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切实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自己,而这个想要自己命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关初一突然有狂笑的冲动,可惜被卡住喉咙让她笑不出来,窒息中的笑容令她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关胥圣没有看见,远处床上的白若冰却看得真确,就在这一刹那,小初一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了。
“我不会交给你的。”白若冰斩钉截铁地说。
“那她就得死。”关胥圣一不做二不休,手指开始发力。
“我不会交给你的。”白若冰斩钉截铁地说。
“那她就得死。”关胥圣一不做二不休,手指开始发力。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白若冰从床上跌了下来,努力朝前方爬去,“你放开她!放开她!”
“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东西交还是不交?”关胥圣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急中生智,匍匐在地上的白若冰抬起了头朝关胥圣嫣然一笑,“如果我们母女死了,‘圣隐山庄’就将在武林中消失,你和艳瑶包括那四个孩子都会给我们娘俩陪葬的。”
“你是疯了吧。”关胥圣诧异地低头看着地上的白若冰,他手上一松,关初一终于吸入了一点点空气。
“还记得‘霹雳追魂’、‘巧夺天工’跟‘夺命不回剑’吗?”白若冰双手撑住身躯坐在了地上。
听到白若冰突然提起这几个名号,关胥圣心头一震,手上的劲道又松了几分,关初一终于能正常呼吸了。
关胥圣十分不解,大声地道:“我知道这几个老东西是你父亲的好友,你提他们做什么?”
“当初我和你一起修建‘圣隐山庄’的时候,父亲多了个心眼,请擅长火药的‘霹雳追魂’和奇门异术天下第一的‘巧夺天工’给这里设计了个死阵,阵势一发动这里就会灰飞烟灭。”白若冰得意地笑了起来。
“不可能的。”关胥圣连连摇头,“莫名其妙怎么会给山庄设计个死阵呢?你是在骗我的。”
“因为我父亲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一天你需要功成身退或者是遇到不能面对必须逃避的时候,就让一切消失得干干净净。”白若冰不动声色,说得头头是道。
关胥圣的脑筋转动着,这的确是自己的师傅白知秋会做的事情,他这个人凡事都喜欢留一手,想当初自己以为已经将他哄得服服帖帖将宝贝女儿许配给自己,这老奸巨猾的老头不也还留了一手。
趁着关胥圣和白若冰说话稍微分神,关初一猛地用力一挣扎竟挣脱了他的钳制,掉在了地上,她马上爬起来冲到了白若冰身边。抬起头来,关初一看着关胥圣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当那双大手掐住她颈项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他的杀机,他真的想要自己的小命,从那一刻开始,她没有爹了,现在的她是个没爹的孩子了。
“那又怎么样,你死了,没有人发动,这个阵就是个摆设,再说了,你已经告诉我了,大不了我不要这个‘圣隐山庄’,我另外找个地方重建也不是大问题。”对于关初一溜出自己的掌心,关胥圣并不在意,只要他想要,要眼前这两个人的命对他来说比捏死两只蝼蚁还容易。
“如果我现在发动呢?”白若冰厉声说道。
“你是说机关在这屋子里?”关胥圣左右张望了一下后并不在意地挥挥手,“不可能,当初你绝对不会想到你会被赶到这里,所以就算真有机关也肯定不会在这里。”
“哼,机关的确不在这里。”白若冰轻蔑地看着关胥圣,心里却一点底气都没有,“就算你舍得这十几年创下的基业,你却舍不得你的命。”
为了女儿,白若冰继续瞎掰下去:“五年前,我生下初一的那天晚上,三位前辈夜潜过来悄悄来探望我,他们正好见到了你转身离去的一幕。”
“那又怎么样?他们几个一个擅长火药,一个擅长奇门异术,而‘夺命不回剑’虽然武功比我高强一点,但他也奈何不了我,以我今日的江湖声望,随便登高一呼,帮手可不少,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这婆娘就别再罗嗦了,快把东西交出来,要不今天这里就是你和这小东西的葬身之地。”关胥圣的耐心显然已经用尽了,他目露凶光显然已经准备杀妻灭女了。
奇怪,娘怎么似乎在颤抖,难道她在说谎?虽然坐在地上的白若冰极力掩饰,但她瞒过了关胥圣却瞒不过与她朝夕相处的关初一。
关初一突然冲白若冰眨眼后一笑,显得很天真:“娘,你好像跟我提过‘夺命不回剑’老前辈来看我的时候刚从苗疆回来,还带回了两只小虫子,分别放在你和爹的身上是不是?”
