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常听人说,遇到森林大火的时候,有些惊慌失措的人,会像是中了邪地往火光的方向逃生,最后被活活烧死。这种飞蛾扑火的做法,科学上被解释为人的趋光性。之前我一直觉得,那些看到火光还往里面跑的人不是傻子就是被鬼上身了,可当时在黑暗树林里的我,却也发了疯地朝那火光跑去。
离火光越来越近,我终于看到了一个庞大的石台,我这才明白过来,这火光不是来自墨无言的。黑暗树林中的这个石台,都是用砂岩石板做成的,耸立着四根石柱,石柱的顶端,正燃烧着火焰,那就是我看到的火光了。借着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石台上一共有十八级台阶,在石台上有一面石墙,墙上画着一幅画,画上有十颗太阳,一个男人弯弓射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画的应该是后羿射日。壁画前放着两尊石像,一尊鸟身龙首像,一尊龙身鸟首像,两尊石像栩栩如生,威风凛凛。我回想起,洛九叔生前曾说过,楚老师正是用一个鸟身龙首玉佩和一个龙身鸟首玉佩拼在一起,找到了西施墓的迷宫古地图。看这石台的样子,应该是个祭台。
我走上这个祭台,走上十八级台阶后,我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词“十八层地狱”。我不安地扫视了一下四周,除了那燃烧的火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异样。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我走到离壁画两米的距离外就停了下来,不敢再靠近,以免那壁画上有摄魂蛊什么的,让我和洛九叔一个下场。
我用辨天眼细细观察这壁画,我这才发现,这不是用颜料画上去的壁画,而是用针线缝出来的画。以前我见过各种精美的十字绣,觉得做十字绣不仅需要细心,还要有超强的毅力。而见到这巧夺天工的绣画,虽然不知道是谁绣的,但我的心里已经对绣画者产生了一种膜拜感。那画上的后羿,从大的说,眼神坚毅,潇洒大气,从细节上来说,细致得连身上的青筋都能看得见,足够以假乱真。
我又注意这两尊石像,那鸟身龙首像和龙身鸟首像都是《山海经》里记载的南山系的山神,这两尊石像目光炯炯有神,威武不凡,好似佛家里的四大金刚,看样子是这祭台的守护神。祭台上既然有后羿射日的画,那祭奠的就应该是后羿了。
不过奇怪,这难道不是西施墓吗,刚进这古墓的时候,在万年桂树那看到斧头和兔首面具,我们就觉得这古墓不像是西施墓,更像是神话里的广寒月宫。神话里广寒月宫住着嫦娥,嫦娥的夫君是后羿,那么在这里看到后羿射日的画应该不是巧合。可如果这不是西施墓,之前那凤凰壁画后的石室又确实像是吴王夫差的墓,我摸了摸手中的那柄鱼肠剑,这柄剑工艺精良,锋利轻便,乃是名剑无疑,我一下又陷入了沉思。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猛然间,我又听到歌声,这声音又轻柔又哀怨,像是离我特别近,我细细去听,觉得心里一凉,这歌声,竟是从壁画石墙的背后传来的。我向后退了几步,举起了鱼肠剑,难道那白衣女鬼就在这石墙的背后。我用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咬得都快出血了,疼痛无比,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我依稀地听清了这歌声,确实是白衣女鬼所唱的那首诗歌,我吓得全身发抖,喝道:“你是谁!快出来!”石墙的背后安静了片刻,接着也传出了一声:“你是谁,你是谁……”这声音仿佛九幽小鬼的呼唤,又嘶哑又可怕,我觉得手中的鱼肠剑都握不稳了,剑头剧烈地颤抖着。我一步一步后退,突然觉得脚一空,从那十八级台阶上跌了下去,摔得全身剧痛。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说:“你是西施吗?你有什么冤屈找我也没用,我是被人逼来的,我并不想打扰你……”就在我絮絮叨叨的时候,我看清了,在石墙上探出了一张惨白的人脸,那脸上长着四只眼睛,除了正常的一左一右两只眼睛,在额头处又一上一下长着两只眼睛,两个尖尖的耳朵,模样有点吸血鬼。那难道就是女鬼?
我惊恐地望着那张人脸,不由发憷,我继续往后退,忽地,有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我被扑倒在地,接着一口咬在了我的胸口上,钻心地疼痛遍布全身,我感觉我的血正在被源源不断地吸走,因为我被压着,什么也看不清,我闻到了一股令人恶心的腐臭味,这是女鬼索命了吗?
我拼命挣扎,想把那女鬼推开,但她如有千钧,压在我身上,我四肢都无法动弹。血被吸得越来越多,我感觉自己差不多就要挂了。那女鬼一动,像是吸够了血,从我身上站了起来,一把将我高高举起。我睁开眼,想看清那女鬼的模样,不过当我睁眼一看的时候,我才发现,那压在我身上的哪是什么女鬼,根本就是白毛怪。它两颗锋利的獠牙上还沾着我的血,满脸白毛,表情格外狰狞,他把我高高举着,我完全挣脱不开。
“嗖”我听到了熟悉的破鸣声,心中一喜,一只冷箭射了过来,白毛怪猛地一跳,蹦了两米多高,这跳高水准要是去参加跳高比赛,绝对能得冠军。墨无言架着机关诸葛弩冲进了祭台。白毛怪闪过了那只冷箭后,把我朝石柱用力一扔,把我砸在了石柱上,疼得我眼冒金星,手中的鱼肠剑也飞了出去。
白毛怪见了那鱼肠剑,几步奔过去要去捡,我心想这么凶恶的一个怪物,要是拿到鱼肠剑还得了,我连忙扑向剑去。就在我抓住鱼肠剑的时候,白毛怪也赶到了,它一脚踢在我的背上,把我踩在脚下,伸手就来夺鱼肠剑。
“嗖”墨无言又射了一箭,这一箭来得又急又准,白毛怪虽然也急忙缩手,但手还是被箭矢划出了一道血痕。白毛怪疼得从我身上跳开,它估计怕了墨无言,钻到石墙背后,溜之大吉。
墨无言把我拉了起来说:“没事吧。”我准备狠狠抽他一顿,以报他刚才把我一个人丢在黑暗树林里的仇。不过他目光没落在我的身上,而是注视着石墙上的那张人脸,我看到他的脸颊上滑落下了一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