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可是，我觉得你还是去见令师父的好！”甘懿龙眼眸一笑，他为什么要和她一道，这个他心里面是明了的。所以，决定不能让她离开她师父，离开暗血门。
“怎么？我师父怎么了么？”
“先前，你就应该看到。你师父她伤得不轻！”还好，她关心着她师父，不然，真的不知怎么让她回去！
“她？”先前自己一心救出师父，倒没注意她的伤势。“伤得很重？”
甘懿龙点了点头。
“好！我们去追她们，师父带着师父跑不了多远的。”辛怡给了自己一个微笑，似是下决心似的，“等师父伤好之后，我就离开她，和你一起笑傲江湖。好吗？小龙！”
“好！”等冷雨凝的伤好，三五个月是要要的。到时，说不定，自己就查到藏宝图的下落了！
“嗯！杨德，我们走吧！”
一行人纷纷上马，向前赶去。
“小龙！”怡笑走出师父的房门，便看见甘懿龙一袭白衣立在几笼竹前。娇艳欲滴的绿色，静默在白色之上，再无仰视之姿。
甘懿龙回过头，便见着辛怡笑一脸倦意地站在他身后。
“怎么了，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甘懿龙淡笑着。
“我将黑玉斑指还给师父了，她很生气！”
她眼圈微微发红，想必她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只是为什么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还是执意要这样做，“为什么不等她伤好些了再说？”
“你说呢？”不答反问，这个问题对他应该不难理解。就像当初的他知道自己义父会生气，但却毅然决然地辞去捕快一样！
“我？”他明了的一笑，怡笑就向他靠拢了来！
她将头靠在他结实而又宽阔的胸膛前，细数着他的心跳！
倒是这一动作使甘懿龙有些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他的手应该放在哪儿才好！
半晌，才伸出手轻拥着她！现在的他有些忐忑，对于她对自己的这一份情。而他也很庆幸，自己扮这一角色还未被聪明的她发现假扮的蜘丝马迹！不是她不聪明，而是在感情面前谁都会变得迟缓。
“我终是要离开她的，与其让她伤心舍不得，倒不如让她失望！”他为了自己不做捕快、甚至与自己的义父对立。自己怎么能让他俩共同的愿望付诸东流？
“其实，你想过留在这儿没有？”甘懿龙转身面向她，眸子黑亮。
“留下？”怡笑淡淡一笑，歪着头看向他，“说实话，没有！”
“为什么？看你和你师父的感情不错的！”看来自己得继续说服她留下才行！
辛怡笑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小龙，你应该知道师父的身份的。”
当然知道，不然他不会在这儿！不会和她这么暧昧地处在一起！
风轻抚着竹叶儿簌簌作响，阳光此时从叶缝林间洒下，投下斑驳的影在相依偎的两人身上。
“以前，我就觉得师父身上有秘密。当我知道她有意要我继承暗血门时，就有意想让她失望，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我有个爹爹！我不想把他拉进江湖。”提起爹爹，她的眉不由纠结在一起，这个心结如同芒刺哽在她心头，是她一生的阴影。若是再以重来，她会安安静静地守着他、孝顺他，而不是聪明地买弄为他埋下祸根。
淡淡一笑，是释然、是轻讽，辛怡笑认真地看向甘懿龙的眼，“现在的我，其实什么都无所谓。只是不想把你拉进来！因为，你和我爹一样，是我想珍惜的。我失去了他，所以我更要珍惜你。”
眉间轻皱，轻吟出声！
“怎么？伤口又疼了？”甘懿龙柔声问道。
“嗯！”
“回屋去吧！风吹着，还是觉得有些凉。”
“不！我想要这儿多站会儿，你陪我。”现在如此的春光明媚，就这样坐进屋里岂不可惜。
“好！”望了望她的伤口。其实他一直不解！那刀原本是要刺中他师父的。那时他已经暗运暗器准备打掉那刀，没想到那一刀却峰回路转，挨在她身上去了。她是替他师父挨了那一刀的呀！原因就是，她知道那是他师父，知道他师父在他心中的重要吧！
看着此时静静的她，甘懿龙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不自然。玉卿到底以自己的身份与她发生了怎样的事儿，才使她这般倾心于自己。只是，自己现在要利用她的这份痴心，作为一个神捕，却是有些不耻的。
义父为什么要自己这样做呢？暗拧了眉头，看向那淡天远云，他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那是发自于他的心底！
