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金忠难得没拨弄他的金算盘,安静坐在书桌前。
“金老爷,此时找晚辈,所为何事?”夜色已深,金府众人早已入睡。
“为了这串珠子的事。”金忠将手中拨弄的东西扔到桌上,正是沈珈观的那串佛珠。
沈珈观看着佛珠,笑道:“金老爷想知道什么?”
“祁廷轩的事。”
“晚辈不知。”沈珈观正色道。
“那他儿子呢?”金忠追问。
“祁公子如今应该在北面一块生活,具体的地点,晚辈不知。”
“那你知道些什么?”金忠觉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干脆让他自己说。
沈珈观略作思索,说:“晚辈知道八王爷的事,并且晚辈有意与金老爷一道。”
金忠听到八王爷之后心中不由的一跳,直直的看着沈珈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晚辈很清醒。”沈珈观眼神明亮,同样直视金忠。
“算了吧!八爷被囚后我也不抱什么念想了,如今就随他去吧!”金忠断然不能相信面前这个才说过几次话的男子,即使他带着老友的珠串。
“如今长平皇室渐弱,已经不能稳定统治,各方力量蠢蠢欲动,金老爷为何此时放弃?”沈珈观开始分析局势。
“并不是只有你一人看到了眼前的局势,即使看到了,也只能顺应自然。”金忠轻松笑笑,“年轻人就是好,但是,也不能太过冲动。”
沈珈观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金忠的神情,应该暂时不会改变主意,只好作罢:“那晚辈先告辞了。”
金忠挥挥手,沈珈观掩门出去。
“吱呀”一声,门里门外的人各怀心事……
“还好我手快,你要是掉到这阵里就惨咯!”羽戈突然提高声音,做得意状说道。
“你怎么发现这里有阵的?”陌泽退后一步,问道。
“才没什么阵势呢?”羽戈挤挤眼睛,小声耳语,“我不过是骗骗那些人。”
陌泽这才反应过来,黑暗中有几个白点正在不知所措。
“竟然是‘雪衣’!”陌泽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的装束,惊讶的低声说。
“怎么办?这阵法好难解,看来今晚我们是过不去了!”羽戈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然后故作为难的样子将手中树枝一扔。
“雪衣”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此刻听到羽戈说有阵法,更加是慌了阵脚。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人心,人心一旦动摇,什么事情都会改变。
“咻”的一声,羽戈从手中发出一枚小石子,“当当当”在树上弹了三下后,打到了其中一个“雪衣”身上,点住了他的穴道。其他“雪衣”见了,心中更是害怕,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树旁边呆站着,然后又看看树的排列,希望和见过的阵法联系起来,然后将其解开。
其实这里本无阵法,若是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这里有阵法,往纷繁复杂的阵法上面靠,自然便会觉得这些树的排列类似某些阵法,却又不完全一样,心中顿觉高深,更加是走不出去。
“那我们还要不要过去看看了?”陌泽也蹲下身子,问羽戈。
“让我再看看这阵法如何?”羽戈眉头紧锁,虽然黑夜中没有人会看见,但还是要做出纠结的样子,骗过了自己,才好骗过敌人。
良久,“阵”中“雪衣”一步未动,身上已经有汗水流下来。羽戈这才站起身,对着陌泽说:“我们回去吧!待我好好研究之后,再来会会这阵!”
“也好。”说罢,两人刚想走,却突然听到身后劲风一阵,一个白影凌空飞起,解开了那个“雪衣”的穴道,然后一个空翻,挡在了羽戈和陌泽面前。
“二位好演技,骗的我手下团团转啊!”来人正是童源,羽戈听出了他的声音,知道大事不好,刚刚玩过头了。
“原来是童源……”羽戈临危不惧,轻笑道。
此时林中“雪衣”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被骗了,一脸愤怒的包围住了羽戈。
“久违了,皇子殿下。”童源将面具取下,笑着看羽戈,两人似老友一般交谈,但言语间杀气猎猎,引得树叶不住呻吟。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换了主子?”羽戈丝毫不惧围上来的“雪衣”众,信步闲庭的模样走到童源面前,说,“可为何你换了主子,还要和本王过不去呢?!”
羽戈迅速出手,拔下头上素骨簪,向童源刺过去。童源早有防备,轻点脚步退后几尺,素骨簪距离童源白衣不过一毫。羽戈丝毫不让,脚步逼近,骨簪再度出手。
童源迅速拔出长刀,格挡素骨簪,本以为涌上全力可以将素骨簪斩成两半,没想到素骨簪上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这是什么材质?竟然连我的刀都斩不断!”
