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玉清丸两枚,一枚内服一枚敷在伤口!”
“是,先生!”灵心迅速按照司空帝师的吩咐就地将雪髯公的伤口清洗包扎起来,蓝绍衣将雪髯公拎到西边的雅舍里,让元柏暂时照看他,然后返回来向师娘交待。
再回到竹庐,内外已经清洗干净,屋里迷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司空帝师换了一席白裙正等着他!
“师娘——”
“那蛇名碧戬,通体碧绿,一万条当中也难碰上一条,你是怎么碰到的?”
“雪髯公今日又来问我要九转丹,我们两人就在海棠树那儿说话,人面修罗楚炎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他放出蛇来抢九转丹,其势突然,雪髯公来不及躲开就被咬中了!”
“楚炎人呢?”
“被我打下万峰林死了,尸首还在那里呢!”
“你知道那碧戬剧毒无比吗?再晚片刻就只能锯掉他的右手了,到时候余婆婆岂肯善罢甘休!”
“我给他服了乾清丹!”
“你不爱惜你师父给你的丹药也就罢了,居然还不爱惜自己!手伸出来给我看看!”司空帝师厉声喝道,蓝绍衣听话地伸出手去,登时大惊!先前他送雪髯公去雅舍时还未觉得有异,此刻那提着雪髯公的手——指甲盖上竟然也爬上几丝黑气,好可怕的毒性!
司空帝师用银针刺破蓝绍衣的指尖,替他清了毒血,又给他服下一颗玉清丸,确认无事方道:“亏得你师父用灵药把你泡大,不然少不了苦头你吃!回房思过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是,师娘!”蓝绍衣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里,细细思来自己确实鲁莽了一些,所以才惹得师娘如此生气!师父给的亁清丹也剩不了几颗了,唉!
司空帝师关了蓝绍衣两日禁闭,连饭都改让灵音送去,省得灵心与他乱说话,燕皇和宇文钰轩俱不敢求情,怕令司空帝师火上浇油。要不是雪髯公醒来后跟个小孩儿似的粘着司空帝师非让她把蓝小子放出来陪他玩不可,蓝绍衣还不知道要被关上多久!
“去硫磺泉边替我采几株药草回来!”
“是,师娘!”原来那冒着臭蛋味的温泉是硫磺泉,蓝绍衣领了命,提了个小竹篮乖乖去采药草,顺便也捎上了雪髯公。司空帝师喜静,然有雪髯公在的地乐就喧闹不已,燕昊然国事在身当然没空陪他闹腾,宇文钰轩又一幅病怏怏的样子,元柏与朱雀又对他唯唯诺诺,雪髯公觉得那些人凭地无趣,唯有蓝小子最合他心意!
“哎呀我说蓝小子呀,小仙仙对你可真好,她从前可厉害了!”
“前辈为何要叫我师娘为小仙仙?”
雪髯公一幅不解的样子:“她是医仙呀,不叫她小仙仙那叫什么?”
“唉!”蓝绍衣叹了口气,他要如何跟雪髯公说清楚他这般称呼他师娘不妥呢?
“前辈,药田就在前面,那里有两处温泉,地热较甚,前辈不宜过去!我去采药,很快就回,请前辈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会儿!”
“嗯嗯,你赶紧去,要快点回来,不然我一个人无聊死了!”雪髯公连连点头,谁知蓝绍衣才走到药田边上就让人点住穴道!
来人提起他就走,只听得雪髯公在后面喊道:“欸,老婆子——”
既然雪髯公唤她老婆子,那想必就是师娘口中那位不好相与的余婆婆了!这位老婆婆的脾气也真火爆,一句话都不问就把他劫跑了!
被人拎着的滋味着实不好受,蓝绍衣忍不住说道:“前辈?前辈可否先放开小生?小生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不堪前辈一力呀!”
“哼!文弱书生?文弱书生能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吗?文弱书生能跟我家那个傻老头搅到一块儿?”
“前辈即使不放开小生也请顾及一下小生的名节,小生尚未娶妻,与前辈孤男寡女共处这山林中——”
“再嚼舌就割了你的舌头!”
“小生外形俊朗没有舌头多不好,小生还是不说了!”
蓝绍衣被这老太婆拎着走了三四里地,老太婆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小子,我看你经脉顺畅,你是不是练过武?”
“唔唔——”蓝绍衣摇头不语。
“你师父是谁?”
“唔唔——”
“问你话呢,再不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再把你从山上丢下去!”
“唉,说话要被割舌头不说话也要被割舌头,前辈真是太为难小生了!”蓝绍衣身形忽动,身子如同抹了油的泥鳅一样从老太婆手里滑出去,与此同时顺势反点了老太婆的穴道。
“臭小子,你到底是谁?”
