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安帝和皇后的共同努力之下,羽戈参加了回朝后的第二次大型盛会。
此次盛会在后花园中举行,然而真正能到场青年才俊是少之又少。这是为何呢?大概在七天前,皇榜张贴后数日,天下才俊集聚皇城之时,栖蝶茶庄便来了一位雅士,似是皇宫中的人,有并非是皇宫中的人。此人放出风声,说要进皇宫招驸马,除了有些家财,有些地位,还要有真才实学。家财地位很容易得到证实,而学识,却是要用来取得那位雅士手中进入皇宫的邀请函的。
这消息传出没几日,栖蝶茶庄便热闹了起来。
这位雅士在栖蝶茶庄一楼至二楼的楼梯上放了许多题目,每位前来应征的人可出五十两银子取得一道题目,答出来的人便可以步入二楼雅士的房间,与雅士对弈一局,只要不输,便可以取得邀请函。
能步入二楼的人已经甚少,诸多富家子弟买了一题又一题,带上家中请的先生一起想,都不能想出正确答案。一连三日,上的二楼的人竟只有五个。其中还有四个是买了题请别人答的,在二楼待了没有多久便灰溜溜的败下阵来。
而这剩下的一位,只是一个青年文士,一身布衣,看起来没有多么殷实的家底,却在二楼待了有半日之久。
这青年文士名叫萧湘宁,出身贫寒,题目是上一个从二楼下来的人随手塞的,萧湘宁原本只是到这传闻中“人杰地灵”之地来喝口茶,顺便结交些文人,刚巧给那冲冲下来的人给撞着了,萧湘宁看其脸色极为不好,涨得发青,便关切一句:“这位兄台,你没事吧?”
那人抬头看了看萧湘宁文气的脸,道:“哼!什么公主,本少爷还不稀罕了!”
说完,那人便将手中一堆纸条塞在了萧湘宁手中,怒气冲冲的走了。
萧湘宁当然也知道这皇城中的传闻,对着手中字条升起好奇之心,便打开一张看看。只见上面只大大咧咧的画着一幅极为简单的画,画上一个小人在舞剑,说是舞剑也不像在舞剑,动作虽然表现的极为简单,但却很有条理,旁边写着,“请题上一句诗”。
萧湘宁不知图中所言为何,便又打开一张纸条来看,同样也是一幅小人舞剑的画,题面仍是让人题一句诗。连看几张,都是如此,萧湘宁觉得二楼那位传闻中的雅士不过是为了整人,心中愤慨,便大步往楼上走去。
“这位公子,请留步,”一个面白小生拦住了欲往房间中走的萧湘宁,“先交上你的答案吧!”
“哼!”萧湘宁轻蔑一笑,说,“俯瞰众人愁满面,笑把金银兜里藏!”
面白小生闻言打量眼前这文士一下,道:“这位公子,里边儿请。”
萧湘宁昂首阔步走进那房间,面白小生尾随其后,“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房中并没有多余的装饰,是栖蝶茶庄一如既往的清雅朴素的风格,只多了一张棋盘,摆在中间。屋中不见别人,只有一张巨大屏风,屏风后面有声音传出来,道:“劳烦这位公子与我的书童下盘棋。”
“为何不与你下?”萧湘宁看看恭敬站在一旁的书童,“是看不起萧某吗?”
屏风后深沉冰冷的声音又来:“就凭你那句诗,我便没有小看你,但是,到了这里,还请萧公子遵守我的规矩,先赢了我的书童再说。”
萧湘宁也不再多说,只低头捻起棋子,对面书童同样捻起棋子,微微一笑道:“小生喻小宝,还请萧公子手下留情。”
这一局,下了有半日之久。并非两人棋力势均力敌,而是喻小宝棋力远高出萧湘宁一筹,萧湘宁又不肯认输,誓死缠斗,偶尔一招出其不意的妙棋也能让喻小宝头疼,而喻小宝又有意相让,两人最终下成平手。
“喻公子,萧某认输。”
喻小宝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到棋盒中,手指纤细宛若女子,而开口却有说不出的气概:“此局为平局,萧公子不必认输。”
萧湘宁当然知道自己和面前书生相差多少,却是不想争辩。
“萧某告辞了。”萧湘宁双手抱拳,低头行礼,“今日能得喻公子指点,萧某受益良多。”
“萧公子留步,”喻小宝喊住萧湘宁,从袖中拿出一份请柬,“这是萧公子应得的,希望有一日萧公子能为长平百姓效力。”
萧湘宁结果那张墨绿色的请柬,打开瞄了一眼,露出明了的笑容,道:“萧某对公主并无意思,不过既然喻公子给了在下请柬,在下必定会去。”
萧湘宁离开栖蝶茶庄之后,羽戈走到屏风之后,看着端坐在椅子上抱着剑昏昏欲睡的陌泽,说:“这人不简单啊!”
