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凝,苍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楚亥。
老兵能有什么用处?
无非就是传授经验,那也得有新兵……
新兵?
眼神骤然一亮,苍泽急促质问道:“原来你一早就打算招兵买马,看来为了对付暗月,你一直都在努力着。”
这一刻,苍泽总算明白了楚亥有多恨暗月了。
楚亥:“招兵买马,为时过早,目下还是百姓的生计要紧,看来潜修又得缓缓了。”
春耕已至,耕田,施肥,撒种,看护,最后等待发芽结果,这一系列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学问。
如何科学投入,获得大丰收,还需要楚亥传经授道,若是单靠风国的传统耕种方法,无法短时间刺激百姓的热情。
吸收了千年耕种文化的楚亥,可以从多个方面帮助百姓。
提供优质杂交种粮;帮助培育有机肥;照葫芦画瓢,将记忆中制作简单的耕具介绍给百姓;日常种植心得,打枝、除草、防虫等等;最后就是赠送耕畜,缓解耕种压力。
也许刚开始百姓会观望,只要效果显著,百姓最大的特点就是跟风,不用去催,一个个跟猴精似的,生怕晚人一步。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老百姓没事就喜欢走门串巷,谁家干什么挣钱了,不出几天,整个村落都知晓了。
届时,在开阳郡耕种挣钱的消息,将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看来是时候尝试杂交水稻了。
想罢,楚亥起身,决定不日就开始实施。
一旁,苍泽久久不语,还在回味楚亥的原话,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
这是要站在千仞之高的高岗上抖动衣服,拂去尘土,还要在万里长河旁洗脚,好雅兴啊!
淡迫名利,远离名利之场,在大自然中无拘无束地享受,归隐田园,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多么诗情画意。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子,苍泽开始唤回楚亥的思绪。
他的提问楚亥只回答了一半,而他想要知道的是,楚亥对风王的看法。
到底是怎么想的?
苍泽也不避讳,直言道:“楚兄,说说你对风王的看法,你恨他吗?”
眉头一皱,楚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意外地看着苍泽,风国禁止讨论国事,也忌讳讨论国君,苍泽好歹名门子弟,没想到也爱八卦。
不过想想,楚亥释然了。
苍泽装疯卖傻,瞒了京城这么多年,早就犯了欺君之罪,此时议论风王,算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楚亥:“算不上多恨,坑了我一把,连累我被暗月一路追杀,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我经历过更痛苦的,所以,这心啊,早就不悲不喜了。”
楚亥口中的更痛苦,正是指楚戬,从小到大被亲生父亲揍过不知多少次,心里早就恨意滔天。
可当得知楚戬身死时,楚亥还是愣神了,本来就空荡荡的楚府,越发的冷冷清清,哪里还能恨得起来。
目光锁定楚亥,苍泽似乎在考量楚亥所述的真假性。
少焉,苍泽叹气道:“唉!我见过你父亲,挺豪迈的一个人,若不是听你的侍女讲过你以前的事情,我都不敢相信楚戬将军会是那种人。”
抬手,楚亥制止了苍泽,他不想听任何关于楚戬的往事,既已不恨,无需再言。
楚亥:“我对风王不熟,令尊大人位居高堂,想必对新王有所评价,敢问苍兄,能否道之一二。”
打听风王,楚亥并不感兴趣,只是被苍泽的话题带到这里,也就随口一问。
苍泽:“那我就给你说说我父亲的看法吧。”
举杯,苍泽仰头喝下,开讲之前,润润嗓子。
“我父亲的原话是,玄陵与玄璟,他还是希望玄璟当风王。理由是玄璟年幼起就混迹军营,练就了一身胆魄,有威武之风,爱兵如子。
其二,师从翁知文,懂谋略,擅权术,知人善用,有上进心。
其三,也是最直接的,风王喜怒都写在脸上,没有太多歪心思,很好揣摩。
至于玄陵,喜怒无常,爱耍小聪明,做事阴险狠辣,真要让玄陵当等风王,真就应了伴君如伴虎。”
听闻,楚亥有些意外,能得到苍漠这么高评价的人,能做出弑父杀兄来?
所以,楚亥望着苍泽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道:“风王弑父杀兄,人性泯灭,令尊不会看走眼了吧?”
咧嘴一笑,苍泽乐道:“我也这么问过我父亲,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人言可畏,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闻言,楚亥摇头,有多少事又是用眼睛能分辨出来的,人心最是难测。
……
风国京城。
天微亮,后宫。
在一位美妇人地服侍下,风王一脸疲倦地起床,整个人看上去操劳过度,气色不佳。
美妇一脸心疼道:“王上,不如再歇歇吧,朝事就由国相暂理吧,您这样,妾身实在是不忍。”
美妇说完,提袖掩嘴,眼眶微红。
说起美妇的身份,正是风国王后,玄璟的原配夫人,玉知娘娘。
娘家人乃玉国王室宗亲。
风国与玉国互为同盟国,两国交好几百年,两国高层,诸如王侯将相,时有迎娶对方国的习俗。
以此来保证两国同盟关系,长久存留。
双手按着眼眶,风王强打起精神道:“知儿,寡人对不住你啊,朝事繁忙,亏待你和荡儿了。”
玄荡,风王与玉知娘娘的独子,也是长子,比楚亥小三岁,正值十一。
楚亥的替婚,正是替玄荡背锅,不然,迎娶晏暮芸的就是玄荡了。
以风王目前的地位来看,就知道当初为何不愿意与晏一刀成为亲家了。
差距太大,一点都不门当户对。
风王的理想亲家,还是玉国的王室,政治联姻才最稳妥。
王后:“王上,早朝的事妾身都听说了,妾身实在不忍王上如此辛苦,只要王上需要,妾身愿回娘家,替王上搬来救兵。”
听闻,玄璟不由怔住,一把抓住王后的柔荑,轻手拍拍道:“知儿,你对寡人的心意我懂,只是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相信我,会没事的,我答应过你的,只要等风国平稳下来,我就领着你和荡儿游历诸国。”
侧身依偎在风王怀里,王后一脸喜悦,心里则盼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倚着风王,王后继而问道:“王上,沙皇插手风国内政,此事绝不能容忍。”
也难怪王后会怒了,若不是沙皇插手,王上这会儿指不定拿下北禹省了。
那样的话,王上答应自己一家人游历诸国的事就会早点到来。
轻吻王后额头,风王眸子阴冷,寒声道:“据说此事并非沙皇本意,而是叛贼鸿睿的狗头军师徐卖提出,被一个叫沙子霂的年轻人蛊惑了沙皇。”
沙子霂?
王后突然想起来什么,惊呼道:“这个沙子霂听着好耳熟。”
停顿了一会儿后,王后确定道:“我想起来了,沙子霂是沙丘帝国前老太师的三公子,据说天资聪慧,近乎妖孽,乃世间少有。”
奇怪地看了眼王后,风王倒没有追问,倒是认可了沙子霂的能力。
能让沙皇听取意见,至少说明此人名不虚传,插手北禹省,将自己从前线逼回王宫,也确实让风王伤透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