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观死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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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人类的死亡

红梅花落了,君珩见过了崖香正缓步往回走。此时便看见了落在树下的蓝色蝴蝶,那蝴蝶旁边站着一个人,平凡的让人不会多看一眼,君珩觉得陌生,刚要走过去,就突然顿住。

眨眼间凭空消失,不见了。

君珩细思恐极,那种马上就要看清又怎么也看不清的感觉极度不好。

“怎么了?”周影本以为君珩会晚些回来,或者不回来正打算出山去逛逛,却没想到他会在此。在此处看见了君珩,看他盯着树下发呆就走了过来。

君珩听见声音回头:“看见了一个人。这里有穿黑色衣服奴仆吗?仙法挺好的那种。”

“黑衣服?”

周影照顾了荼蘼一晚上,终于熬到了把解药和忘情水都做好给他灌下去,才安心的睡觉去。

孟姑娘就回到自己的密室里研究新的木偶术去了,孟姑娘最近爱上了钻研傀儡,两者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后者总会因为是肉体而腐烂变臭,而前者是利用奇特的酱料腌制的皮骨发肉,不会烂,只是需要断开,所以连接处就会有疤痕。

可是跳下去并不是了结,血蛊嗜心做巢,食虫钻骨为穴,直到把心里的那个人连着血肉蛀空了,连着命一起烂在河里便不会痛了吧。那时应该便是结束了吧。

“肯定是疼的,我不想她掉下去。”那个枯瘦的脸上暗淡的毫无光辉。

“大人,您是神,这个样子您的子民怎么办?”孟姑娘不懂他那感情到底有什么用,到底是什么让一个神冥堕落成一朵枯花。

“对,我是神,她是我的子民……那她在哪?她的……魂……在哪?”荼蘼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消失了两个月,孟姑娘竟然觉得自己应该来帮他看一看这河水里是不是有故人来。

可是没有,故人没来。

他也没来。

后来孟姑娘奉阎罗大人们的命去人间火色山收回山上万物之景,留一片干净焦土。

她去时,只觉山色烂漫红英飘飞,雪下的很大,可是明明是七月署中哪里来的红枫?哪里来的大雪?哪里来的生机?明明该是一座死城。

山的最高处有一座宫殿,简单却雅致,清冷还富贵。

山色如火,殿内院中一棵桃树却开着白花,花形像梨花却比梨花娇艳,比桃花清烈,枝头挂着红丝线像雨落下,如红红的血雨。

殿内有一人抚琴,琴声哽咽如困军之势,刀枪声鸣,冰破火灼,杀的人寸步难行,围的卿水泄不通,倜然琴音一滞,见花落纷纷,柔情似水难舍难分,珠珠凄吟,弦弦心痛……

琴音未止,孟姑娘便是再也听不下去,脏腑翻涌烧灼难忍,琴声虽美,却福薄难寿。

何其悲苦,何其落寞。

“孟姑娘来得正巧,听我做这一曲如何?”殿内白衣停了手,怕是自己也听不下去了吧?

“大人如今倒是不去无尽湖了?”孟姑娘一身素简黄裙踏进店内。

这一脚踏入只觉浑身一震,她看到荼蘼身侧正倚着一位美人,那美人娇艳惑人还带着清俊雅致,真是之前荼蘼来到无尽客栈时怀中抱的尸块?如今怎么好端端的活着?

“……她?”

再看荼蘼依旧是形销骨立,白衣穿在身只显得更加瘦弱,仿佛这殿中的一阵凉风就能把他吹走一般,明明穿的厚厚实实却还是显得单薄,倒是那个身侧的美人靓丽精神到比他像个活人。

若让孟姑娘猜哪个是死的哪个是活的她定会指着这个白衣曰鬼,指着那个红衣谈人。

可白衣不是鬼,红衣也非人……

“……今日他们也不愿给我,这火色山是我唯一的念想了。”荼蘼知道地府定会将这一方土地抹除,早该抹了,他们早就给他制造好了,只要一把山火,从此再无火色山,只有焦土与废城葬在山川之下,耳然又将有一片新的天下与江山在此崛起,踏着前人枯骨快快乐乐的成长、死去……

“大人您是神,理应顺应天律。属下秉公办事,大人莫要为难。”孟姑娘对谁都可以极好,也可以极坏,她向来无情意无真心,一颗心来者分分便就没了,她同情荼蘼够多的了,而如今秉公办事这同情虽更重却也无法看他任性。

“孟姑娘看见她了吗?”

