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就是接受不了,母后,我真的接受不了——”她哭倒在怀,多日的委屈一下子倾泻出来。
“难道你不爱皇儿了吗?爱是要牺牲的。”太后的声音那么温柔。
“我知道,所以我不适合当皇后,母后,让我走吧!”她咬着唇,抬起那张玉颜,犹是泪痕斑斑,“我能牺牲的,就是离开,母后,如果让我再呆下去,我会疯的。”
如果霸占是龙天放爱的方式,那么退让就是她东方月的风格,她不会要一个不完整的男人,就算他再爱她也一样。
爱了,恨了,都是两个人的事,容不得其他。
真是烈性子,难怪皇儿在她身上吃了那么多苦头,太后心道,也下了一个决定。
夜晚,一个人影出现在清秋宫的床前。
有人在看她,并且怒火勃发,东方月醒了过来。
还来不及清醒,就被一双手掌箝制住双肩,面孔上方传来低吼声,“你休想出宫!如果母后允许你生了儿子就可出宫,那你就别想把他生下来!去他的真命天子!你休想离开我!”
“皇……皇上……”已经怀了,难道再送回他身体里吗?他是疯了才会说这疯话。
他吻住她唇,双手转向她襟口,灼烫地燃烧她肌肤。
她在喘息的当口,以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皇上……不可以,这样他真的就生不下来了!”夭折那个词她说不出口。
可见他与太后之间必然有一场不愉快的对话,而他气坏了,才会“我”与“朕”不分,忘了用那尊贵的自称辞。
他没有离开她身上,头埋在她颈间,只下半身侧开不让她的小腹承受太多他的重量,低喃着:“月儿,别叫朕放开你!朕已不许你再说那样的话了,为何你永远要抗旨,一说再说?”
她脸侧向外边,看着有星光的窗口,双手搂着他肩背,不想开口,不想承诺。
“说话。”他在她身边命令。
“皇上,我们都太骄傲太坚持了,我们都知道自己不会妥协,太后说的,不正是一个好办法?”她选择敷衍,时机还不到,她不能自乱阵脚。
“你还爱朕吗?”他将她的脸扳过来面对他。
“爱,为何不爱!”她眼波柔似春水,只是这爱却已变质了。
“你的爱反而令你更想躲开朕,这是什么道理?”他低哼。
东方月抬起一手抚上他浓黑的剑眉——这样刚毅的眉形,代表着怎样不妥协的自负性格呢?
这个二十八岁的男人,拥有天下一切的君王,向来只有看别人摇尾乞怜,却首度在她身上尝遍了挫折的滋味,她没有一点点的自傲,反而是说不清的酸楚。
“皇上——”她摇摇头:“就将我关在这儿一辈子吧,就依你要的方式永生永世留在此。”
“你这是故意气朕吗?报复朕废了你的皇后之位?”
“不,我是罪有应得!”她自嘲地笑。
龙天放深深看着她,怒气突然消弥于无形。
“你希望朕只爱你一人吗?”他问。
看着他眉宇间所夹带的严厉,她大胆地说:“我所希望的是你只有我一个女人。”这已是最接近她心声的话了,可惜他永远做不到。
“如果朕说不可能呢,你是不是就准备一辈子和朕耗着吗?”
“皇上会给我一辈子吗?”她怀疑地笑笑。
“朕不会放你走,你别挟着恩宠向朕讨不合宜的事。”他咬牙说道。
她还有恩宠可言吗?
“是,我知道了。”她闭上眼。
东方月迎风吹干纸上墨汁,慢慢踱进屋子里。
刚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茵翠不赞同地说:“主子,你又不注意身子了!”
东方月笑笑:“不是闲得慌吗?”
这下,茵翠倒是没话说了,是啊,是很闲,不用接见皇帝,每个人都很闲!
“哦,对了!主子,奴婢差点都忘了,上官大人前来拜访。”茵翠说着:“不过主子,我看还是不见了吧!”
“嗯!”东方月沉吟了一会,道:“他怎么会进得来的。”
若是她当宠时,这倒也无可厚非,但是现在,一个罪后,还有资格被允许接待官员吗?
茵翠还未回答,一旁的云儿已经忍不住说了,“一定是那个淑妃搞的鬼,小姐,你可不要见他,指不定又会怎么害你呢!”
唉,淑妃啊淑妃,连云儿都能轻易看穿的伎俩,你为何还要一使再使,是太过于春风得意而忘形了吗?
