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比往常还要平静许多,只有厅堂中有着昏黄的灯光。
在一个明亮的地下室中,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手捧着朴素的白瓷盅,一勺一勺的吃着。
地下室出奇的宽敞,从那楼梯下来,转过一个弯,便可以看见一个极大的空间,以夜明珠照明,一共二十八颗环绕,每颗都有拳头大小,更令人惊异的是,空间正中吊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均是六面体的形状,每块都雕刻的一模一样,以银质的链子穿孔而过,将四围夜明珠的光芒反射,使整个空间就如同白日一般。
空间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几条板凳。喻临风和祁风二人将吃好的白瓷盅放在一旁。祁风将衣袖中的书拿出来,递给喻临风,道:“少爷让你熟记上面的内容。”
喻临风拿到手中,翻看。里面讲的大多是品茶,鉴茶之道。然后一张纸掉出来。
喻临风拿起细看,是喻小宝的笔记。上面写道:“七哥,如今你的身份想和你面前这人在一起闲适山水是难上加难,十一有一计,还望七哥配合。”
抬头看看面前这个男子,肤若白纸,黑发高束,精神十足,比少年时更加成熟稳重。自己不喜皇宫生活,又因为母妃亡后依然受宠而屡遭非议,虽有父皇的宠爱,但却要自己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不如看看十一弟有何妙计。
心中想着,便继续看下去:“除非死人,否则难以脱离掌控……”
“祁风,我有些不太舒服,想出去透透气。”喻临风将书放下,那张纸拽在手心里,站起身。
“少爷说要等他回来,你现在出去,恐怕不太安全。”祁风出声阻拦。
“没事的,你刚刚不是说人已经撤走了吗?”
“但是……”祁风依旧犹豫。
“没什么好但是的,北锦司那些人也是要睡觉的,我就出去一会儿,行么?”和祁风在一起的喻临风就像回到了童年一样,连说话的神情姿态都变得和往常不一样。
“好吧!”祁风禁不住喻临风的撒娇,只能答应。带着喻临风走到楼梯前,从里面打开了暗门机关,以眼神示意喻临风噤声,然后自己率先走出了地下室,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招呼喻临风上来。
厅堂中并无灯光,喻临风想将灯火点燃,却被祁风阻止,道:“不要点火,我们悄悄出去走走。”
喻临风点头,将火折子收起来,放回衣袖中。
两个人身高相差无几,从厅堂中走出,是不大的天井。此刻月光正好,照着院中两人,不禁使人生出悲欢离愁的杂乱感觉。
天井中有喻小宝闲来无事养的几株月见草,此刻已经看不见花开了。喻临风席地而坐,看着地上孱弱的花草,问道:“你被抓之后,有没有怪我?”
“怪你?”祁风觉得他问的奇怪,“为什么要怪你?你又没做错什么。”
“我向父皇求情,但是却没能成功,眼看你被那些人带走。”喻临风揪下一片月见草的叶子,语气很是苦恼,“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这个皇子当得真是太没用了!”
“皇上也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虽然以别人的血来铸就的江山无比肮脏,但自古以来,哪代帝王的王座下不是流满鲜血!”祁风也坐在了地上,靠近喻临风的身边,“事情已经过去了,对你父亲我尚且没有恨意留存,更何况你?”
“我不想回宫,就留在这乡野之地,过平静的日子也比在宫中好上千倍百倍!”
“为何,宫中虽是勾心斗角之地,但以清安帝对玉夫人的感情,你要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安度还是没有问题的。”祁风不明白喻临风的选择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啊!祁公子说的没错,所以七皇子,您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突然间,九个黑影几乎同时出现在天井之中,为首那人手中一柄短枪,面具下的表情不可窥探,声音冷冷道。
“北锦司!”喻临风轻呼出口。
“难得殿下好记性,找你可不容易啊!”为首那人没有妄动,只出声对峙。
祁风挡在喻临风面前,可却对他们的话很是不解:难道这些人不是来杀羽临的?只是为了带他回去?
“祁公子,你还是不要拦在我们面前的好,”面具下的表情似乎在冷笑,“你似乎忘了,你还是待罪之身,是在逃的逃犯。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不介意在带回殿下的同时,也带走你!”
