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辟邪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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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北归(四)

王亚锋恍然大悟道:“莫不是他们前来又是为了讨教王家的金刀,已弥前憾。”王伯奋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王家的金刀虽威力不凡,可若是说是无敌,未免托大了,想来当时也是你太爷爷为人乐善好施,能急人之难的缘故,才得了这个虚名。也不值得他们千里迢迢而来。”王亚锋接着问道:“那是什么原因?”王伯奋站了起来,走到橱柜之前,打开了一个抽屉,拿出一封信说道:“这里有封信,你一看便知。”

王亚锋接过欲看,却见王亚楠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说道:“爷爷,信……信,曾……曾公子的信。”他本欲说是“曾相公的信”,却觉其中歧义不小,这才改口说是“曾公子的信”。

王伯奋疑惑道:“曾齐云?他不是在房里吗,到底怎么回事。”接了过来,猝读完毕,王亚楠又说道:“曾公子走了”。

王仲强连忙接过信来,念道:“齐云再拜,舅爷垂鉴:寻蒙不弃,以女委之,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自忖何德何能,敢有东床之念?……或念先师之遗嘱,成萧史之故事。小子学识卑微,出身寒鄙,实不相类。盖吴家公子,人中之龙风也,既与亚楠婚约在先,齐云万不可僭越,掠人之美,又非君子所为。今不告而别,实乃心中有愧,又思家心切,谨此奉闻,不到之处,尚乞谅宥。祝寿如山岳,福泽绵长。齐云叩禀。”

原来曾齐云知了解事情的始末以后,虽知这是王家爱护自己,但堂堂一个昂藏七尺男儿,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论语》中孔子有言:“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仁之恶。”他虽自思未到君子境地,但身不能至,心实向往之。这次不知所为何事,竟引得文萤等人联袂前来,还生死相博,他虽好奇万分,不过既有退志,不便在相见了,这才假装喝醉,趁着天黑,夤夜而走。

王伯奋与王仲强面面相觑,尴尬异常,王家这次悔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相信不久便会人人皆知,既已与吴家弄僵,泼出去的水安有再收回之理,儿女亲家是万万不可的了。王亚楠的一张俏脸早已青中泛红,也不知她是羞愧还是恼怒了。

几人沉思良久,王伯奋说道:“这次订婚之事,着实有欠考虑,曾公子连夜出走也是思家心切,不过既已昭告天下,亚楠的婚事料想他是推托不得的。二弟,你留在家中镇守,亚楠跟我去一趟曾家,也好登门谢罪,顺带给你们两个完婚。这样可好?”

王亚楠将脚一跺,说道:“不好,我不去,他嫌弃我,我还看不上他呢,此事就此作罢,就当我们有见过这个人。”王伯奋苦笑道:“胡闹,小孩子家懂些什么,这是就这么定了,歇息一晚,明早动身。”

曾齐云假装喝醉,摆脱了众人,思前想后,总觉得自己不对,眼看太阳西落,这才打定主意,索性来个不告而别,留封书信说明,他们找不到自己,自然是不会逼迫了。略一收拾,出了大门,看门的家丁知他是新姑爷,又在白天大展神威,哪里敢问。曾齐云料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也就用不上了,当即离了王家,沿官道向北,扬长而去。

草木摇落,天气转凉,这一日,曾齐云到了孟津,准备乘船西进,到的潼关,沿路北上,便可榆林,曾家世代习武,颇有侠名,在西北一带也可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他上了船,刚行了不过数里,忽听的舱外传来吆喝之声,见船停了下来,不由的大为惊奇,这是吆喝之声越来越响,一舱之人,都到了船板之上,这时从东方驶来三艘大船,船上桅杆上旗帜飘扬,一个大大的篆体天字格外的引人注目。中间的在最前方,船头站着一名大汗。眨眼的功夫,那船已到了近前,但见那人满脸怪肉,疙瘩横生,赤着上身,一脸的凶悍之色。

在场之人尚未晓得缘由。

眼看着这些人就要上船,就在这当口,忽听的西方也传来的呼喊之声,曾齐云转头一看,同样也有三艘船朝着这里驶了过来,距离尚远,就听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天河帮的朋友,别来无恙啊。”曾齐云听他底气十足,咬字洪亮,暗思此人的内力当真了得。凶恶的汉子听他这么说,反而不急着上船,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喊话之人到来。