“前辈既然认定文弱书生不会来这种鬼地方,那来这种鬼地方的自然不是文弱书生了,前辈还有哪儿不明白的吗?”蓝绍衣从身上摸出那只瓷瓶,倒出最后一颗九转丹,怀念地看了一眼,然后捏开老太婆的下巴喂她吃下,道:“前辈都一大把年纪了脾气却还如此暴躁,真是难为了雪髯公啊!”
“臭小子,你给我吃的什么?”
蓝绍衣收了瓷瓶,淡淡一笑:“治疗前辈脾气的最佳良药!”
“老婆子?老婆子你听我说呀,你先放开那位公子呀!老婆子,你在哪儿呀——”两人身后传来雪髯公的呼喊,蓝绍衣望了一眼雪髯公追来的方向,道:“前辈,恕小生不奉陪了!”随即一去几丈远,眨眼不见了身影。
树林里的呼声越来越近。
“老婆子,老婆子你在哪儿呀?老婆子你别生气啦——”
雪髯公喘着气追上两人,咋见树林里站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连忙跑上去:“老婆子,你在这儿呀!咦,蓝小子呢?”
余婆婆怒道:“死了!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把我的穴道解开!”
“老婆子,他可不能死呀,他死了就麻烦了!你不知道,他是方狐狸的徒弟,他叫小仙仙师娘呢——”
“死了就死了!赶紧把我的穴道解开!”
雪髯公挪了挪步子,面色时白时红,他喃喃道:“不解,一解开你就跑了,跑了我就得再追!我被蛇咬了,身子骨还不太利索——”
“什么,你被蛇咬了?谁放蛇咬你了?这些日子你都死到哪里去了?”
“都是人面修罗楚炎那混蛋害的!我去找蓝小子要九转丹,那混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捣乱,于是我被他的碧戬蛇咬了,是蓝小子背我到小仙仙那里去的!”
“不准提那女人!”
“是是,不提,不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解开我的穴道!”
“哎呀老婆子你肯听我说真是太好了!老婆子,你不是一直想治好你心疼的旧疾吗?我听说方狐狸重现江湖了就去找他,你也知道他跟小仙仙的关系呐——”
“当年他与人面修罗交手受了重伤,小仙仙为他练了那个九转丹,令他身子好后还功力大增,连人面修罗都眼红了!可是方狐狸还是本性不改,老是来无影去无踪神秘兮兮的,我好不容易才逮着了他,谁知道他把九转丹给了他徒弟,还让我快些去找他徒弟,不然去晚了就被他徒弟用光光了!”
“老的没有我当然就要去就找小的呀,还真让我找着了!老婆子,你猜方狐狸的徒弟是谁?就是刚刚被你拎着的那个蓝小子呀,他就姓蓝——”
雪髯公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老太婆听得不耐烦了,喝道:“捡重要的说,哪儿这么多废话!”
“是是是!那蓝小子跟他师父一样狡猾,他先骗我没听说过九转丹,然后我又去找他师父方狐狸,方狐狸告诉我他的确把九转丹都给了他徒弟,于是我又去找蓝小子,哼哼!”
“你既然遭蛇咬,那肯定是你输了人家!”
“嘿嘿嘿,老婆子,蓝小子告诉我九转丹只剩下最后一颗了,他提议我们打一架,我赢了的话就给我!嘿嘿,老婆子,你不知道,那蓝小子武功真高,我们打了个——”
“停停停,你说那臭小子身上有九转丹?”
“对呀!咦,不对呀,老婆子,你说他是臭小子那他就没有死呀?”
“人死了难道不臭么?”
“好好好,臭小子就臭小子!那臭小子让我帮他办件事情,很简单的事情啦!于是我就替他去了一趟大梁皇宫,偷了那老色鬼皇帝的传国玉玺,然后照着刻了个一模一样的!”雪髯公伸出两手比划着,仿佛做了件很值得传诵的事情:“可花了我不少功夫!”
余婆婆瞪着雪髯公狠狠骂道:“死老头,你竟然去给他偷玉玺!那玉玺是皇帝才能用的,你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雪髯公摸摸脑袋,不以为然地说道:“玉玺就玉玺嘛,反正都没我们什么事情,谁当皇帝不是一样呢?再说了,要是蓝小子哦不那臭小子当上皇帝说不定会很好玩啦——”
“行了行了,后面呢?”
“那臭小子还是很讲信用的,我给他弄完玉玺他就很爽快地把药给我了,可是谁知道——”雪髯公恼怒地说道:“谁知道人面修罗那死怪不知道怎的找来了,他也要九转丹,我一不小心被他的毒蛇咬中,臭小子就跟他打起来了!”
