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修罗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那时候他也是无奈。说起来,你和宁心都很像。她尚且能体谅二哥,你又如何不能。”
纳兰蝶儿神情猝然僵住,嘴角高高的扬起,嘲弄的道:“可是你的妹妹有尝过我的那些苦楚么。他抛下我和母亲,一走了之,让我们无依无靠,受人欺负,后来他得了意,呼风唤雨,可有想过去找我,所以,他和北王根本是不同的。”
修罗叹口气,突然搂住她道:“既然这么恨,为何不去杀了他?”垂下眼眸,他深褐色的瞳仁里闪动着冷冽的光:“现在是个机会,你,也完全做的到。”
纳兰蝶儿却突然是一阵语塞,抿着唇不语。
“下不了手,是不是。”修罗看着她道:“你总是跟自己拧着,拧着拧着,就会忘了自己原本想要什么,等想明白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
纳兰蝶儿闻言心里一抖,却还是冷冷的回应:“那你呢,你又好在哪里?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自然!”修罗淡淡的一笑道。
浅黛的眉一挑,她做出一个不信的表情:“我看你根本是想把所有的都让给你二哥。你这一路跟来,说是送送你妹妹,其实是暗中保护的意思,是吧?”
“以前知道,现在也知道。”修罗并不理会她的尖刻,抬起头,看着夜色,平静的道:“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他松开手臂,捏了一下她的肩膀,口风陡然一转:“来的时候平静,回去一定会有动静,叫人去准备。”
说着黑衣轻飘飘的引入夜色中去。
纳兰蝶儿的脸色慢慢的疏解下来,不再刻意的摆做桀骜不驯,抬头看着夜色里安静的陌城,目光里有些黯然,接着又变作决绝,足尖一点腾跃在空中紧跟着修罗离开。
次日一早,水溶和黛玉将完颜煜和宁心一直送出城去。
旌旗被风卷的哗啦作响,队伍向西,离别接近。当先的四个人下了马,步行至陌上。
黛玉和宁心紧紧的攥着手,不忍分别,黛玉在她耳边悄声叮嘱,水溶看看天色差不多了,果断的道:“完颜少王,时间不早了,千里相送须一别,本王以为就此别过吧。”
完颜煜抬头看看天色,也是点点头道:“北王道的是,是该别了,再这样,晚上倒不了歇宿之地了。”
黛玉和宁心执手相看,顿生怅然,“哥……”宁心紧紧的攥着黛玉的手,攥到指节都有些发白:“嫂嫂……”
眼圈顿时红了起来。
水溶觉得胸口闷了一下,叹口气,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唯一的妹妹要出嫁,而且是远嫁异邦,尽管知道,以后她会过的好,毕竟相隔数千里,要见,亦是难了。
他素性冷而内敛,不轻易将情绪泻出,可是此时此刻,不由得也有些感慨,轻轻拍拍宁心的肩膀:“宁儿,好好的,保重。”
黛玉却再也撑不住了,泪珠儿也就落了下来:“宁儿,好好的保重。”
“嫂嫂,你也一样。”宁心哽咽着道:“有了消息,要告诉我的。”
黛玉有点不解,什么消息,不解的看了水溶一眼。
宁心便在耳旁轻声嘀咕了一句,黛玉的脸上腾的红了,拧了她一下道:“这嫁了人,更刁了。”
这一下,两个人就都是泪中带了笑。
宁心叹口气,看着水溶道:“哥哥,妹妹这一去,相见不知几日,哥哥一定要保重,万事在意,旁的都是末事,唯有周全是顶要紧的。”
水溶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看了完颜煜一眼:“你也一样,好不与不好,给哥哥嫂嫂传个信儿来。”
完颜煜在旁笑道:“舅兄此言,好像是不放心我?”
“当然不放心!”宁心白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欺负我,我一定会告诉哥哥嫂嫂。”
“是,是,是。”完颜煜忙不迭的答应:“宁儿,你有这样一位威震四海的兄长,我哪里还敢有别的念头。”
“那就好!”水溶双眸咄然:“但愿你言而有信,若是被我知道你辜负了宁儿,必当亲率铁骑踏平西域诸邦,斩尔于马下。”
完颜煜拱拱手道:“谨遵舅兄之言。”
宁心听到最后,忍不住嗔道:“哥!”
“宁儿,你……”水溶皱了皱眉,佯作不满嗟叹:“女大不中留,这就护上了。”
宁心一怔,那脸霎时通红,拽着黛玉道:“嫂嫂,哥哥欺负我哩。”
众人说笑一会儿,终究是该别过了。
宁心就跪倒在地,向水溶、黛玉磕头为礼:“兄嫂在上,受小妹一拜,今日别过,但愿后会有期。”
说着,不由得再次落泪。
月影、月落、月霜、月明四婢女也过来向水溶磕了头,随护宁心而去。
“少王保重!”
“贤王保重。”
完颜煜和水溶抱拳为别,目光交织,都是惺惺相惜。
完颜煜一转身,先扶了宁心上马车,然后自己才跨上骏马,唤一声走,浩浩荡荡的队伍便绝尘而去。
宁心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用力向水溶和黛玉挥着帕子,大声道:“哥哥嫂嫂,保重。”
黛玉一直凝立在远处,也挥着帕子作别,直到那马车队伍消失在尽头处,再也看不到了,轻声道:“保重。”
这正是,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从此只有千里之外彼此惦念,宁心此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按下。
水溶见黛玉眸中始终含悲,温声安慰,也就带着人离去。
一路行来倒是青山绿水,只是黛玉心中记挂着宁心,被离愁别绪占满,也就无心去赏。
因随行的大多是威卫上下,所以水溶不能来陪伴她,骑马前行,行进西岭山山中,正然行间。一种异样的感觉突起,水溶微微收拢马缰,目光微微一闪已经透着警觉。
那耶律渊是跟他跟的久了的,一见此,立刻便明白,立马横鞭道:“警戒!”
威卫顷刻绷紧,冯萧和卫若兰带着翊卫,还有些不明缘故,愣了一下,就这一愣,便已经丧失了防备的最佳时机,一阵嗡嗡的响声突然从远处传过来,远远的看去,仿佛是一团漆黑的云向这边压过来,响声越来越大,而且速度也很快,耶律渊的目力是极好的,见此立刻一跃而起:“是大黄蜂,保护王爷,保护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