“……”她明白这指的不是眼前而是那条玉桥上是否有这样一位女子走过,让她遇见。

“……”枯瘦的那张脸微支起唇角,轻按上琴,嘣的一声琴弦未断便见那枯瘦纸白的长指指尖弹出一滴血,染在琴弦上。

紧接着便有一双白皙葱指攀上他的手,抬起轻轻柔柔的给他吹着伤口,小心翼翼如视珍宝。

“这……”孟姑娘觉得神奇,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怎么可以如此细致的活动,那神情哪是个死人,明明像个……是了,像个亲和可人的爱人,像个温柔细腻的恋人,唯独不像这张脸的主人会做的事,这张脸妖媚又清俊挂着冰雪与火热是难有这种柔情的。

“她死了!她说过她会陪着我,烦的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粘得我夜不能寐,朝不见夕。她却还是走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就留下这一堆残破尸骨流我伤心。”荼蘼觉得这个柔情如水的木偶像炭火一般,美丽的令人向往,却烫的人肌肤溃烂黯然神伤。

“我把她一块一块的泡进独制的酱缸里,让她的骨头、血肉木化,皮却是弹的是软的,再一块一块接上用针缝起来,连劲也不敢用怕大了她会碎掉,怕小了她会裂开……呜呜……”他在哭,再也说不下去了,像是要把所有工序都讲清楚好让自己被怜悯一下,给他个时间缓缓,让他能不那么痛些。他想要一个别人眼中的观点,问一问是不是她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她其实早死透了。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答案,更像是想要一句像极了答案的安慰,安慰他,她还活着等你去寻她。

孟姑娘看着一个神的眼泪,不是浅浅一滴,而是倾盆大雨不能止息,像是一株本来就将死的花抽干自己仅剩的那么一点水。

她眼前的荼蘼和那个立于尸山血海的恶鬼之神分开,渐渐的不能重合。

那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也该是个公子般的潇洒人物,可是只有极少人知道卑微如他不过是面不如心纯粹罢了。倒是很像这一个。

脑子放空了很久才回神,手中还在不停的忙活,靠着回忆作出个新的人偶。

做完一个新的人肉木偶,觉得倒是可以与荼蘼做的那个一较高下了,只是骨肉分开的交界处细节怎么也没有荼蘼做的漂亮。又开始研究其他花的形状。

“难不成世间还没有比荼蘼花好看的花了不成,还是自己的手不如人家的手指精细?”自言自语中又拿出在阴背山口捡的念毒花,看着这纯白色的花,竟是好看的有些不像话,一时间就开始研究花纹图案,这花自带纹路,只觉得这纹路细致精巧越看越有趣,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不想松手去看一眼别处。

“哦,这花毒就毒在这纹路上!果然是朵绝花,香味凝神,花纹迷幻成境,是心毒,中毒深浅全都在自己的经历,难熬的是梦魇,快乐的便是享受。怪不得……吐了那么多血真是可怜。”

孟姑娘把念毒花的花纹记下,然后封在收藏的花格中,她心里喜悦又多了一种稀奇物,倒是可以研究些新的东西出来。

她想着该怎么利用上这些小东西改善人偶术,不自觉地便走到一排酱缸前,里面全都是尸块,被分得整整齐齐,有少女的纤细腰肢,有少年的清秀眉目,还有成年的男女,可是没有老人的,老人的皮骨都松软的快要还给阴间的塑娘娘了,根本没办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