“哈哈!我祁风平生就没怕过什么,如今想以此威胁我,更是不可能!”祁风也笑了,不过却是嘲笑,“你是长天?那短枪我认得,原来你是北锦司的人。”
长天被人识出身份,心中惊讶,但因为有面具,外人看不出。
“当年你的枪法就是我教的,没想到如今你入了北锦司,却还是用着这短枪!”
其实祁风并不知道北锦司是个什么组织,只是从言谈中猜测出三四分。若是祁风知道,便明白,要刺杀羽临的话,出现的应该是西锦司的人。
“我并不想和你交手,只想带殿下回朝。”长天忽略祁风言谈中的讽刺,也不想将动静闹大,引得十一皇子出现,如果十一皇子执意护着七皇子,一切都不会好办。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喻临风从祁风身后走出来,看着那戴着面具的长天。
“那殿下,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罢,长天手一挥,身后八人便迅速展开阵型,将那二人围在了中间。
祁风和喻临风手中并无兵器,而那八人手中均是二指粗细,七尺长短的银链,从未见过这样兵器的祁风顿时有些紧张,他与喻临风背对背站着,听到金戈出鞘的声音,竟是喻临风从腰中抽出的软剑!
“他们是北锦司的八方七尺,专使长绳般的兵器将人缠住,不能逃脱,速度极快,但不具有攻击性。”喻临风轻声解释到。
“呼”一声,一根银链从北面飞来,擦过祁风的耳边,另一头落入了南面那人的手中。速度极快,那掠过耳畔时带起的疾风使得耳边有着丝丝的疼痛。
仔细看他们衣袖下的手臂,才发现每个都是极为粗壮的。要挥动如此长短的银链,并且速度如此之快,定是经过苦练的。
“不要发呆!”耳边传来喻临风提醒的声音,祁风下意识闪身,又一条银链擦着腰际过去。两人已被平行的两根银链锁在了中间,一上一下,两人同时蹲下,闪身扑向前方,但动作还未完成,东北和东南方向同时飞来两条锁链,直冲面门,不得已两人都翻身倒在了地上,还不等起身,刚刚南北方向的两位两手同时下摆,直栏在了东边空隙,喻临风和祁风再次被逼到中间。
“只守不攻是出不去的,他们配合太灵活了,八个方向都被封死,只有控制住银链!”祁风低声说到,然后便出手抓住一条擦过身侧的银链。
“不要!”喻临风出声叫道。
祁风只觉得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已经有鲜血从手掌流出。但是祁风却咬牙没有松手,而是挑衅的看看银链另一头的人。
“快松手!”喻临风见鲜血落地,一边闪躲不断飞来的银链,一边催促着祁风。
银链那头的人似乎不受祁风的挑衅,兀自岿然不动,但手臂气力催动,将祁风往自己这边拖拽,祁风也一手使劲,跺脚立地站稳。另一手又抓住了第二条银链!
“我让你松手,你没听见吗?!”喻临风急了,开始挥动手中的软剑与银链纠缠,靠着灵活的身形,迅速回到祁风身边。
“他们的目的是让你回去,而你却不想回去。”祁风笑笑,“我们是朋友,怎能眼见你被逼迫!”
“可是这样你的手会废掉的,八方七尺的力气甚至连西锦司中都少有对手!”喻临风也顾不得闪躲了,直接单手用剑打开那些飞来的银链,但每下都需要极大的力气,另一只手拉着祁风。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们除了会挥动这锁链,其他都不会,一会儿我抓住正南方向的那根时,你踩着我的肩膀出去。”祁风打定主意,告诉喻临风。
喻临风刚想摇头,却被祁风喝止:“他们要抓的是你,不会置我于死地的,我一会儿脱身就去找你!”
眼前状况,根本不由得喻临风再拒绝。祁风迅速松手,然后眼疾手快的又抓到正南方向的,同时喻临风踩着祁风的腿,又在肩部借力,从正南方向飞了出去。
喻临风落在四合院外的时候,祁风一口气以手臂擒住所有银链,一声大吼,生生将八根银链连同那八个壮汉一同舞飞出去。
一瞬间的爆发让祁风气力尽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长天,早已经迅速的追了出去。
喻临风出了四合院后丝毫不敢停顿,快步向哭木林的方向跑去。
长天尾随喻临风一直追至哭木林中,还未深入,便有一人拦住去路:“这位仁兄,入我哭木地界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