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泽汹涌,浪雨扑面,一只只水鬼拍着鱼尾,从水泽里扑了上来,面孔狰狞,长发垂落,一副要置我于死地的样子。吴芷原本还在桥上拖延我们,见了这些水鬼,想到刚才可怕的经历,跑得比我还快。我一边跑,一边抽出鱼肠剑防身,前边的墨无言背着重重的朱雀墨匣,他的箭矢已经用完了,这时候只能用那把从吴芷抢来的手枪来对付水鬼。
“哗”那些水鬼扑上桥来,这景象让我想起了海底世界里的海狮表演,不过它们没有海狮那么亲和可爱,而是要将我们碎尸万段。一只水鬼抱住我的腿就咬,我没有片刻犹豫,举剑就砍,因为这时候迟一秒,都可能被不断涌上来的水鬼拖下水去,而看它们的阵势,一旦被拖下去,估计连白骨都不留了。我用鱼肠剑狠狠砍在那水鬼的肩膀上,它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却不肯松手。
接着又一只水鬼跳出水面,我一猫腰,躲了过去。不料紧跟在它的背后,还有一只水鬼,我猝不及防,被它扑到,身子一踉跄,跌倒在地。那水鬼刚要咬我,“砰”一声墨无言打出一发子弹,直接将它爆头,暗绿色的血液喷了我一脸,我慌乱地挥起鱼肠剑,砍断了抓住我右腿的水鬼之手,那双手还抓在我的腿上,我来不及把它拔下来,拖着布满鳞片的手狂奔。
“哗哗哗”那些水鬼一只只越出水面,从石桥上跳过,我左闪右躲,终于跑到了岸边,墨无言和吴芷早就到那了,墨无言拉着我,一直跑到一棵树下才停下来。我气喘吁吁地望了望倒在地上的吴芷,她也是吓得一脸煞白。我把腿上的那双手拔了下来,水鬼还真狠,手指几乎要陷进我的骨头里,拔出来的时候,大腿都淤青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背后这棵树,这也一棵桂树,满树乳白色的点点桂花,扑鼻的馨香萦绕在周围。不过这时候,引起我注意的不是这些花朵,而是树洞里的一点灯火。我和墨无言对视了一眼,他和我一样诧异,论爬树还是他在行,他爬上树,把那盏灯取下来。吴芷制止道:“别动,西施墓里处处是机关,有些机关连我们守墓人都不知道。更何况现在是在禁地,这里常年没有人居住,怎么会有灯光,那很可能是机关。”
墨无言听了吴芷的话,谨慎地把那盏灯放在地上,我仔细观察它,那一个柱状的青铜器皿,表面雕刻着桂花的纹路,里面装着不懂是什么油膏,灯芯发出微亮的火光。墨无言说道:“听说秦始皇曾经用人鱼膏制成过长明灯,灯火可以千年不断,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长明灯?”墨无言说的不错,历史上确实有过长明灯的记载,《史记》中的《秦始皇本纪》就写到:秦始皇陵地宫内“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我们三个人望着这烛火,很久很久,这长明灯除了发出光亮,并没有什么异样,我们也就放心了。我扫视了一下周围,我们此时应该是处在水泽中央的小岛上,想到等会儿还要沿路返回我就头疼。墨无言毕竟是倒斗出身,已经开始在小岛上摸索起来。他知道有那么多水鬼守着,吴芷不敢独自过石桥,所以逃不走。
他拿起长明灯,照着周围,我也跟过去,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原因,吴芷自己跟了上来。借着长明灯的光亮,我们看见了一间石室,墨无言提醒我们提高戒心,我双手握着鱼肠剑,他自己也掏出手枪,而吴芷双手被树藤捆着,没有什么战斗力,她贴在我们的身后。
我们走进石室,这石室不大,里面设置着一张石床,床边立着一块石碑,墨无言把长明灯移到那石碑上,石碑上整整齐齐刻着几行字,墨无言问我:“这上面写着什么?”我看了一下,还是鸟篆,我对这种文字真不擅长,看了半天也连不成文。只是吴芷突然开口说:“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她是西施墓的守墓人,看来鸟篆对她来说并不难读懂,不过她读出了这像诗歌一样的句子,意思却让她费解,她紧紧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也没明白。
而我听到这诗句却恍然大悟,难怪我刚才读这些鸟篆一直难以成文,原来上面刻的是《诗经》里的诗歌,我对他们说:“这是《诗经》里的一篇,名叫《伐柯》。这首诗讲的是一个男子看到一个中意的女子,让媒人去说亲,终于姻缘美满,迎亲的时候也特别隆重。”
墨无言疑惑地说:“在这里刻着这首诗是什么意思?”我摇了摇头,擦了擦石床的尘埃,奇怪这石床上没有多少尘埃,我想坐上去休息一下,只是屁股刚一落下,墨无言就目瞪口呆地望着我。我奇怪地问他怎么了,他指了指我下面的石床。
我依旧没理解他的意思,而吴芷脸上的表情和墨无言一样诧异,然后我就听到墨无言幽幽地说:“那是棺材……”听他这么说,我连忙跳了下来,我一直以为那是石床,没想到它居然是副石棺。我跳下石棺,连忙向它拜了一拜,给墓主人道歉。
墨无言问吴芷:“这是西施的棺材吗?”吴芷一脸困惑,摇了摇头。墨无言让我拿着长明灯,他蹲下身,在石棺上摸索,想看看能不能打开石棺。就在他的手碰到石棺的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阴风,长明灯瞬息灭了。
这难道不是长明灯吗,怎么会忽然灭了,而且这墓室里四处封闭,从我们下来后,还没有遇到过风,此时这一阵怪风,把我和墨无言都吓到了。墨无言突然跪了下来,对我说:“愣在那干什么,快磕头啊。”
我和吴芷也跪了下来,跟着墨无言朝那石棺磕头,我磕得额头都快出血了,长明灯才再次亮了起来,狭小的石室又恢复了光明。墨无言长舒了口气,我问他刚才怎么了,他指着长明灯说:“鬼吹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