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星跟许妍说好情况之后,烦闷的丢开手机,不想去回复彭梨锲而不舍的微信,可是也不好拒绝,就装作视而不见,偶尔心里过不去了,一个字两个字回复几条。
乔若星跟许妍申请了自由岗,就是不需要坐班的岗位,稿件通过邮箱传送,她的设计在家也可以完成,决定不去上班,况且这一季度忙完,他们公司也没有什么太过繁忙的活,她的房租下个月到期,她也准备暂时离开这座城市。
她的良心又开始谴责自己:你到底还想不想跟他有未来?如果不想的话为什么要继续跟他保持联系?
她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开始强烈的反击:没有人规定分手了就必须断了一切念想吧,而且真正放下不就做回朋友了吗?
她做不回朋友,也放不下彭梨。
很明确的说,当她得知,彭梨隐退的时候,应该是高兴的,他为了她放弃了他的梦想,她应该感到快乐,像他当众承认她是他女朋友一样心花怒放。
可是没有。
失去了梦想的他不快乐。
所以她也不快乐。
她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大概有三个行李箱,之前置办的家居也已经托付给中介,请他们帮忙售出,钥匙也交还给了房东。
她拨通了彭梨的号码,彭梨很快接听:“我打算周末出去旅游,估计会没有时间回复你,所以你也别再给我发信息了。”不等他回答,她就挂断了电话。
她订购了一张飞往另一座城市的机票,在网上租了一个还算悠闲的民宿,一楼,还带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花园里置了一张藤条编制的躺椅。
她放下她的三个行李箱,在外奔波了好久的她终于看到了床,扑倒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手机也没电自动关机了,迷迷糊糊的混过了一个下午,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点开了卧室的灯。
她恢复了些精神,插上手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等了两分钟开机,手机上全是彭梨的未接来电,短信大概都是他很着急,希望乔若星落地给他发信息之类的,乔若星删除了他所有的未接来电记录,给他回了一条“平安到达,勿挂”,然后点开外卖软件,点了一份土豆烧牛肉,一小份米饭。
等待外卖来的过程中,她也收拾打理好了她的行李,把她的衣服叠好,一部分挂在衣架上,一部分收纳起来堆在衣柜里,把她的必备用品都取出来,搁在她卧室的小白桌上,然后一件一件的堆在一边。
她想过把她的电话卡卸下来,换成这座城市的,也想过去买家具,然后好好的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可是没有用。
她并不喜欢这里。
她白天兴致勃勃的去逛了一圈家具城,唯一的战利品是一个会变色的七彩温控夜灯,一样大件的家具也没看上,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适合她的书架,可是她看了眼又摇摇头。
她中午吃了一碗牛肉面,加了她喜欢吃的辣椒酱,可是她味同嚼蜡一般。
九岁那年,他们第一次相见。
他是她们班的插班生,阳光开朗,淘气却不过分,偶尔做一些恶作剧也并不讨厌,会帮喜欢养花的老师浇花,他最会哄女孩子开心。
门口小卖部一毛钱一块的糖果,他会买一块钱的揣在校服宽大的口袋里,另一个口袋是钥匙,见到哪个小女生哭了,两句俏皮话一块糖准能哄好。
这就是小孩子的单纯,一块糖两句话就能带来的快乐,是简单而又纯粹的。
而她不一样。
他的糖果取悦不了她。
当他到她们班第一天,他买了很多巧克力糖,挨个人分发,小孩子都被收买了,而她不一样。
她摇摇头,拒绝了他的糖。
她也是,唯一一个拒绝他的糖果的人。
这令彭梨很是挫败,他的糖果还没有被人拒绝过,乔若星是第一个。他有些恼怒地开口:“为什么不要呢,是不喜欢巧克力吗?很多人都是不会拒绝免费的糖果的。”
她顿时无名火起:“为什么你觉得所有人都要无条件接受你给的糖果呢,即使是你付的钱又怎么样,你买的来糖果,就能买来别人对你的爱了吗!”
乔若星的外婆常年低血糖,所以身上常备糖块,也总是给乔若星买糖吃,但是她在乔若星很小的时候就出了车祸去世了,乔若星在她的衣兜里翻出了糖块,她面无表情的吃掉了糖块,把糖纸精心的叠起来,保存了下来。
从小到大,因为好看,外婆给她的糖剩下的糖纸她都没有扔,糖纸是五颜六色的,她都用一个吃剩的月饼铁盒装着,精心的保存起来。当乔若星把外婆的最后几张糖纸装进去以后,她就再也不想吃糖了。
那两块糖,在她嘴里含化以后,感觉不到任何的甜味,只有苦涩和难受涌上心头。
后来,彭梨通过和她家人是同事的父母,了解了她外婆的事情,跟她非常郑重的道了歉,两个人才算重归于好,恢复了邦交。
他们从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所学校,只有初中不是相同班级。
从此以后,他正式的走进了她的内心。
她上初三的一天晚自习,她一个人放学回家,彭梨因为感冒发烧提前请假回家了,没有人陪她一起放学,路上遇到一伙小混混,胳膊上纹龙画虎,穿着紧身衣和豆豆鞋。
他们对乔若星有非分之想,正好遇到发烧请假出去打针的彭梨,彭梨瘦弱一人,指着那帮小混混的鼻子暴骂了一顿,为首的恼羞成怒要殴打彭梨,彭梨拉起乔若星就跑。
乔若星吓得说不出话了,低着头猛跑,彭梨因为发烧感冒,很快就被小混混追上了,乔若星立马跑到警察局报案,等警察来的时候,彭梨已经浑身是伤了。
他的额头流着血,胳膊上有数条开口,应该是被他们用刀划伤的,他鼻青脸肿,身上的淤青更是数不清,腿上有一处都露出了白花花的一截骨头。
乔若星见了彭梨这样,哇的一声就哭了,抽抽噎噎的打120,警察见状也来帮忙。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乔若星哭着拉着医生的袖子,请求他们要治好彭梨,彭梨疼的龇牙咧嘴还挤出一个微笑告诉她自己没事。
警察通知了彭梨和乔若星的家属,乔若星抽抽噎噎的向他们解释经过,彭梨在一边疼的龇牙咧嘴,腿上打着石膏,额头上粘着两块纱布,乔若星的爸妈一个劲的跟彭梨爸妈表示感谢,彭梨猛的来一句:“叔叔阿姨,你们不用和我爸妈道谢,我会保护她一辈子的。”他说完还拍了拍胸脯保证,虽然疼的乱叫,可是他的声音没有一点犹豫。
当时双方父母都以为的玩笑话,没想到有一天成了真。
“疼疼疼疼疼……”护士帮彭梨处理胳膊上的伤口的时候,酒精棉球从他的胳膊上擦过,彭梨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等双方家长都出去忙着处理那帮小混混的时候,她下定了决心,擦了擦眼泪,终于开口:“谢谢你。”
他也笑着,“那以后可以让我保护你一辈子吗?”
她破涕为笑:“不是玩笑啊?”
他:“那当然,我们这都是见过双方父母的人了,而且我的这个承诺也是当着他们面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当然敢说敢做。”
她再也止不住眼泪,漱漱的往下落。
她把筷子往面里一插,拿起一张和筷子一起给的餐巾纸擦了擦眼泪和嘴,拎着包就走了。
为什么他总是在她决心放下他的时候出现呢?
他错过了最爱他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