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宠溺,被爱惜,没有任何的条件,完完全全是心的契合。
上京南郊之外有一处溪流湖泊,每年到了夏日就是密密匝匝的一色白荷盛放,荷叶田田,荷香阵阵,观之醉人,若能泛舟其间,便知何谓莲花过人头,概非虚语。
值此盛夏,本该是世家大族来此赏荷避暑的时候,可是此时却悄无人烟。
“怎么这么安静。”黛玉素来喜欢静,不喜喧嚣,见此倒是合了心意,却又不解道。
“没人打扰,挺好的。”水溶淡淡的道,似乎一切都是巧合。
身后跟着的几个婢女还有侍卫却是笑的诡异,当然没人了,怎么可能有人……昨儿王爷就令人将这里净街清道,不许杂人来扰……贵戚之家但有心来,知道是北王妃今日要来赏荷,也都回避了,谁又敢来分辩什么?
黛玉何等聪明,回头见丫鬟们眸中闪着笑意,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十指相扣时,便轻轻的拧了水溶的手心一下,算是对他含糊其辞的惩罚。
远远的望去是一片可鉴人影的清塘,目之所及,密密的荷叶连成了一片,似与天相接,无穷无尽的凝碧,而疏密有致的荷花,高高矮矮,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似堆雪流连,却又胜雪一段清香。
日色并不浓炽,加上入目的一片清朗,让人心神都是一阵,杂虑尽消,淡荡荷风中,黛玉一脸畅然喜悦,拽着水溶的衣袖道:“溶,我要泛舟。”
“好。船已经备好了。”水溶摸摸她的发丝,携着她的手登上轻舟。不要人摇橹掌篙,上了船之后,水溶就挥退了随侍的侍卫婢女,亲自摇橹,载着黛玉沿着溪流蜿蜒而下。
水道迂回狭小,只船可渡,两侧都是荷花过人,清凌凌的水波随着橹篙划过,生出潋滟层层。
黛玉很是兴奋,或低头弄水,或倾身嗅莲,间或采摘莲蓬,玩的不亦乐乎。绽开的笑容,胜似荷花千株,晃花了水溶的眼眸。
突然想起那日在桃源救她的时候,蓦然间的一瞥,她眸中的那份凄苦和忧伤,让他的心都是一震。
从那时起,大概就想要让她幸福,给她最多的宠爱么。
起先是为了弥补,而渐渐的心却就这么陷了下去。
为她展颜一笑,倾尽天下亦未不可。
黛玉微微转眸,发现水溶目光一直凝在她身上,不觉心里一甜,玩心大起,小手在池水中一划,将水撂向水溶。
水花迸溅纷落,在阳光里绽出七彩的光晕。
水溶不防,就被她撂了一脸一身,一个激灵却就回过神来,咬牙道:“好调皮的黛儿,我可饶过你呢。”
说着索性扔下船桨,一步过来,捉住她的肩膀,将她笼在怀中,揉捏着那纤细的腰肢。
船失了掌控,就在水中打着旋,漂流而去,阵风拂来,摇曳不稳,黛玉身体才一晃,便被他紧紧一抱,正在胁下,不觉触痒,挣了下身体口中又是笑又是求饶。
水溶捏了捏她的娇嫩的脸颊道:“还闹不闹了?”
“玩笑一下也使不得?”黛玉咯咯一笑,银铃般的悦耳,忽然发现船已经偏了方向,连忙推他道:“快去掌船,要漂走了。”
“随它去,漂的不知去处更好。”水溶不以为意,将她抱紧。白衣粉裙,联袂成云,凭风临水,惊鸿照影。
不知去处,不知所踪,就可以远离这扰扰红尘喧嚣,再不闻世间事,只有彼此相守相伴。
黛玉体会到他这层意思,心里不觉就是一动,一手抱紧他腾出一只手来用帕子轻轻拭去他脸上脖颈上的水迹,柔情千缕,眸中盈盈。
“黛儿,有一天,我们什么都不要,去隐居,好不好。”水溶深叹一声,怀中的温软,让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沉溺下去。
“好,当然好。”黛玉目光里有些憧憬,旋即便摇了摇头,看着水溶道:“不行。”
“为何?”
“你有你的抱负,有你要做的事。”黛玉抬眸,眼前的他,天生的霸气,天生的王,他注定是主宰者,因为爱,所以更了解他心中那份志向:“不能因为我,磨了你的志气,那样我会被人笑,你也会为人所不齿,令仰望你的人失望。”
“黛儿,你是这么想的?”水溶有些意外,有些震颤。
“是。”黛玉微笑,美的如同仙子,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黛儿,在我眼里,只有远离俗世的地方才配得上你。”水溶心里说不上是种什么滋味,感动,无奈,或者还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想你和我一样在泥淖中挣命,这样玷污了你。”
黛玉笑了笑:“王爷,你怎么会这么想,可是人说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是吗?”水溶抚着她的脸颊,淡淡的笑:“可我是这么想的。”
“我已经是你的妻,你的王妃,无论日后如何,我都会和你站在一处。”黛玉偎上他的肩头低语道:“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对不离。”
水溶动容,手臂紧了紧,有些颤抖。
黛玉抬起头,看着他,薄薄的唇,淡淡的绯色,冷毅的弧度,很好看,不觉踮起脚,轻轻触及。
水溶心中一动,迅速的回应。
手臂缠绕,四目轻阖,淡淡的吻瞬间化作无尽的缠绵,甜中微苦,回甘悠长,在唇齿交融的瞬间满溢。
那一池的白莲晃动,默默的守护着那百转柔情。
湖水滟滟,小舟摇曳,荡在水面,不知其所流向。
缠绵缱绻中,轻舟已沿着湖面的汊港悄然无声的停靠。
黛玉这才从水溶怀中探出头来,咿呀一声:“这是哪里?”
水溶护定她,抬头一顾,眸中有异样的光一晃,然后唇角微微勾起:“黛儿,看来,有人迫不及待的要见见咱们了”
“谁?”黛玉有些不解道。
“跟我来。”水溶抱起她,足尖在船头一顿,点过水面,飞快的掠向岸上。
甫落地,水溶将黛玉放下。
四周是一片竹林,风过处,萧疏作响,渐渐有一种杀气流过,黛玉感觉不到,但却瞒不过水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