“苗疆!什么虫子?”关胥圣心里一阵发毛。
“是啊。”白若冰接受到关初一的暗示,她也实在掰不下去了,只得跟着附和。
关初一笑得更甜了,“那虫子是一公一母,好像叫什么蛊虫,老前辈说那是他的好朋友苗族的长老送的哦,说只要下在夫妻身上,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哦。”
“那老东西在我身上下蛊?”关胥圣脸色大不变,虽然是医术高明,但他对于苗疆一带的蛊虫却一点也不懂,江湖上的人都闻蛊色变,他也不例外。
奇怪,初一怎么懂得这些东西?白若冰心里暗自称奇,关于蛊这东西自己也是过去曾经偶尔听父亲提起而已,但不管怎么样,小初一这些话给她们母女带来了生机。
“呵呵……”白若冰也不知道接下去自己该说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关胥圣被一个五岁孩童捉弄得心惊胆战,这一切多么可笑,她的笑声让关胥圣从心里发寒。
虽然心里并不十分相信,但事关性命,关胥圣换上一副笑脸,从孩子身上探听消息:“初一,告诉爹,把你知道的关于蛊的事情告诉爹。”
“娘说她身上的虫虫是公的,应该不会生小虫虫,所以她可以和我一起吃饭睡觉。”关初一仰望着关胥圣,仿佛天底下所有的五岁孩子般眼睛中闪着童真。
“白若冰!”听了关初一的话,关胥圣不相信都不行了,他抓狂地吼道,“我身上的是母虫,所以艳瑶和她那几个孩子都有可能中了蛊,你好狠毒啊。”
牵起关初一的手,白若冰支撑着站了起来,“初一,娘累了,扶娘到床上去。”
望着白若冰的背影,关胥圣恨得牙关紧咬,恨不得立刻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但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他实在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咚!”房门被重重地甩了一下,听到关胥圣离去的脚步声,白若冰再也支撑不住了,她跪倒在地上,全身上下冷汗淋漓,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过了许久,当白若冰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发现天色已经黑了,自己躺在地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小初一跪坐在地上正凝视着自己。
“娘,你醒啦。我没有办法把你搬到床上去。”关初一通红的眼眶显示出她哭泣过,而且哭了很长的时间。
“娘好多了。”白若冰爬了起来,走到床上坐了下去,或许是亲眼见到了关胥圣想要杀死关初一,这让白若冰清楚自己不可以死,为了孩子她必须撑下去,能多撑一天就要多撑一天,靠着信念支持,她的精神似乎又恢复了些许。
“初一,告诉娘,你怎么知道蛊虫的事情?”白若冰柔声问道。
“我看了外公的书,里面有说到哦。”关初一指了指床下。关胥圣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处心积虑想得到的白知秋的医书秘籍一直就在白若冰的床下,甚至当他们同床共枕的时候就在他自己的身体下,只隔着一扇床板。
因为容貌丑陋的缘故小初一极少出门,从她牙牙学语开始闲来无事的时候白若冰就教她识字,现在的小初一已经认识不少字,看书是不成问题,没想到她闲来无事发现了床底有许多的书,今天就靠书里的东西救了自己和娘。
关初一拽住白若冰的衣袖问道:“娘,他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是说你爹吗?”白若冰惊讶地发现关初一的神情好认真,一点也不像五岁的孩子。
眼中闪过坚决,关初一说道:“他不是我爹,从他想杀我的那一刻他就不是我爹了。”
白若冰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女儿,过了一会儿,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女儿骤然间长大了,而且她说的每个字都是认真的。关胥圣已经伤透了白若冰的心,看情形今天不只她失去了丈夫,女儿也失去父亲了。叹了一口气后,白若冰决定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告诉关初一。
“初一,这东西你拿着。”白若冰在头上一阵摸索后,从发簪内扯出一小块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的月牙形的东西。
“这是什么?好漂亮啊!”关初一惊叹道。虽然屋内只有微弱的光线,但那一小片月牙儿却折射出耀眼的光亮。
“它真的很漂亮。”白若冰将东西托在掌心递给关初一,“它叫‘弦月珏’,这是你外公临终前塞进我手里的,他要我发誓用生命守护它,可惜他没来得及告诉我它有什么作用就离开了,但这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现在我将它交到你手里,你也要发誓用你的生命守护它。”
关初一眼里有着疑惑:“就因为它所以你才给我起‘弦月’这个名字吗?”
“不。”白若冰摇了摇头,“因为你出生的那个夜晚娘一抬头见到窗外的月牙儿。”
接过了东西后,关初一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一小片月牙儿左右两端各有两个不规则的孔,这两个孔很小,不凑近看几乎不能发觉,几根残留的发丝还穿在孔内,原来娘竟用发丝穿过小孔捆绑牢固后藏在头上。
“我原来很讨厌‘弦月’这个名字,因为这让我想起关圆月,不过见到这么漂亮的‘弦月珏’,我开始有点喜欢‘弦月’这个名字了。”终于露出了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笑容,看了娘一眼后,关初一有点调皮地说,“不过,我还是喜欢叫初一。”
将“弦月珏”握在左手,关初一慎重地举起了右手严肃地说:“我发誓我将用生命守护这‘弦月珏’。”
“他一心想得到的除了你外公留下的医书秘籍和一些珍宝外,更想要的就是这‘弦月珏’了。”白若冰叹了一口气,“本来我想等你长大点再交给你,可是我又怕自己像你外公一样撒手离去,到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交代就麻烦了。”
眼睛盯着床底下的书籍,关初一自信满满道:“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你的病就交给我了。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白若冰终于有了帮她看病的大夫,就是年仅五岁的关初一,令她惊喜的是女儿竟遗传到她外公的天赋。于是白知秋遗留下来的医书成了小初一的医学老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白若冰心甘情愿地当女儿的第一个病人。
“圣隐山庄”看守药库的刘管事是当年白家的人,对于关胥圣的行径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关初一不时溜进去拿一些药材,他心知肚明睁只眼闭只眼故意给她行方便,还吩咐其他人不要理会她,要是上头查问就以老鼠或者是搬运过程中的损耗为理由支应过去。
胆大心细的关初一果然不简单,真成了她娘的大夫,在她的悉心调理下,白若冰日渐好转,春去冬又来,一年光阴过去后,除了气候不好的时候会比较虚弱外,身体竟好了七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