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于野搅了搅碗中深色的汤药，为白云江喂了下去。
在女孩的照顾下，白云江的呼吸很快就平复了下来。额头的汗水收了回去，不时还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白于野觉得应该郑重的向女孩道谢，但刚想开口，才发觉自己连女孩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我叫楚其华。”在男孩询问后，女孩这么说道，“感谢的话就不必了，我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白于野说，“我叫白于野，很高兴今天遇到的大夫是你。”这并不是客套话，因为白于野不清楚，如果自己遇到眼尖的人，会不会被他们认出来。一旦白云江的身份再次暴露，恐怕他们是真的无处可逃了。
楚其华笑了笑，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以大夫之名相称。也许，就这么学下去未尝不是件好事。“我还称不上大夫的名号。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执意要在我这里医治，不去军营找我师父呢？”
“额……军营……军营受伤的人多，我怕你师父一时半会儿忙不过，延误了病情。”白于野随便找个借口就搪塞了过去。“比起我们，你的眼睛怎么了？”
“哦，我小时候发了次高烧，没及时就医，烧坏了眼睛。现在在师父这里当学徒主要是为了找点法子让我能看到点东西。”提到了自己，楚其华的脸上依然浅笑不褪。“你知道嘛，我娘当初生我的时候，是春天，正值百花齐放，绚丽多彩之际，所以家里人给我取名其华。”
“所以你想治好眼睛看一看春天的景色？”
“嗯。我闻到过，听到过，感受到过，唯独没有看到过。”楚其华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像是树，又像是花，更像是一阵风。“白于野，我想听听你记忆中的春天。”
“我记忆中的……”白于野顿了顿，他想组织好词句，争取给女孩组建一个美丽的想象空间。“我记忆中的春天往往伴随着海岸的潮声。在春天，你能看见树很绿，就像翡翠挂在上面。动物很活跃，就和睡了几个月，着急着出来玩耍的小孩一样。
要说春天最大的特点，应该就是它的阳光了。春天的光没有夏天的燥热，也没有冬天的湿冷。它很温暖，直射心房的那种温暖。如果你有机会，可以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在你的衣裳上，肌肤上，都会闪烁着树荫下的春光。你能在阳光中感受到春天的一切。”
“我还真没认真感受过阳光，听了你的介绍，我突然又对阳光感了兴趣。下一个春天，我会学着你说的坐一坐。谢谢你，让我对未来又有了几分期望。”楚其华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
光看着女孩脸上的笑容，楚其华就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但白于野知道，她脸上的笑意，只是用来伪装脆弱内心的面具。她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内心的悲伤，以至于浅笑成了她的常态。
忽然，躺在床上的白云江在咳嗽了几下后睁开了眼。
在昏睡中，白云江依然记得自己的处境，所以，他不敢沉眠太久。
在得知了女孩所做的一切后，他就穿上了衣服，致谢道:“谢谢你的帮助，但我们有要务在身，不能在此久留了。”
女孩听了，没有挽留的想法，只是默默地拿出了几副药贴和几卷绷带。“走了的话把这些带上，路上用的着。”
“你知道我们不是当地的士卒？”白于野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女孩知道他们是要远行的。
“武言城不收十四岁以下的男人入伍。而你的声音我听着有点稚嫩，不像是个能上阵杀敌的士卒。而且，我听说今天城里的黑甲重骑在黑市围困一大一小的嫌犯，一猜就是你们了。”
白于野涨红了脸，果然变声期前的男生声音还是不够雄亮。
白云江虽有些震惊，但既然女孩并未作出招来士卒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在这个武言城里，聪明人还是太多。
在抱拳致谢后，白云江就带着白于野从医馆的后门隐入了巷子中。
……
……
出了包围圈，还有如何出城这样的问题摆在白云江二人的眼前。他们已经被守城的人认了出来，想光明正大的出去是不可能了。
武言城的军官很理智，他并没有把全部的兵力投入到黑市中去，好像是预料到了犯人会逃出包围圈，此时武言城的城门口，驻扎的军力是白天的两倍。这让白云江只能打消强行突破的念头。
白于野蹲在城门附近的马厩里，闻着马粪味，看着不远处高达百尺的城墙，不由得计上心头。
“不如你带着我飞过去。”这不是疑问，而是白于野对白云江能力的肯定。他相信，作为练气大成的‘剑封侯’白云江，飞过一道城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武侠小说里都是这么演的。
一旁的白云江传来了一声惊呼。
“你在想什么？我要是能飞过去，不早带你出去了。”
“可你在酒馆的时候不是带我跳到了屋顶上。”
“屋顶多高，城墙多高？”
“亏我在书上读了这么多，还以为你们这些大侠都是会飞的。”
“书只是书，拿笔写出来的而已。况且，我在村子里什么时候给你买过书？”
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白于野只能心虚地说道：“我借了小剑哥的书看的。”
“少看这种无用的书，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读。”
白云江摇了摇头，一旁的马似乎是附和一样，也甩了甩自己的尾巴。马尾甩过白于野的脸，痒的他直打喷嚏。
白云江捂住了男孩的嘴，省得他打喷嚏的声音引来太多的士卒。
他们马厩里的动作没有被士卒发现，倒是惊醒了里面睡着的马，它们开始摆动蹄子，马蹄声铿锵有力。
看着这帮不安分的动物，白于野当即又想到了一个法子。他拉开了白云江的手，凑近了他的耳朵。
白云江在听完后评价道：“很大胆的想法。”
“我们现在正需要用大胆去打破绝境。”
“不得不说，你是个有勇气的小子。我赞同你的计划，我们先去把材料收齐，然后就在这里大闹一场。”
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