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既然决定一战,长安府城内便投入了积极的战斗之中,一队队士兵开始挨家挨户动员,命令年轻男子从军作战,对拒不从军的男子则直接抓走,街道到处可见女人从房子里追出来,听见她们的哭喊声。
不仅是男子,年轻女人也动员起来,搬运物资,修缮城墙,给军队做饭、洗衣。
李自成负手站在城墙之上,冷冷地注视着城内的混乱,他表情凝重,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这位长安府的实际掌权者在想什么,没有人敢打扰他的思路。
很快,一晚过去了,明军又在长安府城集合起来,准备再次攻城。
几十架红衣大炮和虎蹲炮都已经准备就绪,还有那三千名连弩兵,将发射角度调整好,正对着城墙上的士兵。
杨嗣昌让士兵抬着木板冲到陷阱边,将陷阱搭在上面充作桥梁。
付出了几十个士卒的性命终于把陷阱给搭上了。
杨嗣昌对着神机营的主将道:“你先令士兵试射一下,然后调整好角度,对准猛轰。”
“是!主帅。”神机营主将答应一声,回到队伍中,令操纵红衣大炮和虎蹲炮的士兵先进行一轮试射,然后再调整角度,攻击城墙。
等待大炮同时装好炮弹,然后在神机营主将的号令下,一齐发射,顿时如西瓜大小的炮弹呼啸着飞向长安府城墙。
快隐蔽!长安府东门的一名守将怒吼道。
还没等将士们反应过来,顿时城墙之上死伤无数,到处是被砸的稀烂的尸体,残胳膊断腿也到处都是,死伤士兵的鲜血已经把东门城楼附近染成了一片红色,侥幸逃生的士兵四散奔逃,城墙之上很快成了一片真空。
也有飞进城中的炮弹,击中民房,顿时城中一片哭喊之声,吓得百姓纷纷逃出家门,往城里躲藏。
杨嗣昌一声令下:击鼓进军!
咚!
咚!
咚!
一声声震颤人心的鼓声连连响起。
不断刺激着人的神经。
明军击鼓准备马上再进攻。
很快。
黑压压的大军迈出整齐的步伐,分成一个个方阵向长安府城逼近。
无数刀盾与长枪俨如寒气森森的丛林。
后面的弓弩手也开始齐射,箭如飞蝗一波一波向长安府城铺洒着。
快快快!明军攻城了,全部给我上去防御!这个时候李自成带着几十名亲兵赶到。
众士卒听到后纷纷跑上城墙。
很快,城头上,闯军士卒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李自成冷冷看着渐渐逼近的明军弓箭队与盾兵队。
随着,他双眼一眯:“准备!”
闯军弓箭手纷纷上箭弯弓,皆是一脸冷漠之色。
“射!”
李自成大手一挥。
一声令下。
咻!咻!咻!
一波箭雨瞬间飞射而出,向敌兵倾洒而去。
笃!笃!笃!
密集闷响,夹杂着惨嚎。
箭雨大多落在了明军盾兵的盾牌上,也射杀射伤部分弓箭手与少量盾兵和枪兵。
明军士卒继续举盾奔跑,一架架云梯竖起,搭上近四丈高城墙,一群群士兵登梯而上,手执战刀和盾牌向城头攀去。
城头上明军用早已准备好的滚木巨石砸下,一块滚石顺着梯子滚翻落下,顿时将十几名攻城士卒悉数砸下城去,惨叫声此起彼伏,城下士卒血肉模糊,死尸累累,但又有士卒不畏死亡,继续攀梯而上。
在另一边,几名闯军士兵奋力的把云梯向外推去,攻城梯失去重心,向外翻倒,云梯上几名士卒纷纷从梯上坠落,惨叫声响成一片。
几名明军士卒冲上城头,却被数十名闯军阻击,双方在城垛口展开了惨烈的生死搏杀。
明军一次次地杀上,城头上滚木礌石如冰雹般砸下,两边马墙上箭矢如雨,前后夹击攻城的明军士卒。
轰一声巨响,城墙略微颤动。
李自成心头微颤的向下望去。
是攻城车在撞击城门,意图破城。
一名名敌兵倒下,却依旧拼命麻木冲杀着。
城头上有些守城兵也被射杀砍翻,有的被拉着一同掉落了城墙。
看着眼前城墙上惨烈的景象,李自成失了神,愣愣的站着许久,涣散的双瞳,犹如失去了魂魄一般。
蒙蒙细雨不知不觉降下,在这烈日中平添了一重朦胧与清凉。
似因雨水的清凉,让李自成的心神得以放松,浑身也是一松,却是直接跪了下去。
细细的雨水滑落眼睑,滑过双瞳,滑落脸庞。
滚烫的泪水自紧闭的眼角溢出,混杂着雨水滑落脸庞,发出了无声的哭喊……
他蓦地举起了手中长刀,发出一声怒吼:“杀!”
这是积压在他内心深处的愤怒与哀痛。
一声怒吼。
李自成心中一股惊怒汹涌爆发,一般雄浑无匹气势瞬间充斥周身,俨如战神降临。
他手中长刀瞬间挥动。
嗤一声响,鲜血喷溅。
将一名刚刚爬上来的明军士卒直接杀死。
“杀啊!”
一名部将抱拳劝说起来:“主帅,如此状况,恐怕久战不利。”
杨嗣昌死死看着长安府战况,目光变幻着。
片刻后。
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下令退兵!”
当……当……
明军再次鸣金收兵。
浩荡明军再度退潮般撤去,拖回了云梯与攻城车。
这一战经历了近三个时辰,死伤千余人,城头上闯军响起一片欢呼声。
…………
明军大帐……
一名部将起身叹了口气道:“卑职无能,至今没有能攻下长安府东门。”
杨嗣昌微微一笑,“如果长安府城那么容易攻下,它就不是陕甘第一城了,我心里明白,坐下来吧!”
大帐正中放着一台一丈长宽的沙盘,是这个长安府城的形状,杨嗣昌直接走到沙盘前,他翻读了许多关于长安府的书再加上之前投降的闯军将领关于长安的,所以了如指掌,长安府的攻防弱点他都清清楚楚。
“攻是能攻下来,只是得付出惨重代价,这不是我想承受的代价,必须用别的方式夺取长安府城。”
杨嗣昌苦笑一声道:“如果硬战,我们有八分胜机,但是我军必定会伤亡惨重,但如果策略得当,我们将十分胜机,就看双方临战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