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于野吃了一惊,“离开村子!?”
“嗯,明天,我们明天就得走了。”白云江的声音很轻,似乎并不想让身边的人听到。“在这个渔村里,限制太多,你学不到很多东西。等火葬结束,你就可以回去整理东西了。东西不用太多,带些干粮,衣物就好了。”交代完需要准备的事物后,白云江就被村民们叫了去。
白于野在原地晃了神,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他甚至觉得白云江其实早已对自己的未来做出了一系列的计划,从小的魔鬼训练,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被人安排好的人生确实有点不爽,但白于野对白云江今天所说的安排,并没有太大的不满。
渔村太小了,它能提供给自己的眼界也确实太小了。身处了十二年,白于野所了解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少之又少。他来自皇宫,可到了现在,他连当今皇帝的名字以及十二年前的那场变故都不清楚。
虽无仇恨,但事关自己,难免心有好奇。白于野将目光放向了那个拼了命救出自己的男人。人群相伴他左右,就像当时的情景一样。
只不过当时人是想杀死他,而现在的人们以敬仰居多。
经历了一夜的战斗,渔村里的人认识到了这个十二年前外来者的厉害,他们开始以白云江为中心,甚至商讨着要将他推上村长的位置。同时,一个对他的新的称呼,不对,是对他这种人的称呼,在村民的口中流传了起来。
武者。
通过一些村民的解释,白于野了解到,在当今大陆各个国家,盛行武学。而那些通过正派武学来锤炼自己的人,则被称为武者。
武者共有九个阶段,从一到九,实力也从小往大,依次递增。传闻武道修炼到九阶,就可以将肉体锻炼到如神人那般刀枪不入,金刚不坏。可惜,古往今来,能达到武道九阶的,就只有小巷说书人口中捏造的角色罢了。
听着村民们的解释,白于野对这个世界的战斗系统,终于有了了解。但在了解过后,又一个新的问题,在他脑中出现了。
白云江他……真的是武者吗?
他展露实力的场面不多,但对白于野的教导,十二年来从未间断。在白于野的眼中,白云江嘱咐自己的锻炼,说它是修心,似乎才更为贴近。
白云江实在太过神秘,身上的每一个秘密,都让人忍不住地想去探查到底。
雨淅淅沥沥,乌云重重叠叠。一团团的迷云在心中相互挤压。
……
……
下午,白于野去了陈瑾儿的家里探望。
陈平安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陈瑾儿在一旁喂父亲喝药。
他们聊了一会儿,陈平安表示自己并没什么大碍,只要喝点药养养身子,过几天就可以下海捕鱼了。
他每说一句,咳嗽就来一阵。话还没说全,就被陈瑾儿责骂似的喝令少说话。
对于女儿的关心,陈平安笑了笑,然后说自己想喝热水了,便让陈瑾儿烧水去了。
在屋子里只剩两人后,陈平安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起来。他咳了咳,说:“小野,谢谢你保护瑾儿。如果昨晚瑾儿被那个家伙带走,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陈大叔,你说什么呢,瑾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得保护好她。”
“有你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瑾儿由你保护,肯定吃不了亏。”陈平笑着安说:“想当初白连刚到我们村子,还是一个不善交际的闷葫芦,十二年过去了,结果变成了一个大英雄。武者啊……这可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哟。”他揉了揉自己的胸脯,眼神中的光芒似乎是在唏嘘自己的过去。
心想陈平安可能会对白云江有所了解,白于野问道:“白……”注意到了称呼上的不对,白于野又改称道,“我爹他在这里生活了十二年,你们真的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身份吗?”
陈平安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白连他的为人和我小时候在临州城里遇到的武者完全不一样,他们自大,狂妄,喜欢用拳头说话,而白连谦卑,低调,就像个普通老百姓。虽说是个闷葫芦,但为人热情,经常免费医病,也帮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哎,小野,”他又续说道:“你爹他既然是个武者,那能否教瑾儿一点东西?学点武道防身,总比祈求别人的保护要好。她才十岁,学起来肯定不晚,你说呢?”
白于野有些为难,他不想以离开为理由拒绝陈平安,毕竟白云江也提醒过自己,明天他们的行迹,决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十岁不是学武道的最好年纪了,在加上瑾儿是个女孩,我爹他可能不会同意。”伪造的谎言让白于野不敢正视女孩的父亲。
陈平安有点失落,“那也没办法,很多事情强求不来。”
这时,陈瑾儿提着一壶热水进来了。
一看到女儿,陈平安的面色立马又好上了几分。他接过了陈瑾儿倒的热水,喝了几口,就佯装自己困了,要休息,便让白于野带着陈瑾儿出去戏耍一会儿。
陈瑾儿起初还不同意,不过他爹并没有理会她的小情绪,自顾自地打了个哈欠,就躺下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陈平安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陈瑾儿见此,生气地跺了跺脚,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后,也就乖乖的出去了。
白于野跟在陈瑾儿的身后,想给她讲点故事哄哄她,但这个时候女孩,并没有多少的心思在故事的有趣性上。
女孩没兴趣,男孩也就没有了讲下去的意思。
她蹲坐在自己的门口,看着雨水从屋顶滴下。她的内心正如外面那躁动的雨点。
耳边只有雨声的时间持续了很久,陈瑾儿才开了口:“小白哥,你说爹的伤什么时候会好,我不喜欢看着他强忍疼痛对我笑的样子。”
“放心,很快的。”白于野安慰道:“而且,陈大叔那样子不也是为了你能轻松点吗,他也不喜欢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呀。”
“可我就是忍不住,”她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手臂围住了脸。“忍不住去想昨晚的事情。爹是为了保护我,才受到这么重的伤的。小白哥你也是,如果不是白叔叔来的碰巧,你也会和爹一样躺在床上。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受伤。”
臂弯里,窸窸窣窣的响起陈瑾儿的哭声。她的哭声很小,仿佛是在克制自己不要大声哭出来。
听着哭声,白于野的心颤抖了好几下。他的眼中闪过疼惜的神色,口中慢慢地哼起女孩最喜欢的歌谣……
陪伴,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