风儿绻缱着两人的发，飞舞的发丝空中追逐纠缠，乱了一池的心绪……
“师父，别生气，这样对身体可不好！”看着先前师父被辛怡笑气得面上青筋暴现，他有些于心不忍！她就不能等师父伤好了再提这事儿么？
“小波，你知道了师父的身份！你明白师父的想法吗？”撇开话题，冷雨凝问道。笑儿一直就排斥她把暗血门交给她，以她的聪明老早就在怀疑了吧！现在，她一定是知道了她的想法才会这么快就推脱掉，怕引火上身吧！
王小波点了点头，“是，我知道师父！”
“噢！说来看看！”眼从窗外看向前庭的那棵树，那苍劲的枝头劲健地直指天宇。
随着冷雨凝的眼光看去，王小波淡淡道，“就象这树想和天比个高低一样！”
冷雨凝冷然一笑，“不！那天本就是我们。”
后蜀偏安，生活一直富裕，但是现在却在这样的重重盘剥下生活。她要新仇旧恨一起报！朱家天下，她就要推翻它！就算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只可惜，自己的夫君和小主人都不知下落，应该是死了吧！而自己的爱徒现在又不愿意和她站在一线。重重地叹了口气，她也有选择的权利！毕竟现在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没必要要选择跟自己走一条艰难的路。
看了看立在自己面前的王小波，他一直这样关心自己，最重要的是自己说一他从来不说二！于是，她拿出这个黑玉斑指，交给王小波，“王小波，不要学她令我失望！记住你所说的话！”
“师父！”看着心里这个小小的斑指，但王小波却觉得如山般沉重！一直觊觎的东西，得来竟是如此的容易！可现在得来了，又觉得有些彷徨。
想拒绝，却对上冷雨凝那有些发青的脸，“你也不愿意替师父扛这个重担子？”
看来今天不接也要接了，他淡淡一笑，伸出自己的手，一字一顿道，“我……王小波，向天发誓，这一生与大宋誓不两立，我会追随师父的志愿，重建后蜀，还后蜀一片富泽、一片祥和。若违此誓，猪狗不如，天诛地灭。”
“好！很好！我会找个时间举行仪式，让你正式接手暗血门！”冷雨凝淡淡笑着，虽然他不是自己最中意的那个，但他绝对是最听自己话的那个！“好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嗯！师父，好好养伤吧！”退出房门，转了个弯，便看见几笼竹林下，一男一女幸福的背影。
其中那个纤细而又柔弱的背影是辛怡笑，此时的她温顺的象只小猫。不知为何，心里面有一点儿堵闷。她就是为了他才那么坚决地离开师父吗？
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却又如此对他？
上次救他时，她裹在肚兜下那白如凝脂的肌肤、靠近自己时那娇媚动人的模样、以及轻碰着红唇的那股温润与馨香，轰地一下攻入他的脑海！
他的脑子一乱，脚下的步伐也就跟着零乱了！
想要止住这些画面，可思想如洪水猛兽，一旦泛滥便一发不可收拾！只得，慌自逃窜。原来先前接到那门主信物也不曾有半点高兴，是因为他知道她迟早就要离开这里的。他难道留恋她？
当脑中出现留恋时，不由得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不是一向很讨厌她的么？何时留恋起她来了？但是闭上眼，她的眉眼、嘻笑、忧愁……一下塞满了脑海！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悄悄地住起了心屋！或许是从第二次救她时！或许是在她骂他极度自大又极度自卑时！
“师父！把这药喝了吧！”怡笑端着一碗药汁，来到冷雨凝面前。
冷雨凝眯着眼，听见她的声音亦不闭眼。她知道她未睡着，或许是由于昨天自己拒绝了她，她还在生气吧！
在她的记忆里，师父从未象现在对她这样冷淡过。心里划过一丝悲伤，咬了咬牙，笑道，“师父，你若现在不想喝，那我把药放在这里，待会儿一定要记得喝哟！”
见她没有想答应自己的样子，便将碗轻搁在桌上。
正欲退去，便见冷雨凝微微睁开眼，但遗憾得很，始终未朝她这边儿扫一下。她紧拧眉头，呆愣地看向面前的空气，感觉很是疲惫。
“师父！”想走上前，至少还可以为她抚平那道眉。
“别过来！我担当不起！”语气很冷，使怡笑的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我……唉！”垂下眸子，轻叹一声，转身。既然现在自己做什么都不对，不如静静离开。至少，自己还可以留给她一点好心情；至少，自己还可以在一旁默默看她身体康复。