“那披着人皮的家伙还活着?”
“他现在是死鬼了!他那条叫碧戬的蛇害得我整整躺了两日,我恨死他了!他被臭小子打下谷里的万峰林,死得不能再死了!臭小子刚被小仙仙放出来采药,人家到底救了我嘛,我就跟他出来打算帮帮忙,谁知道你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就把他掳走了——”
老太婆想起刚才那穿蓝衣的臭小子给她吃下的那颗药丸,不禁问道:“那九转丹是什么样子的?”
“是一颗金色的药丸,闻着没有什么特别,但里面有千年芝血,吃下后能散发出很香的味道!”雪髯公把脑袋凑近老太婆嘴边,使劲儿嗅了嗅,疑惑地问道:“咦,老婆子,你说话为什么这么香啊?”
余婆婆也不仅困惑了:“难道臭小子刚刚给我吃的就是九转丹?”
“啊,蓝小子已经给你吃掉了呀?”
“谁要吃那小子的臭药丸!”
雪髯公喜滋滋地说道:“吃了就好吃了就好,蓝小子果然守信用呀!”
“不准再提他!”
“好好,不提不提!老婆子你赶紧运功走一趟,我给你守着!”雪髯公解开老太婆的穴道,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余婆婆依言盘膝运起功来,脸上竟然逐渐浮现出一层金色的光芒来。一个时辰之后那金光变淡,余婆婆睁开眼,望着对面睁大眼睛盯着她的老头子道:“近年来江湖上声名鹊起的蓝衣公子,是不是——就是那小子?”
“是!”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碰到,一定不轻饶那小子!”
“是是!”雪髯公点点头,又郑重地说道:“不过老婆子,蓝小子武功很高的,人面修罗都打不过他!”
“那死鬼有什么好怕的!”余婆婆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冲雪髯公喊道:“你走不走啊?”
“走走走走走——”
伏在树林里蓝绍衣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笑意盎然。那雪髯公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怕余婆婆,真可谓一物降一物也!此时天也黑了下来,他再不回去的话师娘又该生气了。
宇文钰轩前后在帝师谷住了二十来日,现下身子已无大碍,便谢别司空帝师启程回汾都。他先行出谷与一直在燕子郡等候他的玄武等人汇合,蓝绍衣则在谷中与师娘和师兄道别。
“师娘,我要走了!”蓝绍衣拉着师娘的衣袖,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低垂着头走一步挪半步。
“你这孩子,想师娘的话就常来这里看看!”司空帝师赠了他两瓶玉清丸,燕昊然也赠了他一物,是一枚小印,上刻“燕皇通宝”,据说,凭此印可在任何一家燕字号的银庄里提取现银!蓝绍衣高兴得狠狠抱了燕昊然一把:“我终于不用担心流落街头了,谢谢燕皇师兄!”
燕昊然摸摸蓝绍衣的头,交待道:“谁敢欺负你就告诉燕皇师兄!”
“嗯!师娘,师兄,我走了!”蓝绍衣依依不舍地拜别司空帝师和燕皇,一路情绪不可谓低落,话也很少说,直到出了东燕心情才略有回转。
到达汾都之时白瑾瑜与汾都督府刘大人在城外相迎,蓝绍衣恢复了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微微笑着询问白瑾瑜道:“白公子的伤好得如何了?”
“托蓝公子的福,我的伤全部好了,内力还胜于从前呢!”白瑾瑜与蓝绍衣行礼,真诚地谢道:“白瑾瑜多谢蓝公子救命之恩!”
“但见白公子平安无恙,在下心中就踏实了!”蓝绍衣唤回云笑天和雅琴二人,与众人道:“成王殿下,白公子,蓝某就此告辞!”
“啊,蓝公子你刚回来马上就要走吗?”白瑾瑜大为惊讶,他哪里舍得放蓝绍衣走,当即伸手挽住留蓝绍衣,希望他能多留几日。
蓝绍衣豁然笑笑,挥挥手与两人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两位,后会有期!”
经过这些日子的患难与共,朱雀也与元柏相熟,两人击了一掌,默默道别。
两匹骏马,一辆马车,咿咿呀呀驶离了汾都城。
马车背后忽地响起如水如烟似梦似幻的箫音,不用看蓝绍衣也知道是谁吹响的,更何况那人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站在船顶吹的就是这支曲子。
蓝绍衣闭目聆听着,直到箫音再也不闻。
雅琴缠着元柏让他把这些天来的见闻讲给她听,元柏斗不过她,便一一叙述来,雅琴听得大呼过瘾。云笑天倒是从别处听说了公子在南闽巫教总坛的威风,现下又听得元柏亲口所述他所经历的,心中不禁大喊遗憾,下定决心下次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公子!
