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曾齐云就在这个渔人家住了下来,期间虽有锦衣卫在搜捕他,不过他巧妙的打扮一番,便没有认出来。闲暇的功夫,曾齐云不由得思考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始终是弄不明白文萤他们到哪里去了,难道果真就是如设想的那样,提前从暗道走了,故意让自己做冤大头,拖住锦衣卫等人么?
但是她知道文萤的为人,是万万不会出卖自己的,忘尘和尚虽然面貌粗犷,但也不像是会迫害自己的人,唯一令他怀疑的对象就是文奎了,这个家伙计谋够毒,思虑够深,也不是表面看得那么简单。
春风温暖,万物复苏,黄河下游一片欣欣然的景象,不过曾齐云这些日子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懈怠,反而流露出无奈的神情。他自打那次与锦衣卫们苦战,被打鱼的老者救了以后,便跟这这对祖孙两个一起暂时安定下来。
他假托自己乃是路上遇到了土匪,父母被害,现在已经是无家可归之人。老者相信了他的话,觉得甚是凄苦,又巧的是自己的儿子参军早死,便把曾齐云当作己出,曾齐云感念他的恩德,身体好些的时候,便替代老者打鱼,晚上的时候,便一刻不停的练习剑法,恢复功力。不过令他气馁的是,身体虽好了,不过内力却始终不见汇聚,而且心法运行一个周天之后,积攒下来的可怜内力,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眼下他尽管有厉害的剑招,却是不能运用,如果强敌进攻,便是无可奈何。
老者老者姓周,乃是这里世世代代捕鱼的渔民,平日里除了上集市上卖鱼,便几乎都是在自己的渔船之上,曾齐云虽然跟他去了几趟集镇,想打听一下朝廷方面的消息。令他失望的是,这里消息闭塞,看起来一切如常,难以明白。他挂念金刀王家的安危,同时也想知道文奎他们的去向,恨不得立即搞清楚,不过他的功夫半点没有恢复,委实不敢在外露面。
曾齐云在那老者的地方住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每除了吃饭便是打鱼,虽然时间不长,不过羸弱的身体却变得强壮起来,本来白皙的皮肤,也被太阳晒得黝黑。
这天恰逢十五,乃是镇上的集市,曾齐云闲来无事,便跟着老丈去卖鱼,顺带打听一下消息,原本他是不抱任何希望的,结果却在一个路过一个当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背影,那人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脸的颓败之像,似是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曾齐云尾随过去,紧紧的跟着,直到他到了一个客栈的近前,这才抬腿进去了。曾齐云抬头一看客栈的匾额,上面写着四个镏金大字“福来客栈”。
曾齐云颇为好奇,心想这人去当铺做甚,难道是要当东西?他为何会出现在此,曾齐云不去理会,他找这个人的目的,就是想了解江湖上的一些消息,而且他也不是别人,正是曾齐云那日在舟中曾经有一面之缘的范雷。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曾齐云既然知道了范雷的落脚点,不再担心,反而转过身来,来到了范雷之前去过的那家当铺,当铺里的伙计此时正才拨弄着算盘,似乎是在计算方才那一票的收成。
曾齐云到了那名伙计的近前,将拳头往他的面前一伸,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说道:“小伙计,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如若不然,就让你试试我这拳头。”
这个听了曾齐云的话后,先是一愣,接着便欲哈哈作笑,不过等他看清楚曾齐云的面相打扮之后,不由的噤若寒蝉,接着便改大笑为赔笑,弓腰行礼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名言,在下无有不遵。”
曾齐云一愣,没想到竟然这么好使,因为他听文萤跟说起过,行路之际,进到当铺、客栈的时候,如果想要问一些事情,要么给钱,要么就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便会得偿所愿。
曾齐云自然是没有试过,他随身所带的银子早已经就岸边的时候失落了,就是他母亲郑萼临走的时候给他的那把宝剑,也弄丢了,而现在他除了一身衣裳还是原装,已经文萤给他的那只竹笛外,已经是一文不名了。
曾齐云见计谋得逞,忍住笑意道:“小兄弟不要害怕,我来此处乃是问你一件事情,就是方才的时候,可有一个形貌放荡、络腮胡子之人到你此处当过东西。