陌泽这才回过神,问:“哪里不简单?”
“看出了本殿用此方法来赚钱啊!”羽戈笑道。
“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陌泽似乎对在屏风后面装深沉很不满,不由的鄙视羽戈,“明天我可不在这儿装神弄鬼了。”
“陌泽?”羽戈一手搭上了陌泽的肩膀,笑得阴险,“你最近胆子大了不少啊,是不是整日跟着本殿太无聊了啊?”
“不是!”陌泽回答的果断,他还记得不久前自己荷包干瘪的事情,赶忙从椅子上爬起来,道,“殿下,我出去活动活动,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我要吃冰糖藕,城门口那边那个摊子上的。”羽戈看看窗外天色,“抓紧吧!还有半个时辰,估计那老头就要收摊回家了!”
陌泽有苦说不出,干脆不说,直接从栖蝶茶庄的二楼跃了下去,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后来传闻说,那个背影被市井人们说成是赢不了棋而被羞辱,因娶不上公主而恼怒的跳楼奔走的某个富家子弟。
拜羽戈所赐,能到场的除了皇城中显赫人家的少爷,各国来的王子,便只有萧湘宁了。
萧湘宁拿着的请柬是羽戈亲自设计的,与那些皇宫直接送到各人府上的大有不同。上面同样也盖上了玉玺,但是仅此一张,虽然制作的时候费了些时间,但换来的可是几千两银子。可见咱们的羽萱公主还是有些号召力的。
这场子依然是开在“锦簇”之中,但这次除了清安帝和皇后在高处设了座位之外,其余均无固定座位,只在不同的台阶上放上桌子,再摆上美酒和水果,供人取食。据说,这也是羽戈的主意。此刻羽戈正和那日偶遇相识的四皇子羽凉聊着天,周围气氛很是闲散轻松,而羽萱还未曾出现,众宾客找不着目标,也就只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谈国事,或者市井八卦。
“四哥,今日我要给你引荐一人。”羽戈眼见,远远的便看到萧湘宁向自己走来,笑着对羽凉说。
“能有何人劳烦十一弟引荐的?”羽凉转头,也顺着羽戈的目光看去,只是人群之中多出一个布衣书生,看起来虽然突兀,但却不出尘,羽凉不禁疑惑。
羽戈凑到羽凉耳边,轻声说说:“此人有胆识,通财务,知民生,是可塑之才。”
羽凉愣了一下,看着羽戈,随即笑道:“十一弟慧眼识人的功夫向来不错,四哥应当多多学习啊!”
“萧湘宁,这是我四哥,四皇子羽凉。”羽戈见布衣书生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便正正脸色,说道。
“萧湘宁拜见四皇子。”萧湘宁对面前沉稳的玄衣男子颇生好感,语气谦恭。
“不用客气,你既是十一弟的人,便也是本殿的朋友。”羽凉礼貌回答,不温不火。
“萧某不是任何人的幕僚,萧某只为长平百姓。”萧湘宁同样回答,语气多了几分自豪。
“是本殿失言了,”羽凉拿起桌上一杯酒,举杯致歉,“自罚一杯赔罪。”
“四皇子如此,萧某有些过意不去了。”萧湘宁同样举起一杯酒,附上笑脸。
“不知萧公子对不久前的花魂海海难有何想法?”羽凉饮下一杯之后问道。
萧湘宁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此乃天灾,只能防患于未然,发生了便只能施救。然而据我所知,朝中派遣的……”
两人似乎一见如故,开始畅所欲言之时,羽戈已经悄然离开两人,走到了左将金冲及那边。
“金大人,久仰。”
“这不是十一殿下嘛!怎么有空找老夫来了。”金冲及一人在角落,独自饮酒,显得低调而又孤立。
“今日怎么不见五哥呢?”羽戈故意张望两下,问道。
“羽思有些俗务需要处理,劳殿下费心了。”金冲及脸色有些难看。
此刻五皇子正被关在凌书宫的暗房中抄写《民生策》,因为上次花魂海事件未能处理得当,李学简将五皇子告了一状,清安帝闻之恼怒,金冲及旁敲侧击的说了些好话,这才只是将《民生策》罚抄千遍,以示惩戒。
“本殿不过随口一问,哪里比得上金大人日理万机,忙了外孙又忙孙女的!”羽戈嘴角上挑,又是那欠扁的笑容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