主仆五人嘻嘻闹闹有说有笑,突然,蓝绍衣问云笑天道:“笑天,你离开西元这么久想不想念师父?”
“天天见得着的时候觉得很烦,久而未见又甚为想念,等见着了估计又会吵个不可开交!”云笑天想起从前的事情,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师父原本只打算收一个徒弟,是师兄替师父收下了我!本来我以为有个太子做师兄已经够烦人的了,想不到公子的师兄竟然是燕皇陛下!”一想起那张倾国又倾城的脸云笑天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使劲晃晃脑袋,缩了缩肩膀赶紧岔开那个人:“公子何故问起我师父来?”
“有人冒充我在西元国行刺皇帝,你说此事该如何了结?”
“哼,十倍奉还!”
蓝绍衣一行五人先从汾都到了平都,但见无剑山庄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模样,那起火的书楼也重新建了起来,只是山后却列为无剑山庄的禁地。薛逸凡和杜子骞皆已各自回府,慕容越潇与慕容沁霜兄妹俩较之前更具大家风范了。
因蓝绍衣是大梁人,红莲教余孽跑进大梁作乱,所到之处人人喊打,大快人心!
几人在无剑山庄住了两日,蓝绍衣再度辞别慕容越潇兄妹俩,转道西元国。时隔一年多,煊城仍然车水马龙,繁华一如往昔。五人只住了一晚的客栈就搬进了自家小院儿,雅琴和舒画兴致勃勃地问蓝绍衣道:“公子,这个小院儿起个什么名好?”
“快下雪了,不如就叫观雪小院吧!”天阴沉沉的,像要压下来一样,令人觉得沉闷,蓝绍衣交代二女道:“给大家添几件冬衣吧,别太寒碜了!”
老天爷格外给脸,入夜便洋洋洒洒飘起小雪来,到半夜转为鹅毛大雪,下了约莫个把时辰才停。清早打开门,小院儿的屋顶上和地上落了厚厚的白雪,呵出来的气都变白了。
云笑天告诉公子,每年的下第一场雪时他的太子师兄就会到煊城第一大寺京开寺赏第一支梅,十几年来雷打不动。蓝绍衣想了想,丢下四人独自寻了过去。
京开寺依山而建,有两座雄伟的山门向众生敞开,两扇山门大约间隔三十多丈。由于昨夜的大雪,山道上还堆积着厚厚的雪层,来往香客并不多。
那第一座宏伟的山门上有楹联一幅,但见上联:“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再观下联:“观事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上观下,观他人总是有高有低!”
两座山门间是寺院的外墙,两座各十一层的青塔上覆着皑皑白雪,瞭望着人间炊烟,山间佛殿的金顶隐约欲现。蓝绍衣将两座山门都看了一回,那第二座山门上也有一联,其上联曰:“尔来礼拜乎?须摩着心头,干过多少罪行,向此处鞠躬叩首!”其下联则曰:“谁是讲经者?必破出情面,说些警赫话语,好叫人入耳悚神!”
蓝绍衣决定,就从第二座山门而入。
寺中山道上,几个小沙弥正在用竹枝清扫地面上的积雪,见到蓝绍衣之后为他让出一条道,随后继续清扫积雪。前面的山道上散落着几位香客,手上挽着竹篮,瞧其服饰装扮大抵是普通人家前来还愿。
及至第一层山殿的大雄宝殿,其飞檐斗拱的殿门上也有一联:“净土莲花,一花一佛一世界!牟尼珠献,三摩三藐三菩提!”殿前有座铜炉,炉里的香灰冒了尖儿。一位比丘盘腿坐在大佛右手边的棉垫上,闭目低声诵经,手中木鱼“咯——咯——”,音色厚实,平静而悠远。几位香客跪在佛前,口里随着木鱼声念念有词。
随着蜿蜒上升的山道,蓝绍衣来到观音阁前,门上亦有一联,曰:“大慈大悲,到处寻声救苦!若隐若显,随时念彼消愆!”阁前的空地上,一只黑耳黑尾、背生一块黑斑、四肢与脑袋雪白的猫以佛的姿势蹲坐在僧人刚刚清扫干净的石板上,绿莹莹的猫眼与蓝绍衣的双眼淡然相对,不惊不喜,无忧无愁。仔细看,猫眼中还有一丝悲悯。蓝绍衣与猫合掌行礼,那猫平着转过头望着山道上的人,再看时眼中便只剩冷然的超脱。
再往上,山路变得狭窄起来。蓝绍衣伸手弹了弹伸到头顶的一根松枝,白雪哗啦啦掉下来,钻到脖子里冰凉冰凉的,蓝绍衣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