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天下午发生的事。下课之后,小豆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时候,大荣君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校长先生发火了!”
“在哪里?”
小豆豆问。因为,迄今为止,小豆豆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校长先生发怒的样子,不禁十分惊奇。大荣君因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加上十分吃惊,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鼻翼也有点儿鼓了起来,说道:
“在校长先生家的厨房里。”
“去看看?”
小豆豆抓住大荣君的手,就向校长先生家的厨房跑去。校长先生的家就在礼堂的侧面,厨房则靠近校园的后门。
有一次小豆豆跳进了厕所的掏口里面,就是在这个厨房里面的洗澡间里洗干净的,另外,午餐时的“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的菜肴,也是在这个厨房里做出来的。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近厨房,厨房的门已经关住了,果然,从门缝中传出来校长先生发怒的声音:
“到底为什么,您要那样随便地问高桥君‘有没有尾巴’?”
然后听到了小豆豆的班主任老师的声音。对校长的责问,女老师回答道: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看到了高桥君,觉得很可爱,就随口说了一句。”
“您难道不知道这有多严重吗?我对高桥君费了多少心思,这一点,您怎么才能理解呢?”
小豆豆想起了今天上午.上课的事情。早晨,班主任老师说:
“古时候,人是有尾巴的。
这是非常有趣的话题,大家都非常高兴。用大人的话说,这是进化论的初步知识,总之,是很少见的话题,特别是,当老师说到:
.所以,现在我们都有尾骨,这是尾巴退化后留下
来的。”
这个时候,以小豆豆为首,大家开始互相摸哪-一个是,尾骨,教室里乱成一团。在这个话题的最后,老师开玩笑地说:
“有没有人还有尾巴呢?高桥君,你有没有呢?”高桥君急忙站了起来,摇着小小的手,认真地说:“我没有。”
小豆豆明白了,校长先生正是因为这件事而发怒。现在校长先生的声音,不像是在发火,而是充满了悲伤:
“您有没有想过,高桥君被您问‘有没有尾巴’,他会是什么心情呢?
女老师没有回答。小豆豆不明白为什么尾巴的事情,会惹得校长先生这么生气。“如果老师问我有没有尾巴,我一定高兴死了。”
的确如此,像小豆豆这样的孩子,身体上没有任何缺陷,所以,即便老师问“有没有尾巴”, 也一点不会在意。但是,高桥君的个子,已经不可能再长高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校长先生在开运动会的时候,特意设计了适合高桥君的项目,让他可以取得好成绩,而且为了去掉身体上有障碍的孩子的自卑心理,让大家都不穿泳衣,一起到池子里游泳。总之,为了使高桥君,还有泰明这样的身体上有障碍的孩子,能够去掉自卑的心理,以及“我比别的孩子劣等”的想法,校长先生尽了他能做到的种种努力。而事实上,这些孩子们也确实没有什么自卑的情结。但是,因为觉得高桥君很可爱,顺口就说出一句“是不是有尾巴呀”这样的话实在是欠考虑,这也是校长先生始料不及的。关于尾巴的这件事,是校长先生偶然知道的,因
为上午.上课的时候,先生正在后面参观课堂。
女老师哭了起来,只听她说道:
“确实是我做错了。我怎么向高桥君道歉才好呢?”校长先生沉默了。这时候,小豆豆很想看一看校长先生,但是从玻璃窗上是看不到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看一看先生,但她却更深切地感觉到,校长先生的确是我们的好朋友。大荣君肯定也是这个想法吧。
校长先生对班主任老师发火的时候,不在还有别的老师的职员室里,而是在谁也看不到的厨房里,这一件事,给小豆豆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从这件事上能够看出,小林先生作为一位真正的教育者的处事方式。这一点,虽然当时的小豆豆还不能理解,但不知为什么,先生的声音却总是留在心里,无法忘怀。
春天来了....对小豆豆来说,巴学园的第二个春天,已经真实地向她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