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救吗……陆川微微一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青云门弟子,心头极不是滋味,这种看着别人受苦,自己却束手无策,对于陆川而言是莫大的残忍。
不久,那青云门弟子便突然开始抽搐,指甲开始撕扯自己的头皮,只抓得鲜血淋漓,顾权惊讶地抓着那人,大声呼喊:“师兄,师兄!”
然而这个师兄却像发疯一般,不但不理会顾权,反而撕咬向顾权的喉咙,若不是朱玉清在一旁眼疾手快地踢开师兄,也许顾权就会被咬破喉咙,一命呜呼。
被踢开的青云门师兄,抽搐间,嘴中已是溢满鲜血,看来他已经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但是却并没有因为这可怕的痛楚而停止下来,他痛苦狰狞的脸,满是抓痕,尖锐的指甲疯狂地抠进了自己的两个眼眶,眼球立刻化作血浆从手指上渗下来,极其恐怖恶心。
在场的女子都惊恐地转过头去,相互拥抱哭泣,哪怕是男子也感觉胃部不适,不忍再看。
但是这位青云门弟子却依旧还未死亡,他把沾着黏稠液体的手指拔出来,又要伸进自己早就满是鲜血的口中……
噗!
一把古朴的长剑在他手开始伸进嘴中的时候,贯穿了他的心脏,生命力立刻从他身上流走,但是似乎在最后一刻,他像是解脱一般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方才断气。
易简缓缓抽出古剑,然后用白布小心地擦拭着剑身上殷红的鲜血,他环视着周围面色苍白的众人,开口道:“如果我变成这样,我希望也能有人来结束我的痛苦。”
易简的话很平淡也很随意,却让众人颇感震惊,难道连易简也不敢确定能够抵抗住列阵的暗示?
易简曾经的生活,是在漫长的苦训和悲伤的回忆中度过的,他知道,也许自己不会像之前那名青云门弟子一样,但是他可能永远也无法从这种黑暗中走出来,回忆是甜而充满悲伤的,再回首的那一刻,萧索得物是人非。
众人紧紧跟着易简,在一条冗长的时间之路上,易简的剑总是指着前方,真气气流化作一道巨大的船影,众人像是船上的乘客。
中孚,风泽,是为虚舟。
这正是八卦六十四剑之一的舟之中孚。
如果列阵想要将众人带往过去,承受可怕的痛苦,那么,中孚虚舟将会带领众人前往将来,正是相生相克之道!
舟上之人,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舒畅和轻松,相反,他们饱受痛苦,游离于悲伤的过往,以及将来,大喜大悲之中,几乎击溃众人的心智,已经有不少人落队,虽然主力未损,但是损失惨重的青云门经此一役,将再无力前往下一站,一大门派也只能黯然退场。
倒是那陆川还算轻松,他本就是一个看得开的人,很少有事情能够将他羁绊,即便时有纠结,只要一些暗示,他就能解脱出来,这样一个人,鲁莽却能过得自在,迷糊而不忧心,倒是羡煞旁人。
当从列阵中出来之后,众人已经身心俱疲,面色青白,像是刚刚从炼狱中走过一遭,显得极其狼狈,不过易简却催促众人迅速离去,没错,虽然三阵已破,但是,他们却还不能放松,因为他们还需要跑回临阵,在临阵重新构建封闭之前,逃离九相真言阵,而且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再来一次,众人必然都会精神崩溃。
无止境,不予以喘息机会的内心打击,才是九相真言阵最可怕的地方。
这一次,众人似乎并没有任何阻碍,这大出乎易简的意料,甚至怀疑空荡荡的阵中埋伏着其他危险的东西,可是没有,他利用宏观法反复侦查,也没有发现一丝可疑之处。
按常理来说,当发现子阵被破,在外面控制大阵的曹晨应该会加紧修复才是,不然易简也不会这么赶紧,可是,如今的临阵虽然是修复,但却停在一般,突兀得就像是被一刀截断,尸首分离一般。
但是既然没有危险,众人也是长舒一口气,连易简也不由放松下来,在稍作休息之后,便朝着临阵的缺口走出去。
随着熟道光芒闪过,这片寂静的空间,也重新陷入了深远的沉睡,只是每一次醒来,它就会像三途川一样,悲伤地迎接一批又一批的亡灵,寂寥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