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十里街。
王湄站着,脸色冰冷。小太监跪在她的脚边,头磕到流血,却好像没有知觉。他今天必死无疑,原因是:他在王湄的饭菜里下了毒。
王湄扬了扬眉:“说吧,谁派你来的?”眼神一冷,又接着说:“是本公主的哪一个好皇兄呢?”
小太监不回话,只是使劲磕头。暴露了自己的主子,同样也是死罪。如今这样死,反而还光荣些。
“想死?还要问本公主答不答应。”
王湄扬扬右手,喊道:“来人!把本公主的飓风牵过来。”一名宫人牵出一只体格健壮的藏獒。
王湄冷着声音开口:“本公主的下人都夸,飓风跑地比骏马还快。本公主想瞧瞧,是不是真的?你骑着骏马和飓风赛跑,你若是能赢过它,本公主就饶你一命!如何?”
能活着自然是好事。
但他有些犹豫。毕竟这人肯放过自己,实在是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王湄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怎么,不相信吗?”
小太监握紧右拳,抬头看了王湄一眼。她的眼睛睁大了一点,满脸写着“这就是实话”。既然有活着的可能性,赌一把又如何?他点头,发出的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好,奴婢愿意。”
小太监骑上了骏马,他上马的动作很熟练。
左脚踩马鞍,一只手握绳,双手一撑,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这样看,他赢得胜算很大。他想活命,只要有任何机会,都会拼命抓住。
王湄抬头,示意宫人把飓风放出来,同时小太监一夹马肚。另一头的宫人,手里端着新鲜的兔子肉,肉味香气扑鼻。
狗鼻子很灵,飓风撒开四条腿就跑。两人同时起步。
这让狗和马比赛,确实非常匪夷所思。可王湄敢这么说,自然有她的理由。结果已出,小太监毫无疑问是获胜者。
他还没有欢呼,因为自己的命捏在王湄手上。她随便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掉脑袋。活着,总比做死人好。小太监下了马,第一时间看向王湄。
“来人!”
王湄生得很好,一双桃花眼,很勾人。她美得像天上的仙女。可现在,她比地狱的阎罗王更恐怖!
她伸出纤细白嫩的食指,指着某个方向。“给本公主往死里打!”小太监脖子一凉,脑子全是蒙的。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彻底绝望了……
最令人痛苦的不是把人一棒打死。而是此人接受了必死的结局,你先给他希望,然后亲手把希望撕碎,最后把他一棒打死。
这样的伤害,是翻倍的。
两位宫人把他押走,他放弃挣扎了。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要反抗呢?王湄闹这么一出,只是不想让自己死得那么舒服。
王湄靠近飓风蹲下,一只手帮飓风顺毛,动作轻柔。
“飓风你瞧,这些狗奴才嘴里没几句实话,只会讨我的烦。”一位宫人跑过来传话。:“十五殿下,郕国太子来了。”
她一个冷眼扫过去,“让路。”
王坤坐在龙椅上,越等越焦急。从李广传来消息到现在,自己派去接人的宫人还没来。这郕国太子要是在大郜出了什么事,实在是没法和天下人交代。
“陛下不要着急,奴才得到消息:郕国太子就快到了。”李广陪着笑,生怕王坤生气。王坤想到王湄,怒气怎么也压不住。他把手里的茶杯,狠狠一丢。
李广吓得跪倒在地。
王坤脸色充血。自己众多的儿女里,就数这个最会让他心烦!读书不行!女红不行!闯祸惹事倒是样样精通!没一天让他省心的。
成天惹事!哪像乾儿?
十三公主王乾,王孙贵族心里神仙般的存在。王坤心里有这个对比,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王乾和王湄两人,就是两个极端。
王乾喜欢读书,四书、五经信手拈来;王湄不喜欢读书,却对戏子很感兴趣。王乾经常救济穷人;王湄一发怒就杀人。王乾精通六艺;王湄连弓也不会拿。
两者对比之下,王湄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王坤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王湄那里,就随她好了。李广接到宫人的消息,朝王坤禀报:“陛下……郕国太子到了。”王坤抬了抬眼皮,低低的一声:“传。”
“喏。”
李广朝外喊:“传郕国太子面圣——”赵玺原本跪在阿房殿外,听到传唤,整了整外衣正要进殿。“太子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赵玺脚步顿了顿。
说话的人是郕国的校书郎,文竹。
在郕国时,负责查校、勘正、整理太子官署的典籍。是郕王派来“照顾”赵玺的人。文竹朝赵玺笑的温润如玉,他特意把‘太子’两个字咬得很重。
文竹看着赵玺又开口说:“太子别生气,文竹只是提醒太子,太子在大郜做了些什么,陛下都清楚的很。”
赵玺眼神深了深。
“还请文先生转告父皇:父皇是父,玺儿是子。父皇的教导,玺儿自然铭记在心。”赵玺行了个礼,“失礼,孤得去拜见陛下了。”
李广站了一会儿,看见赵玺进了殿门,这才松了一口气。“郕国太子赵玺,拜见陛下。”赵玺跪地,朝王坤磕了个头。
“起来吧。”
王坤笑的慈祥。“路途遥远,辛苦你了。来了大郜不要想家,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朕。朕会为你做主。”王坤脸色有些难看的再次开口:“朕的女儿顽劣,冒犯了太子。”
赵玺低头,“陛下,孤并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