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三方猛攻,易简面色一沉,手中古剑霍然舞起,天地间骤然低沉,昏暗无比,虚浮苍茫,口中低语:“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
古剑在呼延然的快剑之上急速划过,撕拉开一阵刺耳声响,易简直冲向呼延然身后,看似欲袭其背后,然而另外却有乌有善、于通二人,呼延然更是快速转身,三方成三角几乎将易简围入死路,无处可退。
然而就在乌有善以为他们如此轻易就能擒住易简时,他骤然发现自己的掌风在靠近易简的一刹那,原本绵厚的内劲瞬间化为乌有,反而是一阵压抑无比的感觉让他不仅无力进攻,更是无从后退。
而这种情况似乎在呼延然和于通身上都有,乌有善从他们惊愕的表情中便能看出,呼延然的剑之力,于通的拳巨力,以及自己的掌内力,居然会在即将击中易简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乌有善注意到易简的动作微微下蹲,而面色阴沉,手中紧握长剑呈出剑势,却未动,这是什么奇怪的姿势?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让三人失去力量的?
乌有善想起之前易简剑华闪动时,一瞬间眼前的昏暗压抑,本以为并不是什么特别,就是再强的人也不可能改变天候,便未放在心上,只是却依旧轻敌大意,而此刻,他们似乎已经落入了易简的陷阱。
易简看着面色惊惧的三人,冷冷地咧起嘴角,那一抹森冷的弧度让人不寒而栗,他此刻眼神中饱含的杀意,才是传说中嗜血凶残的杀少本尊!
“泰,小往大来,吉亨。”易简的口中平静地念叨,那眼神中急速从杀意转变为平静,就像是涅槃中的王者,看透世事,光明从黑暗中破茧而出。
他究竟是什么?!乌有善惊骇地想着,只是回答他的却是突然松懈出的力量,原本的压抑顷刻间释放开来,让他本来疯狂抵御侵袭的真气如同出笼的野兽一般暴动,强大的力量连他自己也难以控制,只觉胸口一阵沸腾,喉间一甜,鲜血便从口中喷洒而出。
而呼延然与于通也好不到哪里去,呼延然手中之剑在急速颤抖之后,铿锵断裂,而于通则是像被人一拳猛击胸口,巨大的身躯竟赫然到底,震动着这片大地。
三人俱败!
在场所有人都已经停下喧嚣和恐惧,他们只有惊愕,无穷无尽的惊愕,他们注视着只是采取出剑动作却完全未动的易简,似乎看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奇特异种,他绝非人类,而更像是妖物,大家都想知道,刚才的一刹那究竟发生了何事?
“否极……泰来。”易简缓缓收起手中古剑,站直身体,看也不再去看乌有善三人,而是昂起首来,缓缓走过人群,徐徐走去。
他要去哪里?这样一个强悍无比的妖物,他简直无人能及,他的背影明明消瘦,却颀长,他浑身血污,却在虚幻的光影中白衣飘飘,他提着朴实无华的长剑,剑身却被透出绝世的光芒,他稳重的脚步,坚定而缓慢……缓慢……缓慢?
等等……他在加速……是的,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所有人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快,远去的背影……
“妈的,这龟孙子是要逃跑!”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把众人瞻仰神明般的目光从梦间拉回来,不由无数的叫骂声响起,然后扛起兵器呼喝着冲上前去。
而易简听到那话也是什么都不管,撒开脚丫子地狂奔起来,和宫孤月一战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内功真气,刚刚斗完乌有善三人,他此刻正是真气虚浮,筋疲力尽之时,除了撒开脚丫子跑,他可不想再去和任何一个人打,再打估计他连逃跑的力气都会没有,总而言之,宫孤月的出现是让他这般狼狈的主要原因,他原本只是把那些仇家和众反王算进去,而没算入这个意气风发,武功超群的武林盟主。
不过如今虽然多了一个他,但是好在宫孤月似乎并没有要对自己赶尽杀绝,至少在他第一剑的必杀之剑没有杀死自己之后,易简就隐隐感觉到,宫孤月似乎没有出全力,或者和自己打并没有狠下杀招一般,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心思难以捉摸,脾气比自己还要怪,江湖真是个出奇葩的地方。
易简边跑边感叹,只是眼前一阵剑光掠过,剑气刚正,锋利却少有戾气,倒是多有书生儒经的味道,标准的儒派剑法,易简一皱眉,看着剑气的浑厚程度,至少需要四十年的内劲和剑术的修习,宋振海肯定还达不到,那么只有一人,书生剑孙思逸。
易简并没有去挡这一剑,他知道以自己此刻根本没有力气再去挡下这一剑,不管如何,孙思逸也是上一代的一流高手,就算已经渐入迟暮,可儒派的剑气可不会因为年龄而变得无力,相反,这正和内功一般,自然是时间越久,功力越浑厚。
易简小心地往旁边跳去,躲开这一击锋利的剑气,剑气并非要击杀自己,而只是要阻挡滞塞自己的行动,所以易简躲过这一击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他还是暗暗叫苦,此刻的他似乎难以抵挡孙思逸,虽然他看不起这帮倚老卖老,而且还是儒派的家伙,可是看不起不代表不正视他们的实力,难不成自己斗了半天,最后会输在这个老匹夫手里?
