不谋而合,于是鄢太后连忙附和道:“木已成舟,又能如何,公主若执意不肯,哀家也无甚办法。”
“哼!”呼延朗沉着脸,却并不表示反对。
鄢青尧和鄢太后对视一眼,隐约觉得有门,鄢太后就赶紧道:“至于婚礼聘资,请尊使转告少主,自当丰厚,万万不会委屈了公主。”
呼延朗的脸色还是阴郁不定。
“老夫自当倾尽家财为聘。”鄢青尧狠了狠心道。
“尊使若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鄢太后道,心里却无比的气闷:“至于仁儿那房妻室,素日狂妄无礼,哀家早就看不顺眼,如今就下旨令其自裁。”
“好,太后是痛快人。”呼延朗微微一笑:“别的也就罢了,按照我西域边邦之间嫁娶公主的习惯,不过是镔铁万斤,黄金万两、珍珠万斛,白银万两。”
他每说一句,鄢太后都自觉一阵肉痛,然后看向鄢青尧,谁料呼延朗口风一转,接着又道:“不过这都是我西域的习惯,水朝居中央之地,泱泱大国,物阜民丰,若是同小邦之例,未免令人耻笑寒酸。所以朗认为,加倍为是。”
这简直是要敲竹杠。
气的鄢青尧咬牙切齿,胡子直翘,你们那个公主是金子打的也不值这些?
而鄢太后这时候却突然恢复了平静,点点头道:“也罢,就这么定了,过几日,哀家会叫人送聘礼去。”
“痛快。”呼延朗点点头:“那我先告辞了。”起身的时候,目光再次在鄢青尧和鄢太后身上一扫,嘴角斜起一丝冷笑,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
不知为何这个笑容让鄢青尧和鄢太后这二人都觉得是如芒在背。
“太后忒也着急。”鄢青尧哼哼的埋怨道:“急急匆匆的去哪里奏这些出来。”
“哀家也是没有办法,你看那西域使臣,咄咄逼人,再说,再怎么说,也是鄢仁理亏在先。”鄢太后摇头叹着,一脸无辜道:“如今也只好这样,少不得,哥哥打点打点的是。”
鄢青尧本来还想撺掇太后从户部想办法出来,听见她这么说,不觉一怔:“太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出这笔来?”
“那哥哥以为是谁?”鄢太后故作惊愕的道:“难道是哀家来填,或者,国库来填?”
“呵呵呵。”鄢青尧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是是是,太后说的对,说的对啊。”他眯了眯眼眸,看了太后一眼:“这件事就交给老夫来操办。定然不会给太后丢脸。好了,时候不早了,老夫啊好久没见皇上了,也不知皇上最近身体到底怎样,我这倒是怪惦记的,这就去给皇上请个安,本来也是自家人,我还算他舅舅哩,看着他长大的,就去说说话,谈讲谈讲小时候的事,也是好的。”
这句话加上他古怪的语气,让鄢太后猛然一阵激灵,愣了一下,方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样很好,很好。都是一家人么,哪里分的彼此,放心,哥哥放心,若是仁儿嫁娶,我当然也不能不管不问。”
“那是太后有心了。我先替仁儿谢过太后了。”鄢青尧两撇胡微微一翘动了一下,露出得意之色。
“都是自家人,谢个什么。我可是他姑母。”鄢太后几乎是从牙根里挤出这句话,嘴角却还保持这一个矜持大度的微笑。
不说这鄢青尧到底去看了水洛也未,那呼延朗径自回到了驿馆,发现那完颜盈还在那里歇斯底里,几个侍从都按不住她。
“够了!”呼延朗大怒,呵斥道:“你还有完没完!”
“没完!我要杀了他。”完颜盈恸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