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翠冷道:“难道大人会为了一个奴婢和邢部大人交恶?”美目里透着一股冷意,那是一种常年受压迫的苍桑,那是一种对命运不公的一种控诉,那更是一种对现状的一种惶恐不安。
东方月眸子升起一抹怜惜,半是温柔半是坚定地说:“如果我会呢?茵翠愿意跟我回府吗?”
茵翠闪过一丝迟疑,像是一只受惊的动物般:“你——没有骗我?大人真的能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她淡笑:“东方自认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姑娘不信么?”
“信,我信!”茵翠看出她眼里的真诚,眼里闪着泪花,鼻头红红的。
“这才像个可爱的小姑娘!”东方月低笑。
茵翠脸蓦地红了!
沁芳宫里,淑妃穿着一袭紫色宫裙,发饰也颇淡雅,只一根碧玉簪和几朵时新的鲜花,因为龙天放曾有一次随口夸赞了两句,之后,她便偏好此种打扮。
此刻,她坐在案前,一边用细长的金针儿拨弄着薰炉里的香料,一边闲闲地说:“李大人,你也不避避闲,这后宫岂是你能来的地方?”
这个李大人正是邢部总领李渊,他涎着笑脸说:“娘娘仙子般的人,平日贤良淑德,言行谨慎,有谁能挑得出娘娘一点刺儿!”
“你倒会卖巧!”她挑了下眉,放下手中的针儿,一旁的秋香忙上前拿予帕子拭手。
淑妃踱步到花架上,用手整理着开得怒放的杜鹃,“说吧!今日来找本宫何事?”
李渊忙跟了上去,满脸堆笑:“娘娘真是玲珑剔透心,下官确实是有一事可求!”
“八成是为你那宝贝儿子吧?”淑妃笑着睨了他一眼,媚态横生,看得李渊猛地吞了一口口水,“娘娘真美!”
淑妃笑着叹道:“古人说得一点也不假!”
李渊呆呆地:“娘娘此话怎说?”
“上梁不正下梁歪!”淑妃拿起一旁的扇子,轻点了一下李大人的头,他才如梦初醒,满脸通红:“下官失态了,还请娘娘恕罪!”
“大人老当益壮,也是福气呢!”淑妃娇笑着调笑,然而看到李渊眼中升起的欲念时,“啪”的一声,扔下手中的扇子,怒喝:“大人把本宫当什么人了,来人,还不快赶出去?”
那李渊忙作辑陪不是:“娘娘,莫不可,下官万不敢再冒犯!”
淑妃冷哼一声:“早当如此!说吧!”她坐到香榻上,拿着扇子轻摇着。
李渊擦擦冷汗,皇上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小心地看着那位主的脸色:“娘娘,这后宫,自慕主子被打入冷宫,现在只有娘娘的话皇上最听得进了。”
淑妃停下手,斜看着他,冷笑一声:“李大人可真是会说笑呢!怎么也轮不到本宫啊!你可没有听说那东方越之事?那人现在可是皇上心坎上的人,连皇上亲自逐进勤织院的茵翠他也能带走,皇上竟也允了!你有什么事求他可能来得快些!”
他是想啊!可是前两日儿子调戏茵翠不成,反被敲晕,现在茵翠又入了东方府,换言之,他和东方越变相地算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梁子。
李渊凑近了一步,淑妃皱了皱眉头,但隐忍了,听得他小声道:“皇上正值壮年,图得是一时新鲜,日子久了腻了,还不得要女人吗?”
淑妃挑起画得精致的眉:“大人是说……?”
李渊轻声咬耳朵:“娘娘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下官物色到一名女子,绝色,娘娘何不收为已用,日后得宠,后宫之事还不是娘娘的一句话。”
淑妃轻推开他肥壮的身体,笑道:“看不出大人对本宫如此关心,本宫倒是不敢接受了。”
李渊老脸有些下不去,只软声道:“娘娘,咱们这是鱼帮水,水帮鱼,你看,我那儿子可在勤织院里熬不住了。”
“有你李大人打点,令郎应该过得不算差。”淑妃压根不信。
“唉,下官是怕那不懂事的孩子在宫里闯祸,那就没有活路了。”李渊说了实话。
淑妃站起身:“好!这事本宫记得了,没几天就是皇上寿辰了,到时大人等本宫的消息!”
李渊笑着,两人达成协议。
东方月披着发,坐在铜镜前,身上只着一件月白色的睡袍。
李嬷嬷一边给她梳发,一边赞美:“娘娘真是天生丽质,人美,这发也好!”
