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升起了篝火，两个铁盒都被他们放到了石砖上用以加热。
没多时，‘清心水’散发的雾气便笼罩了整层楼阁。他们二人各坐在一把木椅上，贪婪的吸取空气中那令人沉醉的芳香。
鼻子的吸收太慢，他们就张开了嘴，用嘴巴大口地汲取。
‘清心水’的气味像是一团雪白的棉花，填充进了他们的大脑里。先是头部的惬意，然后便是全身的舒畅。士卒两人都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天国，有无数双手在身上温柔地按摩。
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欢愉。连一旁的猎犬，也是如此。
白于野见烟雾弥散到了自己这里，不由得捂紧了鼻子上的口布。他不想在这里因为‘清心水’丢了心智。但浓厚的雾气带来的气味还是太重，仅仅是吸入了一点，男孩都感觉自己的脑袋轻飘飘的。
若不是手臂上伤口的疼痛，他还险些掀掉了自己的口布。
在亲身确认了‘清心水’的迷惑性后，白于野觉的自己更不能在此长留了。
偷偷的瞄了眼士卒的情况，在看见他们两人以及一条狗都处于飘飘欲仙的状态后，他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劲直地走向他们。
白于野先敲晕了猎犬，再砸倒了士卒。直到他们合上了眼睛，嘴巴还是没有闭上。他们依然大口吸气的动作，让白于野觉得他们其实不是被打晕而是沉浸在‘清心水’的世界里无法出来了。
白于野扒掉了两人的衣服，但无奈男孩的体型太过小巧，无论穿哪儿一身都像是偷穿长辈衣服的后辈。于是，他褪去了套在衣服外面的甲胄，撕掉了一些不必要的布料以及缠了几个小结，让他看上去更接近经历了死战的前线战士。为了增加身高，他特地往他们的靴子里多垫了些布料，使白于野穿上后高了几公分。
大功告成，只要找到白云江，让他换上士卒的衣服，就可以顺利出城了。
计划好了一切的白于野在最后临走前，给脸抹上了一层木炭，只为脸庞看上去能少几分稚嫩。
……
……
一朵云彩从西边飘来，挡在了月亮的正面。
大地增添了几许黑暗，城市多了几分寂静。
有了伪装，白于野就放开了胆子在外面游动。他手里拿着一柄长剑，学着其他士卒的样子，查过街上的任何一处。
他潜入了士卒最多的地方，他们手里的火把聚集起来就和天上的群星一样多。
有个人从白于野的身旁经过，询问他为何灰头土脸的。
白于野只能讪讪地回答：“围捕白云江的时候没有招架住他的拳头，被他打飞了。”
“那兄弟你的运气可真好，白云江可是练气大成的大师，没死都是老天保佑你了。”
白于野听了在心里暗骂，没被他弄死，差点被你们弄死了。“希望是老天保佑。你们有找到白云江的踪迹吗？”
“前一刻还在这里发现了他，不过被他跑了。我们现在得跟着猎犬，只有它能再次找到白云江了。”
那个士卒在和白于野闲聊了几句后，就和他道别了。士卒跟上了大队伍，白于野则继续在街道游荡。
他紧绷了脸，不想让人看出太多的表情。白于野边找，边在墙上刻下了记号。
与其主动去找白云江，不如让白云江主动来找自己，这是白于野刻下记号的初衷，但转念一想，在搜查严格的黑市里，如果有人比白云江先发现了记号，自己的安全，也就岌岌可危了。于是，白于野的记号计划只能就此作罢。
这时，一支十人的小队与他迎面相撞。
小队停在了他面前，一个长满了胡子的男人先和白于野打了招呼。
“到换岗时间了，我们一起走吧。”
白于野把脸侧了侧，躲开了火把的光芒。他故作镇定地答道：“不了，我有东西掉在这里，要先把它找回来。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
“在这里丢东西可不好找啊，往来的士卒少说百余人，说不定被哪儿个眼尖的捡走了。”胡子大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建议道：“还是先出去休息下，问下其余人，或者天亮了再来找吧。”
“不不。那东西对我很重要，一定要现在去找……”白于野慌张了，提高了说话的语速。胡子大叔见了，就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想安抚一下。
手刚搭上了白于野的肩膀，胡子大叔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不是一个士卒该有的体格，武言城招兵年纪是小，只要年满十四岁，就可以报名入伍。但他的肩膀，摸上去就和自己家中的儿子一样。而他的儿子，今年才刚入十二。
胡子大叔把两只手都搭在了白于野的肩上，让他逃脱不能。“你不是武言城的士卒，说，你是谁？”
胡子大叔加深了力度，白于野感觉自己的肩膀仿佛被一只老鹰抓住了。
“武言城普通士卒，陆仁义。”这是他偷来的军牌上写的名字。
“我们武言城可不收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头。既然你不说，就让我来看看你的脸。”胡子大叔把白于野的脸别了过来，凑近了火把。
火焰把白于野的脸庞烘烤的炙热，胡子大叔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伪装士卒的小子。
胡子大叔的动作很快，其他人都还没有认出来，他就已经把男孩顶到了柱子上。
“前皇太子？！”他用一只手摁住了白于野的脖子，另一只手拔出了刀。“小子，你的身份摆在这儿，即使是我也爱莫能助，对不住了。”
胡子大叔抬起了握刀的手，白于野则把手伸进了衣领间握住了火器的手柄。
白于野提高了所有的注意力，把一切赌在了自己的手速之上。
一道身影，悄然无息的从胡子大叔背后经过。
胡子大叔感受到了……他感受到自己的后背血流如注。
他动了动喉咙，从里面喷出了一口血。
血腥味扩散在口腔中，胡子大叔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转过头，发现其余九人悉数倒瘫在地。
云朵飞走了，月亮洒下的银白光辉在尸体上凝聚成布。他看着那个站在尸堆上的男人，视线慢慢下移，边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着。
“白……云……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