“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别让我看到。”
背后响起一声响雷。怡笑被这一声惊得停住了脚步，她含泪轻笑，这种感觉小龙也经受过吧！但是，自己有错吗？不过是想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保护自己珍爱的人，自己有错吗？自己不愿走她的路，但至少自己是关心她的，牵挂她的。若她有事，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可是，她，为何要这般决绝！
除非她从未真正关心、喜欢过自己。她只是一直把自己当作她可以用来复仇的工具，最佳复仇的人选。
这么想着，有晶莹划过脸庞，微湿、微凉！
“好！……”回答得很坚定，紧接着不再犹豫，脚也跨过门槛。却未看见同样悲凄的表情，出现在冷雨凝的脸上。
是，最开始的她便觉得怡笑的冷静与聪明能助她一臂之力。但是，在和她相处的日子，却不能把她当作一般的徒弟。自己也曾有一个女儿，若还在，也和她一般大小吧！但是，自己却残忍地让她做了皇子的替身，被官兵杀死！所以，失去爱女的她，早就把怡笑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般疼爱。所以，现在的她虽痛，却也欣慰。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那么就让她跟着那个人远走高飞吧！不要回来，永远！
“砰！”当辛怡笑轻合上门的那一瞬，发出了轻响。
冷雨凝猛侧过脸向那边看去。恨自己先前那般决绝，即使绝决让她走，也应该多看她一眼啊！
可是，她知道笑儿的性情，她善良、多情，她怕自己的不舍会牵绊着她。这样，至少她会走得心安些！
“笑儿，我的笑儿！”笑和泪珠同时挂在脸上，是欣慰、是心酸、是不舍、是绝别……
“师兄！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师父。”虽然她和他有些不相融，但是此时师父身边最得力的人应该就是他吧！
怎么，她现在就要和他离开这儿了么？心里不由得一黯，但面上却仍如冰敷，出语也有些咄咄逼人，“她是我师父，我不会待她象你这般的。”
“是吗？”不理会他语气的冰冷，只为他有了这一句称不上承诺的承诺，真心地送他一个离别的祝福，“那就好！我走了，师兄，你保重。”
她真的要走了！她真的要走了！心里想着要留下她，可是有什么理由呢？她认定了他一生，她要和他一起远走高飞，而不是他！
“好！要走就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其实他真的想要挽留，可是他凭什么留住她？所以，只有用这样冰冷的话语来掩饰心里的那份期待！似乎这么一说，自己就会遗忘了那份本不该有却有了的不安分的悸动！
“呵！”怡笑面上浮出一丝凉凉的笑意，“知道吗？说这句话的不只你一人！”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带着一袭的凄然和满腹的坚定，翩然而去。
贪婪地望着她的背影，在她离去的那瞬起就开始失落、惆然，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奢想呢！裙角在转弯处一闪便逝，她从此就会远离这里，想再她一面亦难了！
想到这儿，冰冷的脸上，不由浮出一丝讥讽。王小波，几何时，你的心变得如此柔弱、善感了！收起来吧，趁早收起来吧！一切已经落定尘埃，一切结局早已经写下。轻轻地关上门，随便也关上那道心门。但是那根弦被她轻轻挑动，想静也静不了！
“小龙！”怀带着委屈和不舍，扑在甘懿龙的怀里，强忍着的泪光放肆地挥洒而下。她有些失望的，因为师父可能从来未真心对待过她，这成了她的心结！
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想给她力量。毕竟此时的她是他不熟悉的，太过娇弱了，不像她！
将自己的不痛快统统哭了出来，感受到他手掌传来的温热，她啜泣了几声停止了哭泣。
“我们走吧！”她笑道，那笑在泪花里绽放，有些凄凉。
甘懿龙轻轻一笑，就在她倒身而哭时，他就料想她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但是现在却应验了。
擦了擦她的眼泪，柔柔地问，“真的离开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