她蓦然想起那晚龙天放抚摸她脚时的情景,脸一红,嘴抿了抿,李嬷嬷看着主子脸上藏不住的春情,笑得合不拢嘴:“娘娘这几日倒是自在,奴才们可是过得胆颤心惊地!”她故意取笑。
东方月更羞了,这李嬷嬷现在怎生和云儿一路了,口无遮拦的!恼又不是,只得故作不明!
云儿在一边突然大叫:“小姐,你,你怎么被蚊虫咬成这个样子?”她惊恐不已,这如何是好!
忍不可忍,东方月伸手拍了云儿一记:“就你这小蹄子多事!”云儿抚着手臂,大呼冤枉!
李嬷嬷大笑,附到云儿耳边低语了几句,云儿大悟,东方月不自在地别过头,这一老一少,一样没个正经,不知是云儿带傻了嬷嬷,还是嬷嬷带坏了云儿!
云儿倒是对另一件事比较好奇,“小姐,你真的见过柳清音柳姑娘了?”
东方月凑近铜镜,“嬷嬷,不用梳这么复杂,一会还出去呢!”
回头望了望云儿姑娘亮晶晶的眼,淡笑:“真的,怎么,你也知道她?”
云儿兴奋地搓搓手,“小姐,清音姑娘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她貌美如仙,琴艺高超,品味超群,只要清音姑娘穿了什么样式的衫子,梳了什么样式的发髻,半个月后,京城里定会流行起来!”小小云儿话里透着无限向往。
“为什么!”主子话里仍是淡淡地。
“没有为什么,就因为她是清音姑娘嘛!”
东方月满无语的,看来追星之说从古代就有啊!
清音,你我当真是有缘!东方月下了一个决定。
深夜,龙天放从秘道里进入东方月的闺房,意外看到本该就寝的人竟然趴在床上,他凑近一看,小月儿竟拿着眉笔在宣纸上画着什么!
像是日里放着一轮月,还有一个奇异的符号。
“画什么呢?”他颇好奇!
东方月只睨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懒懒地起身,收好纸张。
龙天放给她披了一件衣衫,“小月儿,你觉不觉得你太不把朕给放在眼里了?”
“臣的眼有那么大吗?”自从那次和好后,他们便经常有此类对话,她真是越来越不怕他了。
龙天放摸摸鼻子,不满地道:“还臣呢!有朕这么窝囊的皇帝嘛!”
“皇帝想怎么当,那是皇上的事,但臣想怎么过,皇帝也管不着!”此女狂言。
“小月儿,今日朕不叫你俯首称臣,朕就……”他说不下去了。
“就怎样?我不是一直自称是臣吗?”东方月淡淡睥睨了他一眼,不理会失落中的男人,利落地熄灯睡觉。
半响后,她听到悉悉落落的脱衣声,尔后一具男性躯体滑进被子,她忍不住娇声抗议:“皇上,臣的手还酸着呢!”
黑暗中,龙天放俊脸微红,拉过她的身子,让她趴坐在他身上,性感地说:“那就用别的地方吧!”
“你这个色胚!”她笑骂!
他抵着她的额头:“朕只对你色!月儿,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有一天会离开朕,答应朕,做朕的妃子,也许朕现在不能让你当皇后,但是后宫三千,朕只宠你一人!”
东方月偏过头,心慌得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近日表现得越来越在乎她,可是,她自问,自己真的决定和他执手一生吗?
这个男人终究是皇帝!真的可以占为已有吗?
次日,云儿红着脸儿欲言又止,这倒奇了!
东方月笑吟吟地看着她:“云儿,今天是怎么了?像是掉了魂似的!”
云儿脸上尽是霞光,难得地娇羞:“小姐,我那个,本家哥哥过来了!”
“是吗?太好了!云儿,我们这就出去!”她放下手中的书。
两人赶紧换了男装,寻了偏道出宫,“他人此刻在哪!”
“在云来客栈!”
东方月停住脚步,忍住笑意道:“云儿果真用心良苦。”住的地方都不忘带个“云”字啊!
“小姐,别在取笑于我了!”云儿脸都要滴出血了,嗔道!
他们走的是皇宫西门,平日极少有人进出,却不想正撞见一顶宫轿停在门口,一只光洁的素手撩开轿门,云儿惊呼:“小姐,糟了,是兰妃!”
东方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不可惊慌!”
她面露微笑迎上前:“兰妃娘娘!”
兰妃回礼:“东方大人!”
她看了看一边的云儿,似是无意道:“本宫竟不知大人和皇后也有交情!皇后的贴身丫头也可带出宫。”
东方月淡笑:“府上有些事得办,竟不得一个机灵的人手,下官只是和德公公有些交情,故和皇后说情,借与臣两天!”
兰妃掩嘴轻笑:“大人不是才得了茵翠!那丫头可是出名的能干呢!也不和大人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