当下,心思转过百种,她微微一笑,“云儿,去请上官大人进来。”
两个丫头都大叫着,不愿意前往,东方月不得不板起面孔,“怎么我不当娘娘了,连你们两个也叫不动了吗?”
茵翠望着主子闪亮的眸子,心中一动,莫非主子心里有了计较?
她拍拍云儿,道:“我们去吧!”说完就拉着云儿出去了。
东方月的脸色变沉再变沉,她扶着腰身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纸,上面的墨迹还未完全干——
她轻启樱唇,轻声念着:“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人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一抹诡异的笑浮上嘴角。
一会儿,上官奕过来了,站在门口,未进来。
背后的光线射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形本就劲瘦,但是现在更为清峻了。
她微微一笑:“上官大人,别来无恙!”
他未动,唇角微掀:“这就是你的坚持吗?”
死里逃生后,他也不怨,只是,为什么她明明三千宠爱集于一身也会身陷如此境地?
得知后,一番天人交战是免不了的,他深知淑妃是不会有什么好意的,但是又何妨,今日,他上官奕仍是相信——东方月的智慧是无人可比的。
就是帝王又如何,龙天放的感情还不是放在她的掌心里,任意地拿捏!
所以他来了,也许他这一颗棋是整个事情的关健,只要她需要,他永远会站出来。
缓缓地走进来,两人相视了良久,虽未说话,心中却渐渐地有了默契。
他略偏过头:“你确定要这样吗?”对她,他可以说是死心了,却又未死心——
这样的一个女子是不适合压抑的,龙天放蠢就蠢在想用一个金色的牢笼来圈住她,一旦不听话了,就换上铁笼。
但说他蠢又有些不确切,因为他也发现了她的不平凡,想必伟大的皇帝是不允许让月与日同辉的。
“为什么不?这样,才符合主事者的需要不是吗?”她定定地望住他:“你也确定要帮我吗?如果,最坏的情况是死,你仍是不后悔吗?”
“不!”他坚定地说,“既然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笑了,“好像我一直在利用你呢!”
他微闭上眼,“是我心甘情愿的。”
再睁开时,他被桌上的纸张所吸引,拈过来,仔细瞧了,笑着说:“这就是传闻中的不识点墨的林家小姐所写?”
“嗯,连你也拿这个来取笑我!”她睨了他一眼,不知不觉中,过去的种种在胸臆间消失,辗转在他们之间的是那不可错认的调侃。
上官奕发现只要不对她露出情意,他们可以相处的极好,他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可惜,这样的时光不多了。
他低低地问,“要是我能活着出去,还能见你吗?”
望着他眼中的释然,她微笑着,“为何不呢!可是这之前,你要活着,上官奕,你要活着见我。”
门外,已经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他们相视一笑——来得真快啊!
眼波传递了信息,她身子一软,便倒在了上官奕的怀里,他的手中,还捏着那张纸。
一切都是那么明显了不是吗?
龙天放怒红着眼,看着屋子里相拥的两人,铁青的脸色上风雨欲来。
“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吗?”他走进来,轻轻地拨开上官奕的手,把自己的女人带进怀里。
他的怀抱很冷,即使他现在盛怒中,东方月下了一个结论。
他捏住她的下巴,冷冷地“不要告诉朕,你站不稳了才会如此。”说啊,月儿,你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半响才慢吞吞地开口:“除此之外,我也确实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理由。”
很好!
龙天放手上的劲不觉加重,上官奕带着一丝忧虑,他是不是做错了,龙天放看上去会做疯狂的事。
“来人,把上官大人押进天牢。”他毫不犹豫道。
“皇上,你不能!”东方月边说边挣开他的怀抱起身。
不料,龙天放发狠地又将她勾揽入怀,毫不避讳周围的一干人等便低头吻了下去。
他需要发泄,需要证明月儿仍是属于他的。
她用力推开他,抹掉唇上的味道,这算什么,当众表演吗?
看着淑妃嫉恨的眼神,她转身就走。
这个女人,事情还没有解释清楚就想走?她究竟将他置于何地?
当即顾不得其他,他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很是恼火地瞪着她,“不许走。”
他抽走上官奕手中的纸,待看清里面的内容时,勃然大怒,“东方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给朕戴绿帽子吗?”
谁都可以,只她不行!
这个发现让平日冷静无比的男人瞬间变得失去理智。
东方月抬起下巴直视着他,道:“皇上不是早就认定了,我解释有必要吗?再说,我并不是你的妃子。”
“不是朕的妃子?”他大怒。
这句话一说,她真要与他一刀两断不成?