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蝶儿吃惊的道:“好快!”
修罗却转头去看那些解决了战况然后马上就要离开的蓝衣人道:“等等,哪一方的。”
蓝衣人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飞云靴轻捷的穿上墙头也消失了去。
可是这种做派却已经给了修罗答案,于是,默然,失血让他有些难以支撑,所以拿剑做了支点。
他为什么要令人出手相助,该不会是精明如他,窥破了自己的身份。
不,绝不可能。
正在这时,脑袋后的穴位被人重重一击,一阵支撑不住的眩晕,让他猝然向前摔去,纳兰蝶儿手疾眼快的扶助,然后道:“死要面子,这个时候还撑什么撑,把命扛上才好。”
她手一挥:“都给我撤。”
随着最后一道黑影消失,一切归于平静,血腥在风中淡了去,渐渐无踪,仿佛刚才激烈的巷斗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房内灯火明明灭灭,烛泪更似血滴,淋淋沥沥的顺着普通的青铜烛台淌下、凝固,晃动的淡青色的火焰里,一股股乳白色的烟雾将空气也搅做稀薄,窗外夜色酽酽的,仿佛化不开的浓墨,风丝丝溜溜顺着窗缝而入,将窗栓拨出了一阵细碎的响。
房中还是很静的,静的让人忘乎了周遭一切的存在。
男子褪去了外衣,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半靠半倚的在上躺着,背支起,和床褥留出一块空隙,好不压痛背后的伤。高大的身躯让窄小的单人榻显得更挤,好像他动一动,就会坍塌下去一般,而这种别扭的姿势也让他躺的也非常不舒服,所以他根本也没打算睡着,脸上一如既往的罩着个青铜修罗面具,面具之后的眸似睁非睁,偶尔会溢出一丝警醒。
人只能通过他衣服上斑驳洇染的血和塌下淋了一地的血渍推断他的伤情不轻,而此时面具下的脸该是如何苍白。
门悄悄的被推开,进来的是纳兰蝶儿,她先走到烛台边上夹了夹蜡花,让视线更加明亮一下,看到他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可好些了没有?”
面具后的眼眸在她进来的瞬间闪烁了一下,旋即索性闭上,话却是皮里阳秋:“放心,死不了,我可不舍得让你当守寡。”
这句话的结果是,他的腿上被咕咚踢了一下:“死不了就滚起来,这是我的床。”
“你的床不就是我的床,咱们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这床太窄了,回头我让人给你换一张沉香木的合欢大榻,怎样?就像北王和北王妃大婚用的那张一般,你说,好不好?”
眼看着纳兰蝶儿的拳头就要招呼过来了,他立刻换了一个委屈的腔调:“别,我伤的这么重,你这一拳头下去,我真呜呼了,你去哪里寻个相公去?”
“死了更好,我心静。”纳兰蝶儿柳眉倒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但还是将拳头收了回来,沿着榻边儿小心的坐下,便去解他的衣服:“给我看看。”
修罗大手抓了过来,阻止了她的动作:“说了没事了。”
“谁说我要看你的伤。”纳兰蝶儿一垂眸,嘴角轻轻滑过一丝妖异的笑容。
修罗面具下发出一声邪气的笑:“那是想非礼我?趁人之危?”
纳兰蝶儿听了这句话,不疾不徐的脱掉自己的靴子,腿一迈便翻身坐在了他的身上:“说的没错,本姑娘就是要趁人之危一把。”
说着就把手伸向他的面具:“让我看看,够不够资格被本姑娘非礼。”
修罗一转头,推开她的手道:“蝶儿,够了,我累了要休息。你去吧。”
声音沉下,正色的,不似刚才的玩笑。而且也是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叫她的名字。
纳兰蝶儿心中一动,迟疑了一下,却仍然娇媚的笑着:“让我看看,就一下么。”
“别闹。”修罗别开她的手道,声音颇有些不耐烦:“这几日正有乱的,不是缠的时候。”
他这么一说,蝶儿也动了气:“为什么你总是不肯让我看到你的模样,一到这时候,你就躲躲闪闪,支支吾吾的,咱们这样,算什么?就算不是……也算是合作的人罢,难道我就不能知道你的长相?”
修罗微微迟疑了一下,把脸转了过来,声音里意外的染上了一丝压抑:“只是怕,吓到你。”
“我不怕。”蝶儿微微抬高了声音:“你知道我不怕,我也不在乎,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听我的,出去!”修罗的语气沉了沉,命令的道,同时暗暗振起内力,想要将她震开,可是毕竟是在一起许多年,彼此已经十分了解,所以纳兰蝶儿马上就看穿了,抢着一步便制住了他肩胛的穴道:“你还敢动内力,想死吗?那一刀贯透胸口,若不是我先一步给你封穴,你早就流血流死了。”
“今日在那青楼内,你可有查出些什么,那些人怎么又会要对你下狠手,要置你于死地?”
“什么都没有。”纳兰蝶儿瞅了他一眼,有些赌气的道。
“哦。那就算了。”修罗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力弱神微,不肯与她在斗口,便点了点头道:“我早知道你查不出什么来的。我说我亲自去一趟,你只不要,如今怎样。罢了,还是改日我去吧。”
“不许去!”纳兰蝶儿忽然急了眼,怒道:“你要是去了,今晚上也就回不来,大约就要被那些东瀛女给迷了眼,失了魂,如今正在哪个温柔乡里逍遥快活呢。我偏不让你这些男人遂意。”
她说着,却猛然觉察道修罗的眼底透出一丝狡猾的光,顿时明白中了他的计:“好啊你,又被你绕进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咱们之前想的一样,盘下那间青楼的是东瀛人,每天晚上在那里表演些东瀛的歌舞之类的,所有的舞姬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暗中给观者施展摄魂术,迷了那些人的眼。”
“那你怎么没事?”
“我当然没事,我又不是男人。”纳兰蝶儿鄙夷的哼了一声道:“这勾魂术只对男人有用。当然对不是男人的太监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