“呵!”羽戈笑了一声,说,“是你的功力还不到家啊!”
童源似乎不信这点,招招全力,直砍素骨簪,羽戈手腕翻转,白色的素骨簪在黑夜里特别明显,然而没入童源翩飞的白衣中又快到看不清,刀与簪的拼杀间,实力已经分辨的明显。
其实童源如果不执着于羽戈的素骨簪,便应该能和羽戈不分上下。但战局已定,童源被羽戈封住穴道,眼见羽戈去帮助陌泽对付另五个“雪衣”。
“把刀借我使使!”羽戈拿走童源握在手上的刀,加入战圈。
陌泽以敝日剑相对,但终究还是敌不过五个人配合默契的同时进攻,羽戈加入战斗圈时已经负伤两处了。
树叶骚动不已,寒风阵阵,但打斗中的七人都不曾对这些产生感觉。他们的眼中只有与自己不同颜色衣服的敌人,冷兵器的寒光闪闪,碰撞的时候发出惨烈的火花。然而五人配合虽然好,但也只能对着陌泽一人,多加一个羽戈便力不从心了。
羽戈使童源的长刀,先隔开一人,将其赶出合作队伍,然后迅速将其了断于刀下。以这样的方法,逐个击破,与陌泽配合默契,很快便将五人重伤。
童源眼见自己的刀上沾满了同伴的血,却没有露出丝毫伤痛的表情,只是一个劲儿的运行内力,意图冲开自己被点住的穴道。但羽戈点穴手法特别,童源试了几次均不成功,干脆放弃。
“就只剩下你了……”羽戈将那长刀架在肩上,笑着靠近童源。
“杀了我吧!”童源看着地上五个半死不活的同伴,一脸从容。
“你怎么不吃碧落丹啊!”羽戈用长刀拍拍他的脸,问道。
童源恶狠狠的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我确实想从你口中知道点东西,不过通常这时候你们‘雪衣’应该英勇的吃下藏在齿中的‘碧落’才对啊!”羽戈好奇的看着童源,“难道,你没有‘碧落’?”
“你想知道的东西一定不会从我口中漏出去,所以我不会吃‘碧落’。”童源辩解。
“算了,”羽戈将那长刀一把扔在地上,“现在知道的话,以后会变得无聊的,今天本王开心,就饶你一命。”
羽戈在童源身上又轻点一下,童源以为可以动了,但却不可以。
“两个时辰之后穴道自然会解开,不过,不要想用内力冲开穴道,那样只会让时间延长,你只要在这儿等到天亮就行了。”羽戈用手阻止了童源暗自运起内力,意味深长道。
说完这话,羽戈便和陌泽往着岁晚北山的深处去了。
“母妃,要吃些夜宵吗?”班妤静端着酒酿圆子的小盅走进慕岑轩。
冷王府如今只剩下两个女人,平日里也没什么好做的,岑妃心绪平静后为了伤班妤静的事情向班妤静道了歉,班妤静也轻描淡写的说了不用放在心上,于是婆媳关系瞬间转好(其实也没有差过,前面都是意外)。两个女人虽然年龄相差一圈,但在喜好上面还是有些相似的,两人都通琴棋书画,对兵法政事也有些研究,平日里无聊了,不是在小院中对弈,便是班妤静弹琴,岑妃坐在一旁看书泡茶。
“放在那儿吧!”岑妃此时已经卸完妆了,岁月的痕迹在脸上现出来,一头乌亮的秀发中,也藏着几根白丝,此刻入夜,已经是倦了的感觉。
“早些休息吧!”班妤静将小盅放在桌上,不多说话,便出了门。
走不了多少步,便是班妤静居住的静微阁。
安宁等在里面,见着班妤静进来,又递上一封信。
班妤静隔个几日便会收到来自皇城的密信,已经习以为常。此时看完信后照例烧毁,然后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然而今天信的内容却有些不同寻常,班妤静仔细看过之后,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惦念着信中所说之事。
大约半个时辰后,估摸着外室的安宁一惊睡着了,班妤静便蹑手蹑脚的起床,仔细看过外面的情况后,往王府的深处去了,而王府结构简单,往那个方向去,除了羽戈的寝房,便是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的羽戈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