眨眼间的功夫,西方那几艘船开到了近前,再看船头之人,身高七尺有余,赤发红睛,身材消瘦,实在想象不出刚才那气蕴十足的话是他喊出来的。

这名高瘦的男子说道:“原来是黄兄啊,失敬失敬,不知黄兄到我黄河帮的地界有何指教。”那名面貌凶恶的男子哈哈一笑,说道:“指教原也不敢,只是看到有船经过,想来探查一番,只是不曾料到尉大哥在此,多有冒犯,还请赎罪。”高瘦之人姓尉,字致远,因轻身功夫上佳,人送外号“一字风鹏”,意指其身法犹如乘风的飞鸟。

尉志远冷哼一声说道:“你天河帮原也只在黄河的下游,我黄河帮却是占据着中游上游,后来帮主念大家都是水上混饭,也把中游那段与你们共享,近些年来,你们吃独食也就罢了,这几次竟不顾之前的约定,几次公然跑到上游来兴风作浪,难不成你天河帮想独霸黄河流域不成。”

那满脸怪肉的凶恶汉子说道:“吞下整个黄河,我天河帮虽自傲点,却也不敢有此等想法,这也不能怨我,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挑破,我们到此一不为财,二不为利,只是找一个人而已。再说了堂堂黄河,浩浩江水,尤又岂是你一家独有,我乘船西来找些乐子,也与你无关吧。”

尉志远大为恼怒,他虽在黄河帮里地位尊崇,功力高强,不过口才却是一般,经他这么一顿抢白,有找不出说辞辩驳,焉能不怒。只听他说道:“我且不管你到此做甚,总之到了我黄河帮的地盘,就要听我们的,今天之事若要善了,除非你胜过我手上的功夫。”

黄姓凶悍之人暗思,尉志远既有“一字风鹏”的外号,轻功必然了得,不若以己之长,与他斗一斗,计算妥当,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尉兄有如此雅兴,兄弟自当舍命陪君子了,只是你我都是吃水上这碗饭的,不若你我到水里斗斗,也好印证一下,哪派的水上功夫强些。”

尉志远又岂能不知他心中的小九九,只听他说道:“这是当然,那我们就比比水上功夫。”说罢,他将外面衣衫一脱,嘭的一声跳到了水中。那名满脸凶恶的男子本就****着上身,见他不犹豫,也“噗”的一声跳到了水中。

曾齐云还没见有人在水里打架,不免好奇,旁边就有人笑声说道:“大家快进舱中吧,那个凶悍的男子就是天河帮原帮主黄伯流的儿子,‘鲁东一霸’黄霸天就是他了,他的脾气可坏的很,要是让他记住我们的模样,那可就糟糕了。”这人说完,就有十几个人赶忙回到了舱中,曾齐云心想自己好歹也学的是辟邪剑法,焉能如此脓包,也就留在了原地,另外也有七八个人与他一起,人人都带有兵刃,看来也是江湖好汉了。

水中比试,不比于陆地,闪展腾挪没有那么轻松,二人甫一交手,黄霸天仗着自己力气大,练的是外家功夫,一拳拳打过去,虎虎生威。尉志远看似瘦小,但他喊出的声音,在一里一外尚能清晰入耳,其内力又只是泛泛之说,当下便潜运内劲,以硬碰硬,没有多少回合,黄霸天就给震的手臂发麻,而他却似无事人一般。

黄霸天心里惊骇,也顾不的体统,猛的发出一掌,稍微迫退尉志远些许,猛的一窜,接着身体“刺溜”一下,潜入水中。

尉志远冷冷一笑,也同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手中,众人初时看到两个水突泾渭分明,后来交错在一起,再后来竟逐渐平息了下来。双方船上之人皆是大惊,当即就有六七个人跳入水中,一探究竟。

几人尚未到达两人的交战处,却看到水面有活跃起来,一声趵突,两个人齐齐越出水面。一个脸面通红,一个脸面煞白,看来都没有讨到好处。回到船上,黄霸天一抱拳,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改天在来讨教。”说罢将手一挥,就见船头掉转,驶了回去。

尉志远脸色稍微红润过来,吩咐手下道:“你们几个下去看看,船上是不是有我们要找的人。”身旁的两名汉子得令,待到大船缓缓的靠近,这两个人忽的跃起身来,跳到了曾齐云所在的小船。

这两人均持有一幅画像,看来上面所绘的就是他们要找之人了。曾齐云看到几人走了过来,甚是好奇,便欲凑过去,一观究竟。

曾齐云左边有五人,右面有两个,来人核对完了左首边的五人,正轮到他之际,忽听的“噗”的一声轻响,曾齐云循声看去,只见尉志远右手捂住左胸,口角周围满是鲜血,想来是与黄霸天争斗时,伤了左边的肺叶。