小伙计忙不迭地应道:“有这么一回事,那个人在我这里当了一把大刀。”曾齐云听了此话,就是一愣,他道:“你说什么,他在这里当的竟然是刀!”小伙计听他的声音忽的变高,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说道:“就是一把刀,您不信的过,小的这就给你拿过来。”说罢,紧忙跑到后台,不一会,就让人扛过一把刀来。
曾齐云细看之下,果然不假,正式范雷手中的那把刀,范雷的这把刀形貌古朴,外面饰有古怪的花纹,一见难忘。曾齐云见此,知道多问也是无益,转身便退出了店铺,留得拿刀的小伙计目瞪口呆。
曾齐云回到了周老爹的船上,回想起事情的经过,实在是令他难以索解,为何范雷会卖自己的兵刃呢?须知江湖之人,将兵刃看作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的,轻易不肯离手,又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话语,可见其真的是非同小可。
到了傍晚时分,曾齐云是左右的睡不着,他自思如今的自己,已经是大变样,恐怕就是文萤到了自己的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另外用一个身份,去见见范雷,说不定会从他的口中,知道一些江湖的事情,因为如今功力尽失,处处受制于人,再没有其他办法的前提下,只能是如此的兵行险招。
刻意打扮一番之后,曾齐云拜别了这对祖孙两个,独自一人到了客栈之中,小二忙不迭的过来招呼,问曾齐云有何要求,曾齐云说道:“我来此处,不为别的,乃是找一个人,希望伙计配合。”
小二一听敢情是曾齐云来此出不是吃饭的,乃是为了找一个人,便十分的不快,脸上立即显露凶光,不过他再看曾齐云的神情以及他的打扮,不由的立刻委顿下来,他赔笑道:“大爷想找什么人,只管说,小的必定照办。”
曾齐云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轻松的就能解决,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说道:“我想找一个络腮胡子,高高个子的大汉,不知他住在了那个房间。”
小二道:“您说的是范爷吧,他住在天四号房,我这就给您叫去。”曾齐云制止道:“这倒是不用,我亲自过去找他,还请你前面带路。”
小二果真就带曾齐云上了二楼,到了天字四号房。小二退却之后,曾齐云邦邦的敲响了房门,却是无人相应,无奈之下,又连敲了几下,仍旧是无人开门。
曾齐云左手使力按住房门,右手正欲再使劲的敲,不过却听门“嘎吱”的一响,房门打大开,自己无处受力,立即扑入房门之中,差点被撂倒了。
曾齐云定神之际,直觉的房间之内,满是酒香,气味熏天,而在桌子的一旁,却躺着一个烂醉如泥的人。他走进那人的身前,仔细看这人的面庞,确定时范雷无疑,曾齐云推了推他的肩膀,低声的说道:“范大哥你醒醒,醒醒啊。”
范雷则是浑然不觉,依旧是在打着呼噜,不闻外事,任曾齐云是怎么叫,始终是如此。曾齐云无奈之下,立定身形,扫了一眼这件客房,发现屋内的四角,摆满了喝剩下的酒坛子,趁此机会,就仔细地数了数四周的这些酒坛子,结果令他吃惊不已,这里的酒坛子足足有四五十个之多,也就是说范雷如果每天喝一坛酒,那么到了如今,他也应该在这个客栈里呆了足足有一个多月了。而他还想从范雷处打听一些有用的消息,这么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曾齐云知道从他的地方得不到有用的消息,正欲抬腿边走,却听的范雷背后大叫道:“哪里走!”他唬了一跳,转过身来,却听的范雷接着说道:“你我再痛饮三百杯。”
接着他便“扑嗵”的一声,整个人跌倒在地板之上,曾齐云摇了摇头,无奈之下,只好走近他身旁,反而将他扶到了榻上。这才知道原来是虚惊一场,范雷是在说胡话。
范雷并未立即睡去,反而拉住他的手,口里不清不楚的胡言乱语,曾齐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心想走,却又苦于自己的手被他拉着,走又走不了,只得陪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乱说,只等着他睡着之后,自己好趁机脱身。
不料范雷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竟然手舞足蹈起来,口里还在不停的喊着,曾齐云只好耐下心思,不停的安慰,范雷舞动了半天,忽的坐起身来,“哇”的一口,吐了满地都是。
曾齐云此时恰好在他的面前,冷不防的受到这种礼遇,吃了一惊,好在他反映的快,及时的避开了,这才没有吐了他一身,但一双脚,以及裤脚部分,却难幸免。
范雷这一吐,果然就是黄河决堤,大河奔流,大有诗仙吟的诗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
他吐完了,随即也变得清醒了,猛得睁开眼,看到自己的面前,竟然站着一个素未蒙面之人,不由得大为吃惊。他颤声说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