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万事佛都看在了眼里。”慧安看着她目光里透着更深的悲悯。
“主持,此人决不可再留于山门之内,弟子以为,逐出为是,通传三单之内,不可再接纳此人。”首座净缘毫不留情,看着蕊官的目光有些阴森。
慧安看了她一眼,阖目,点了点头:“阿弥陀佛。也罢。”看着蕊官:“自此,你便不再是我山门弟子,祸福俱与我山门无涉。”
蕊官身体软了下来,神情里透着绝望,而看着慧安点头,朦胧中,又给她希望。
离开,那就可以不在这里了?
“主持,此人既非宝刹弟子,便交由本王来处置。”冷冰冰的声音乍起,除了慧安,所有人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水溶踱进佛殿,慧安便站了起来合掌闻讯:“多谢王爷明察秋毫,愚僧才知坐下有此愚顽歹毒之人,向来失察,致使林施主无故遭到陷害,惭愧之至。”
“主持也是无心之失,不知者不为罪。”水溶神情冷峻:“只是此人不可姑息,势必彻查。今日暂且羁押宝刹之内,明日,本王自会差人将她押往刑部受审。”
“是。”慧安点点头:“净缘,你去安排,不得有疏失。”
“是,主持。”净缘合掌为礼,便令人押着面如死灰的蕊官下去,目光里倏然出现些许诡谲的光,众人不理会,唯难逃水溶眼中。
水溶扫视众人,强大的压力,迫的人人噤若寒蝉,合掌垂眸,沉静的眸底掠过一道精芒。
今晚,会有一场好戏。
开大静的钟板响过之后整个庵寺都归于沉寂。寂静中,夜色徐徐降下,七堂珈蓝无声,世界陷入黑暗中。
悄无声息中,一道黑影快步穿过佛堂法堂,如入无人之境的穿入后堂,来到了关押蕊官的地方,手中亮出寒刃,轻轻的将锁挑落。
“谁?”已经绝望的蕊官晏蔫头蔫脑的缩在角落里,听见声音不禁抬起头,警觉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了尘,我来救你,快跟我走吧。”来人的声音很是熟悉。
“首座!”蕊官吃了一惊,万没想到净缘会这个时候来救她,顿时爬起来磕头,感激不尽:“首座,救命之恩,徒儿……”
“别啰嗦,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净缘打断,拉起蕊官,便走。
二人熟稔迅速的离开了梵音庵,向半山的松林而去,穿过松林就是一条通往山下的小路。
“好了,就到这里,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净缘停住步子,四顾一番,迅速的下令。
“首座的大恩大德,蕊官没齿不忘。”蕊官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抽泣着道:“徒儿走后,会给师父立长生牌位,早晚烧香。”说完伏在地下,磕了个头,便掉头往松林里跑去,丝毫没看见净缘的目光里闪过的阴鸷。
松林转深,蕊官只情深一脚浅一脚的狂奔,未料身后一道冷气逼来,全然来不及反应,便被踢倒在地,后背传来剧痛,惊呼一声,瞳孔瞬间放大,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净缘。
“首座……”
净缘冷冷的看着她,扬起了手上的匕首:“了尘,如今你可以真的了了。没有人会追究你做的事,这也不错。”
“是你,是你……是你换了药,然后将东西藏在我卧具下?”蕊官如梦初醒,可是太迟了。
净缘阴沉着脸,将匕首准确的扎向她的脖颈。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倏然落下,将匕首击落。
“谁!”净缘骇然。
眼前的白衣男子冷如霜雪,犀利的目光瞬间划破岑寂,手中的剑不肯出鞘,只是微微的一指已经杀机凛凛。
净缘倒退了两步,浑身颤抖:“你,怎么知道的……”
“北静王,你果然够厉害!”半空中响起阴恻而狞厉的声音响起,接着黑松林中流过无数如黑云般的影子,乌压压的如同黑雾幻影。
“幻影阵!老掉牙的把戏,你们还没玩够?”水溶唇角微动,哂然不屑,不动声色的微沉下眸,凝神静气:“修罗阁下!”
“哈哈哈,这样就能猜出来,佩服!北静王,今天白日在桃花林里,你都看见了吧,那位林姑娘,人家心里最在意的还是那个青梅竹马之好,也是,那种行则同行,止则同止,言和意顺,朝夕相伴的感情岂是他人能够取代的!你好心相救,人家也未必领情!”
“你太罗嗦了!”水溶冷然道,心里却莫名的被触疼了一下,急忙敛神,幻影阵,以变幻莫测为长,让人防不胜防,对付这种诡谲的阵法,最不能分心,一旦分心,便可能功亏一篑。
“怎么,心里难受了吧!”阴沉的声音如诅咒不散:“别再自欺欺人了,那极乐散虽然能迷惑人心,可是也能打开人的隐藏意识,就如酒后,吐真言……”
“够了!”水溶眉间飞快的一颤,旋即如常,扬剑出鞘,寒光顷刻掠向那片渐渐压下来的如磐的黑云。
剑如闪电疾光,溢出杀气,曳曳的白衣在黑云中宛若流云轻逸飘荡,每一剑都准确的刺向幻影阵的软肋命门,剑剑致命,这样的判断力准确的惊人!
黑影被水溶迫的不断向后,不时有人倒下,吞噬一切的黑色由浓转淡,眼看只剩下了黎明前的最后一重暗影。
“宝玉,宝玉……”
清灵的声音响起,带着焦灼,带着殷殷关切,闯入水溶的耳中,似在提醒着什么。
胸口突兀的一窒,手中的剑便略慢了一下,这一慢便给了对方机会。
哧啦。
水溶袖口被划裂,殷红的血快速的渗透蔓延开来,血和痛感让水溶顷刻清醒过来,在对方要挥剑直逼他胸口的瞬间,反手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身体,足下一让,虚晃一下,剑影横扫。
凄惨的叫声中,黑云消弭,狞厉的声响也消失无踪,一切重归于平静。
“王爷!”
耶律渊早已带着人赶来,见水溶一个人对付幻影阵不觉一阵心惊,虽然有心助力,无奈插不上手,水溶之前又再三申令他们不得介入,此时也只是在旁干着急,一时又想水溶曾经过的破过的比这更加险恶的阵法都有,此次定是手到擒来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半空中传来的呼唤,让水溶神思微乱,竟然受了伤。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