这两人来不及核对曾齐云身份,急忙掉转过头去查看那人的伤势。未果多久,大船缓缓地向西驶去,再无人前来查看了。

船上的人到松了口气,曾齐云跟着几人进了船舱,颇为奇怪,不知那两名汉子,所为何事,找的是什么,他正欲发问,忽听的前方一人说道:“你说也当真奇怪,我们一路走来,不下四五次被人盘查,总是画像上那两个人,也不他们所犯何事,竟惹的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如蚁附膻。”与他并排的那人比他矮半头,年龄小得多,沉思一会,说道:“确实奇怪,莫非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师父见到识广,只能问他老人家。”高个之人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几次我们看的那两人不尽相同,可其中一名的眼睛往里凹陷,这点却是一致的。”

曾齐云心里微惊,不自觉的想到了林平之,又听那人接着道:“依我之见,他们所寻之人可能是个瞎子。”挨个之人说道:“定然是这样无疑了,师父教导我们路上不要惹麻烦,我们还是别管这些,走自己的路吧。”那汉子点了点头,不再说了。

曾齐云上前一步道:“敢问兄台,可看清了画上之人。”高个之人眼见曾齐云是生人,不敢立即答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口中嗫嚅道:“你是……”这一句话未说完,同行之人惊呼道:“大哥你看,他像不像画中之人。”曾齐云下意识地将脸转向了一旁,此时舱内昏暗,倒也不易分别。高个子摇了摇头,说道:“却是有七分相像,不过却没有如此消瘦。”

曾齐云苦笑摇了摇头,已明就里,画上那两人,一人是他,另一人说不得就是林平之了。他与林平之在山中待了半月,路上又耗费了些时光,风餐露宿,能不见瘦?当即不再多言,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闭目养神。

这时那个矮个子说道:“师兄,你看刚才在水中比武的那两人是什么来头,水上功夫竟然如此厉害。”高个子道:“起先要上船的那人叫黄霸天,乃是天河帮前任帮主黄伯流的公子,一手硬功夫在山东一带罕逢敌手,后来的那名汉子也了不得,他可是黄河帮大禹堂堂主,轻身功夫非同小可,刚才他在几里地外的那声长啸想必你也听到了,内力雄浑,实是非同小可,师父常常教导我们,不要小觑了天下英雄,你须得牢牢记住才行。”

矮个子青年说道:“师兄说的是,不过他那声长啸虽然骇人,不过细细听来,颇有时高时低之感,比起师父的紫霞功那可是不及。”高个子听罢,哈哈大笑道:“师弟你这话可别让师父听到。”矮个子一愣,说道:“这是为何?”高个子道:“岂知是不敌,师父若是知道你拿我们华山的镇派之宝,去跟这些不入流的功夫比,还不气的七窍生烟才怪,小心被师父罚去思过崖面壁。”

那名矮个子听到这里,伸了伸舌头道:“没想到紫霞神功这么厉害,我还道是尉志远的功夫极为了得呢。”高个子道:“了得是了得,但是却不能比的,我们华山派的紫霞神功,仔细干干在五岳剑派的气功中当属第一,就是比起少林的易筋经,峨眉的九阳功也不逞多让。”

矮个子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紫霞神功这么厉害,那我们华山派不是以剑法见长吗,想必剑法更是厉害吧。”高个子面露自豪之色,说道:“那是当然,你没见到令狐冲师伯吗,那就是学会了我们派的不世剑法《独孤九剑》,这才扬名江湖,就连武当的前任掌门人冲虚道长,少林的方证大师两位前辈耆宿都推崇备至,由此可见华山剑法的威力。”

一路无话,曾齐云过了潼关,到了延安府,一路北上,这天到了葭州,从此地直奔西北,便可到榆林。原本黄河不见得每次都能通船,只是夏天之际,暴雨增多,抬高了水位,竟也能顺利的通航了。

如今曾齐云自知成了众矢之的,更是加倍小心,他怎么也想不透,自己是怎么被人盯上的,唯一值得怀疑的地方,就是在临安城中,打抱不平,被人认出来。至于后来岭南三雄追踪自己,无果而终。王家之人断然不会陷害自己,再说他走的也匆忙,两天的时间也不可能天下皆知。

有了前车之鉴,曾齐云不敢含糊,下了船之后,又做回了老本行,打扮成小叫花子,认准了方向,急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