“姓易的,吃老夫一剑!”
听着身后剑风与怒喝同时响起,易简一咬牙,正欲抽剑回身,既然躲不过,那么也该搏一搏,就在他真气开始重新运作起来时,却听两剑相交,交鸣脆响刺进耳膜。
易简惊愕地转过头去,却是一袭白袍,身上扬扬洒洒的诗文词句,腰间竟是白玉腰带,初以为此刻能够出现的白袍之人,该是宋振海,可是宋振海是词剑门弟子,配得是翡翠腰带,而此人却不是,况且宋振海也没有出手帮助自己的理由,白玉腰带那是诗剑门精英的标志!
此人生生地阻挡下了孙思逸之剑,能够挡住书生剑,此人实力绝对不凡,而诗剑门中能够挡下孙思逸的,似乎只余下那将进酒,可是他这老头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况且此人是一头黑发,哪是将进酒那年纪之人?
“你!怎么是你?!”孙思逸惊愕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能让他如此惊讶,易简顿时好奇心大起,急忙绕过去,想要一探此人真面目。
谁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吓了易简一大跳,看他冷峻的面目以及涣散的瞳孔,他……不就是那发了疯的付清尧吗?!
易简不可思议地看着付清尧淡然地转过头来,他涣散的目光显示着他依旧不清楚的神志,而更让易简莫名其妙的是,付清尧居然还一脸镇定地向自己一点头,他这又是干嘛?
“清尧!你做什么?!”孙思逸怒一声,只是还未落音,付清尧手中之剑便缭绕起让易简和孙思逸皆为之一颤的剑气,孙思逸顿时口吐鲜血,暴退数丈,跌落在地。
“呃……请问……”易简小心翼翼地上前,刚想要询问,付清尧却率先开口。
“放心吧红教主!属下会保护你的!这帮贼人企图亡我祈天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付清尧凶戾地注视着周围众人,并恭敬地对易简道。
红……红教主?祈天教?红尘沙?易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付清尧居然把他当成了那江湖中人所谓的魔教大魔头红尘沙?那他自己又是谁?
“呃……我的内功刚才消耗太多,导致我的记忆力有所下降,你是哪位来着?”
“教主,对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把你丢三落四的毛病怪在内功上,我是红尘右使金漆。”付清尧一本正经地道。
“呃……好吧,金漆,帮我挡住他们,我现在身受重伤必须找个地方恢复,你阻挡片刻即可。”易简迅速入戏……
“谨遵教主之令,我们老地方会合!”付清尧郑重地点点头,“若此次我回不来,还望教主托为照顾妻小。”
妻小……易简干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没问题!”
“那么恭送教主!”付清尧并没有做那种作揖或者下跪的姿势,反而是一种极为决绝,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语气与易简告别……
“好!那你保重!”说吧易简连想都没想,扭头便跑,无数人想要上前追赶,却被付清尧一剑扫过坚硬的地面,留下巨大的剑痕,“想杀我教主者!死!”
眼看着易简一路向城外跑去,而无可奈何的众人,他们见识到此人的厉害,连孙思逸这样的高手都被一剑击飞,他们上去能有什么好下场。
站在高台上,始终一言不发的宫孤月,妖异的眼瞳倒映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种意味深长的光泽闪过,他露出比女子更要妖艳的笑容,轻轻抖开散到眼前的长发,微动双唇:再来一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